金焰中心,谢尔登抬起了他夹杂金意的瑰眸,声音平淡。 “多姆,我们又见面了。” “啊。”多姆毫无意味地发出一个语气词,血目贪婪地扫视着谢尔登每一寸的躯体。 面前的这个人,身上流淌着被太阳之力转换的鲜血,如果现在作为祭品,一定会更加、更加地令怒神大人满意吧。 “你来了,希里斯。”他笑着,却是得到了谢尔登犹如凝望死物的神情。 多姆又做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希里斯,我没有骗你,这里的确就是死亡的归所,新生的复始。” “只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哈米什会背叛我。”多姆故作苦恼,他的眼睛瞥向被他丢去的红石,“明明,我和他才是一类人。”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滑稽,手舞足蹈地做着夸张的动作,最后将手贴上自己的胸前。 含笑的血眸再次凝视对方,多姆瞒哄道:“希里斯,你可以告诉我,你向哈米什许诺了什么好处了才让他倒戈相向。” 虽是含笑,但是在那之下,藏着不尽的恶意。 “的确,你们没有什么不同。”谢尔登的脚步往前踏去一步,目光凛然,身周的金焰同时缀在他的身后,“要是硬说出区别的话,就只有你侍奉的神明品性更为低劣罢了。” 怒神喜好杀戮,托纳蒂乌厌恶血腥。 这样的差别,就足以让侍奉祂们之人的选择产生天差地别的差距。 “就算是希里斯,侮辱怒神大人这样的话……”多姆空出的左手一拍身侧座椅的扶手,全身腾空而起,“也是不可以原谅的。” 在即将出现掉落趋势的瞬间,散出的浓雾就将他的双足包裹,裹上双足的浓雾眨眼间就将多姆飞旋朝前。 谢尔登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多姆的动作,捕抓到存在感十足的动作之后,左足一踏,整个人旋身而上,灼灼热焰在他的身周飘转。 二人几乎是同时跃出。 “砰!” 武器的撞击声在二人悬空的下一瞬间就卒然响起。 金红与赤黑的烟雾在两人距离无比拉近之下,更是奋力地互相蚕食着对方,杀意锋芒毕露,却是丝毫没有哪方处于优势。 热雾的交接处,金与黑都失去了概念,只剩下火焰的存粹之红与血液的腥狂之赤交融在一起,却泾渭分明。 “我说错了吗,不正是就凭借你的一己私欲——就将玛佩地区的性命蚕食殆尽。”谢尔登手腕微转,更是握紧了鹰杖几分,语气凌寒若刀。 多姆眼中狂意乍现,“这不是一己私欲。” 二人一触及离,多姆被浓雾拉长的短矛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燃起熊熊火焰的鹰杖。 “砰砰”之声不断。 交锋之中距离再一次逼近。 多姆:“怒神大人天职司掌死亡与杀戮,是这个世界至高的真理!” 也是他爆喝的同一瞬间,短矛尖端那团起的杂线如蛇一般蜿蜒窜出,细长的黑线條忽朝距离十分之近的谢尔登飞去。 短矛的巨力撞在谢尔登的鹰杖上,让他的双手都有些发麻,下一刻他的左手就被不详的黑线紧紧缠绕。 只消眨眼的功夫,黑线就溶穿了绑紧的绷带,在伤痕累累的左臂上腐蚀出条状的浑黑,然而在手臂鲜血流出触及黑线的瞬息功夫,它就被血中灼起的丝丝火焰烧没。 只是,不详的焦黑还遗留在谢尔登的手上,绷带也因此变得松垮,红中带着些许金意的血滴落在地面溅起血花。 谢尔登攥紧了右手中的鹰杖,咬牙间火焰将他送的更高。 腰间猛然一扭,即使是触及了伤口也丝毫没有停止。 鹰杖在空中划出一道浑圆的弧线,直直朝着多姆的首级劈去。 杖身鹰首上吐出的火舌离多姆越来越近,可是被攻击的人还是静静地漂浮在那里,什么动作都没有做,更别提抵抗了。 等等——不对劲! 本能地,谢尔登察觉到一丝不妥。 但是横劈而出的攻击已经到了无法停止的地步,他即刻收拢着身旁萦绕的火焰紧紧包裹着自身。 也是火焰堪堪收拢的一瞬间,多姆动了。 手中的短矛高举,簇在其中的团团黑线兀然像是绽放的烟火一样爆出,在空中狂舞,黑线宛如忠心的仆从在多姆身周画出最坚固的防守。 谢尔登劈下的火焰将黑线的防御灼烧为烟雾,但是在下一刻就被紧接而来的黑线再次死守。 与此同时,从短矛尖端爆出的黑线似乎源源不断,在一方面守卫着召唤它们之人的安危,在另一方面,面对进攻之人吐出了蝮蛇的毒牙。 数不尽的黑线拉长拉长,延伸到可以完全包裹住谢尔登的长度,又不断不断地收紧,即使是外缘的黑线被金焰所烧没,但是下一刻再次又有另外的黑线凑上。 火焰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黑线势力的壮大。 最终,黑线突破燃尽的金焰,数条黑线即将同时触及谢尔登的皮肤,那一层接着一层的黑线一定会将被紧紧围住的性命同时蚕食殆尽。 “等等。”多姆突然出声。 声音落下的同时,黑线上的不详褪去,却是仍旧紧缠上谢尔登的四肢——以及那最脆弱的脖颈。 多姆转身,刚好能看见谢尔登被黑线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眼中带笑,“希里斯,你被我抓住了哦。” 双臂从指尖到臂膀都被韧性十足的黑线所束缚,衣物因为战斗的原因同时撕裂,露出白皙的肌肤,黑与白显得格外刺眼。 脖颈处的黑线迫使被束缚之人抬头。 整座正殿之中的金色热雾都渐渐消弭,只剩下不详的浓郁黑雾,似乎要将身处于其中的人都拉下无边的血色深渊。 今夜无月,现在最醒目的便是多姆那血意深厚的双眸。 他稍微走前几步,蹲在谢尔登的面前,望着谢尔登那皱起的双眉下那憎恶的眼神。 多姆将手指抵在谢尔登的眉间,似乎要抚平身前之人皱起的眉中心的怒意,夸赞道:“希里斯,你真的已经做的很棒了,如果……的话,我应该会被你杀死吧。” “不过。”他一将头凑近了谢尔登的耳侧,“既然你都说服了哈米什,那你和我都应该知道的吧——你们所信仰着的太阳神早就已经变成了不问世事的日轮。” 多姆的眼神瞥向那从缝隙中冒出血泡的祭坛,“仪式已经完成了,怒神大人苏醒,祂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朝我涌来。” “就算是你和哈米什一起,也无法抵御我的力量,那么……” 他挑眉,“失去神明的你,又能用什么来和我抗衡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这是1V1游戏,那么…… 多姆就是个开了修改器的挂壁。
第82章 转变的形式 无月之夜。 苍茫的大地之上,诡谲的古堡圆塔耸立,在那古堡之外,巨鹰燃烧着从谢尔登身上给予的太阳之力,可是它们的身体显然缩小了许多,在低空掠飞之时羽翼刮起的风也不能将黑鼠扇吹远去。 它们盘旋在圆塔的四周,望着内里的景象发出哀哀低鸣,却是被弥散的黑雾所阻挡。 塔中。 谢尔登手臂上的皮肤也被扎紧的黑线所压出浅浅的焦印,脸上毫无慌张,寒冽的眼神睨着多姆。 被束缚的指尖微动,他的余光落在掉落一旁的鹰杖上,法杖鹰首之上还有火焰跃动。 “别看了,希里斯。”多姆将自己的手按在谢尔登的肩膀上,同时捆在谢尔登身上的黑线亲昵地绕上他的手掌,“放心,是不会疼的。” “你将会和那些人一样,化作怒神大人的一部分。”多姆将另一只手贴在脸上,“那是……那么、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谢尔登只是静静地望着多姆,没有给他半点回应。 全身的力量都暗中在积蓄,只要捆在他身上的黑线力量减弱一点……只要一点,他就可以逆转这样的局面。 这样的机会……是否过于渺茫,还要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弱小上。 谢尔登的目光微敛。 被抬高的手兀地握拳,黑线一时间被他骤然拢在手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寂静的夜晚仍在持续。 古堡的远处,两个女孩的眼睛看见了地上突起的赤色石块。 艾琳只是瞥了一眼,心脏就在她的胸腔中狂跳,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沉重,她不敢再望了,那个东西实在是太过于可怖。 她把手轻轻地搭在非特的肩上,问,“非特,你感觉怎么样。” 躺倒在地上的人额前滑落汗水,她在缓过气之后听见了艾琳的声音,她费尽将自己撑起坐在地上。 “我……还好。” 她腿上被滚烫的热意灼出的伤痕变硬,只余黑气缠绕。 也是此时,非特猛然抓住艾琳的手,下意识地惊诧道:“这附近,有第三个人?” 艾琳一听,就迅速四处扭头,但是她所看见的只是夜色迷蒙的枯草平原,“没有啊,只有我们两个人。” 非特迷茫地摸上自己的耳垂,“可是这不可能,我听见了……第三个人的心脏跳动声。” 此言一出,二人俱是一惊。 噗通、噗通。 不再说话时的沉默,两个女孩的双目在对视,无声之下的安静让她们能听到更清楚的声音。 艾琳吞了吞口水,非特觉得腿上的烫伤更加疼痛。 慢慢地、慢慢地,二人同时转头,再次看向附近那块诡异的赤色岩石。 鲜血从岩石的缝隙之中冒出,红气与黑烟一道升起。 噗通。 不是在场任何一位活人的心脏跳动——而是从那赤岩传来的声音。 微风吹过岩石的上空,将从它身上冒出的黑红烟雾都吹到更远的地方,吹到古堡之外其余四个角落安置的赤色岩石之上。 五块赤岩共同拱卫正殿之内的大型祭坛,升起的烟雾被风牵扯到一起,将还未完全苏醒的怒神的力量传递到祭司多姆的身上。 数块赤岩形成五角之势,若是缺少了一块,那都是牵动满盘的局面。 “非特,”艾琳喃喃,“我有一种预感。” 没有等艾琳说完,宛若心灵感应一般,非特接下了另一句话,“这个东西……一定与黑鼠有关。” 她们的眼神还没有能从赤岩上脱离,那岩石好像有一种魔力——叫嚣着让人为它献上鲜血与性命。 艾琳猛一甩头,“不行,不能再看它了,我们快走吧。” “不。”与艾琳想象的不同,非特没多加思考就拒绝道,“这也许是我们可以帮到希里斯大人的唯一方法。” “你是说——” 太过于古怪的东西,与黑鼠给予人的感觉一样的诡谲,让人冥冥之中可以查出二者之间的联系。 如果她们无法赶到谢尔登那里,那么就在这里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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