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恬把他推开:“哎呀,土死了。” 周书闻撵上去:“土无所谓,但是不是有点油啊?” 秋恬:“……” 再次推开:“说实话真有点。” “是吧,”周书闻啧了声:“跟贺旗学的,怪不得那小子一直谈不到对象呢。” 秋恬走出衣帽间,转身进了卧室,掀开被子上床:“可我记得你们以前不是说他读书的时候谈过很多女朋友吗?” “也就那会儿巅峰了,”周书闻接了杯热水给他:“可能那时候大家都比较非主流吧,能骗得到人,现在不管用了。” 他拿拇指抹掉秋恬唇角的水渍:“还喝不喝?” 秋恬摇头,周书闻就将水杯随手往床头柜上一放,绕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 秋恬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眼神跟随周书闻的身影移动。 房间里灯光暗了,是入睡前最朦胧的时刻,周书闻抓着手机,习惯性在睡前确认来电提醒和短信消息。 荧光映在脸上,他眉骨到鼻梁那一段的线条格外英挺,手指修长指骨明显,睡衣领口下隐约可见流畅的肩颈骨骼。 其实周书闻自然放松的时候,是他最有魅力的时候。 秋恬托腮若有所思:“那你的巅峰是什么时候呢?” 周书闻抬起头,随手暗灭屏幕,五官没入朦胧的暗光里,这瞬间的光影变化下可以说是极其英俊。 甚至让秋恬脸颊微微发烫。 于是秋恬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只是下一秒,周书闻非要坚持打破自己的帅气。 只见他欲盖弥彰咳了声,倾身靠近,手肘往床头一搭。 眉眼距离秋恬不过咫尺,双唇开合,自信地来了句: “当然是现在。” 秋恬:“…………” 秋恬当即闭上了眼睛,翻身倒头就睡。 周书闻:“……” 他戳了戳鼓起的被子。 被子不搭理他。 他就又戳了下被子外面那颗棕色的后脑勺。 后脑勺直接缩进枕头里: “洗洗睡吧!”
第72章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第二天要出行太激动,还是为周书闻从来不会好好用脸而遗憾不已。 秋恬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好。 他似乎有一点胃痛,但又不全然是从那个器官里散发出来的,胸口发闷,关节冰凉酸软。 这种浅淡的、缓慢的不适遍布全身,在放松时研磨神经,可一旦集中精神去感受,却又总是抓不出痛觉产生的具体位置。 秋恬在睡梦中皱起眉,感觉身上一半冰凉一半滚烫,口鼻被蒙在海里,满是窒息的恐惧。 这样的难受持续短短一瞬,他在一阵战栗中猛然惊醒。 铺天盖地的潮水退去,新鲜空气灌入鼻腔,那仿佛被抽空压扁的胸腔再次充盈起来。 他又能呼吸了。 窗外天光竟然已经亮了。 灰色朦胧的室内,秋恬恍惚听到一串压抑的呼吸声。 我喘得这么厉害吗? 他大脑迟钝地想着。 然而随着意识逐渐清醒,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在天花板上,秋恬才一点点意识到,这样压抑的,伴随浓浓恐惧的呼吸并不来自他自己。 他朝枕边偏了偏头,脖颈僵硬的酸痛让他不觉抿了下唇。 窗帘缝隙里灰白的亮光模糊成一团朦胧的光晕,秋恬不确定是因为纱帘柔软的阻隔,还是他自己眼里含着泪水。 周书闻就坐在他身边,俯身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瞳里满是紧张和忧惧。 “终于醒了?”他急切的。 终于? 秋恬顿了下,他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觉得自己分明是在难受的那一瞬间惊醒的。 为什么周书闻会是这样的表情? 他尝试活动了下身体,连手腕都是一阵酸痛,身上黏糊糊的,似乎出了很多汗。 “我……”声音简直艰涩不比,秋恬偏头咳了声,沙哑道:“我发烧了吗?” “没有。”周书闻说。 “那是又流鼻血了?” “也没有……” 秋恬蹙了蹙眉,不明白了。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周书闻为什么如此不安和苦涩。 他额角的细汗不比秋恬的少,弯曲的腰背仿佛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许久,肩颈和手臂的肌肉都紧紧绷着。 胸膛不定地起伏,像是刚仍然心有余悸一般,他眼里的恐惧是从灵魂深处挣扎出出来的,无处藏匿地占据整个身体。 周书闻抬手轻轻拨开秋恬汗湿的额发,手掌一如既往的温暖,秋恬却隐约能感受到他指尖残留的僵硬。 “还有没有不舒服?”他问。 秋恬摇摇头。 说来也稀奇,这次他只在睡觉的时候难受了一瞬间,从睁眼的那一刻起,全身的疼痛都退潮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长久以来大山一样压在身上的沉重的舒服退去了,整个身体都轻松无比。 如果不是关节处还残留着熟悉的酸软,秋恬恍惚都以为自己回到了新生的时候。 他撑着床垫坐起来,周书闻立马扶住他的手臂,像是怕他支撑不起自己身体的重量似的。 “不用。”秋恬轻轻按住周书闻手背,说:“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周书闻眸光动了动,不敢相信的:“……真的?” 秋恬不明所以,笑起来:“当然了,今天很轻松……” 他说着担忧地摸了摸周书闻的额角:“你怎么啦,我昨晚做什么吓到你了吗?” 周书闻目光紧紧注视着他,秋恬不知道他在心里过了什么样的念头。 大约几十秒,也可能是几分钟,直到窗帘缝隙里的光线越来越强,浅淡的灰白的光逐渐染上朝阳的颜色,周书闻的脊背才缓缓放松下。 他倾身,用力抱住秋恬。 秋恬能感到周书闻的手臂将自己锢得很紧,甚至有一点痛,但秋恬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像是无法克制某种念头,又像是在以这种方式确认秋恬是否还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秋恬恰当的推了推他,轻声说:“你抱得我有点痛了。” 周书闻很明显地顿了下,贴着秋恬的耳畔仿佛在感受什么,手上力道终于没有再加重。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松懈下来,下颌抵在秋恬的颈窝。 “我叫不醒你了。”他心有余悸地说。 秋恬一怔,眸光动了动。 从后半夜开始,周书闻就叫不醒秋恬了。 某个时刻他从睡梦中醒来,觉得口渴去喝水。 秋恬如今的睡眠不如以往那么好,一丁点响动都可能会吵到他,所以周书闻来去的步伐都很小声。 回来时他特意看了看秋恬,发现他睡得很安稳,还放心了不少。 但很快周书闻就发现了不对劲。 秋恬在出汗。 他出了很多很多汗。 被子枕头几乎都被打湿了,周书闻伸手进被子里摸秋恬的后背,睡衣也是一片湿濡。 秋恬身上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全然不像在温暖的屋子里盖着厚棉被睡觉的样子。 这种情况应该是很不舒服了。 周书闻一开始也是这样的想的,心里一下子慌了。 可再当他仔细观察秋恬,或者试图叫醒他时,却发现了更离奇的事。 秋恬本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即便身体已经冷到快把关节冻僵的地步,即便因为疼痛而满头大汗,秋恬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笑容没有痛楚,眉目安静宁和,昏暗灯光下莹白的皮肤宛若沾水的瓷器,美则美矣,毫无生机。 周书闻无论如何都唤不醒他。 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全身,这是一种平静却强势的,令人肝胆俱碎的恐惧。 周书闻根本无法描述那一刻的自己的心情。 他仿佛也在温暖到让人脊背冒汗的房间里,失足跌入寒潭。 三个小时。 整整三个小时,秋恬都维持着这样的状态,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 周书闻守在他身边的时候一度在想,难道这就是结局吗? 秋恬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的家乡吗? 他会继续消失,还是灵魂回归故里,给他留下一个冰凉的躯壳好让他日思夜想? 周书闻说不出话,他只觉得荒诞。 生命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在流失,却怎么也抓不住,甚至无法弄清如何流失,流向哪去的荒诞。 强烈激荡的情绪下,还夹杂那么一点点细微的遗憾,绵长地萦绕心间,成为点红眼眶的导火索。 周书闻呆呆坐着,凝望秋恬的面孔,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就是那道白光穿透窗帘缝隙劈开黑暗的刹那,秋恬醒了。 他不知道周书闻经历了怎样绝望的一个晚上,却只像是睡了一个舒服的觉,醒来还冲周书闻甜甜地笑。 “我该说什么呢?” 周书闻苦涩的。 他轻轻摸着秋恬的头发,将每一根湿濡的发丝都撩拨开来,凝视他干净的眉眼,仿佛看一次就少一次那样珍重而不舍。 秋恬看到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都溢满难过,心也跟着酸胀起来。 “到底怎么了呀?”他抬手摸摸周书闻的眼尾,像是想把里面的难过都抹掉:“你昨晚没怎么睡吗?” 周书闻摇摇头,拉下他的手捏在掌心握紧:“没事……我以为你不舒服呢。” “没有啊,”秋恬笑起来,“醒过来之前是有一下下,但现在很好,特别轻松。” 周书闻也跟着弯了弯嘴角,眼底情绪比往常要沉重一些,他于是尽力调整: “那今天应该有精神玩吧?乡下上山下坡的可是比城里要累哦。” “当然没问题,”秋恬仰着脸看周书闻,觉得他今天好温柔好温柔,不由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你可不可以亲亲我呀?” 周书闻眉梢动了动,略带僵硬的脊背松缓下来,眼神几乎融化成了一滩水,低头吻上了秋恬的眉心。 · 从城里去往种有大片麦田的乡下,开车都得花上三四个小时。 而这一路上秋恬都没有睡回笼觉。 周书闻不时就稀罕地瞄秋恬一眼。 秋恬还在副驾驶上捧着两只肉包子啃,身侧那道宛如雷达般强烈的目光时不时来一下,时不时来一下。 一开始还能忍,直到那目光落在手里的包子上时,秋恬忍不了了。 “你是没吃饱吗?” “嗯?”周书闻立马收回视线,专注平视前方:“我吃饱了啊。” “那为什么一直觊觎我的包子?” “…………这能叫觊觎吗,不是,我……” 算了,周书闻选择闭嘴。 他只是觉得太稀奇了,毕竟今天之前秋恬已经很久没吃过早饭了,虽说和平常起得晚有关系,但这突然好起来的胃口还是让周书闻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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