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行终于抬起了头:“哥哥不用担心公司。” “有我在,现在公司什么事也没有,我对秘书处的说法是你想在国外休一个长假,包括宋洋哥在内,没有人怀疑。” 宁柯愣了一下,转瞬便想起来了什么,脸色不由得有点难看:“所以……你该不会想一直关着我?” 谢行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垂下眸子,把扣住宁柯手腕的那根银链一圈一圈缠到了自己的手掌上,直至银链变得越来越短,而两人的距离也被强迫着变得越来越近。 谢行反手握住了宁柯腕骨突出的细瘦手腕,探身在青年漂亮的眉骨上轻吻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眸里是不加掩饰的执拗:“这样不好吗?哥哥。” “我可以照顾哥哥一辈子。” “……” 好?好个毛线啊,谁会喜欢每天被关在卧室里,不见天日,足不出户的日子,还要被人压着占便宜? 宁柯被气得一时没喘过来气,但是多年来的教养,也许还有对这个小孩儿的恻隐之心,让他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用没被谢行握着的另一只手按了一下太阳穴,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得很啊。” 宁柯的肤色太白,如今因为被气着了,难得的漫上来一点绯红,显得那张脸更招人了,谢行没忍住,又在他秀挺的鼻梁上亲了一口。 青年别过头躲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滚。” 这应该是他能说出的最难听的话了。 不过谢行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重新松开了自己手掌上缠着的锁链,开始收拾床头柜上剩下的晚饭。 只要哥哥能留在他身边,就算对他非打即骂又怎么样呢?哥哥觉得这是对自己不客气,但是自己只会觉得爽。 如果谢行再年长几岁,或者等他经历的事情再多一点,他也许会更懂得如何去做一个有耐心的追求者,或者和宁柯多周旋一会儿,以换取一个更长久,更稳妥的相处机会。 但是可惜啊,他今年只有十八岁,正是最为冲动,最容易上头的年纪,他炽烈的爱意无处抒发,以至于听见宁柯说他要离开自己的那一刻,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 就如同春日里的野火,只需要一点迸溅的火星,就足以燎原。 ……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僵持了良久,直至这一天,谢行刚刚下班回来和宁柯一起吃完午饭去厨房刷碗,把文件夹落在了床头柜上。 最近宁柯实在是有些烦闷,因为他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等等各种电子产品,连电视也看不了,能给他解闷的只有书柜上的纸质书。 所以他别过头瞥了一眼,有看了一眼门口发现谢行没有回来,便随手扯过了那个文件夹。 翻开来才发现,里面没什么文件,却是有一本像刚拆封的崭新的西京市金融周刊。 它算是国内最前沿的金融类杂志,宁柯自己之前也是有订阅的,不过这一本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封面上赫然是谢行的照片。 俊郎的青年穿着笔挺的制式衬衫和黑西装,打着一条黑底暗金条纹的领带,双手十指交握搁在桌面上,深邃的眉眼即便是在媒体毫无滤镜的闪光灯下也依旧能打。 不得不说,谢行这张脸是宁柯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好看的。 不过宁柯倒也没被美色冲昏头脑,困惑旋即便充斥了他的大脑,宁柯下意识就去看封面照片下的大字标题。 “谢氏集团就第四季度研发项目安排答记者问。” 宁柯的思绪空滞了一瞬,转而就飞快按照封面上的页码哗啦啦地翻到了那一篇报道。 他只花了几分钟就草草读完了。 这场官方新闻发布会召开于两天之前,谢行取代宁柯做了公司发言人,这项剧烈的人员变动无疑已经吸引了整个商圈的注意力。 包括这则报道的最后,都提了一句“关于谢氏集团首席执行官缺席此次发布会一事,我刊记者并未得到官方回复。” ……欲盖弥彰。 宁柯的大脑一时开始嗡嗡作响,他几乎立刻就猜到了这件事的后果。 官方新闻发布会的发言人就是公司的喉舌,人员变动很大程度上就说明了权力的转移。 他是谢家的养子,而谢行则是谢家真正的儿子。 这一切已经足够那些人脑补出一场豪门夺权大戏了。 其实他生气的点不在于这件事,这公司早晚都是谢行的,他一点都不在乎。 就算以后谢行想夺自己的权,他估计都会为自家小孩儿终于长大了而感到欣慰。 但是这么突兀的人员变换,不仅会影响股市,而且为什么,又偏偏是这个时候…… 偏偏是腾云那个董事长容廷从北美总统大选的杂事中脱身,开始搅进西京这趟浑水里的时候。 所以在他出了那场车祸之后,他才会和宋洋特意提及,除了自己之外,不要让任何人出席需要官方露面的活动。 因为宁柯知道,容廷恨的不是自己,而是挡了腾云路的谢氏,掌权的人是谁,他就最有可能对谁动手。 他就是为了把容廷的目光全部吸引在自己身上,而不是他身边的人。 可是如今这一遭…… 他不是分明和谢行说过这件事了吗?虽然没说原因,但是他怎么……就不听话呢? 冲动鲁莽也就算了,还不听话,万一真出了事…… 宁柯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把那页杂志都捏皱了,手腕上的银链磕到床柱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突然“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第89章 谢行刚刚推门进来, 就看见哥哥半倚在床上,宽松的衬衫领口散开着,露出了不少绯红的吻痕, 下身的毛毯盖住了他白皙修长的双腿。 平常哥哥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让他碰腰以下的位置,只有等他睡着才能偷亲偷摸一会儿。 谢行又不觉无声地吞咽了一下, 但是很快便强迫自己从哥哥的美貌里艰难跋涉了出来。 因为那张秾丽的面孔此时看上去冷冰冰的,无端透露出一股杀气。 是一副正等着对他兴师问罪的模样。 谢行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有些小心地走到了宁柯身旁, 坐到床边才终于试探着开口:“哥哥?” 又是“啪”的一声,宁柯甩手就把杂志丢到了谢行身上。 谢行被吓了一跳, 手忙脚乱地赶紧接住, 低下头去看, 恰好就是宁柯刚刚翻看的那则报道的页码。 “哥哥……” 谢行以为宁柯是生气自己擅作主张顶替他的事, 下意识开始解释: “西京每年第四季度向来是最重要的,我们要是不参加, 风言风语就更多……” “这风言风语难道是本来就会有的吗?”宁柯冷声问道。 “……”谢行微微抿了下唇,有些心虚地垂下了头。 是的,要不是自己把哥哥偷偷藏起来了,那就根本不会有人乱嚼舌根了。 宁柯又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高血压了。 因为这小孩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 “我上次出了车祸之后是不是就和你说过,除了我之外,谢氏需要最高领导层露面的活动谁都不许去?” 闻言,谢行猛地抬起头,语气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可是哥哥,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我可以……” “这不是你孩子不孩子的问题。”,宁柯冷声打断了他。 平常的宁柯总是温和又平易近人的, 再加上那张没人能拒绝的脸,就会给人一种他人很好说话的错觉。 其实大错特错,宁柯在他自己决定的道路上向来是不容他人置喙的,如果有人三番五次试图挑战他的容忍度,就会发现这个美人是最为薄情的。 而谢行,从他在秦煜面前不小心暴露了两人的亲密关系开始,一直到前些天靠着自己对他的信任偷偷给自己下药,再到现在的看不清局势还丝毫不听指挥。 再加上已经被逼着锁在这房间里这么长时间,宁柯的怒气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我问你,谢行。”,宁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你觉得我到底是为什么告诉你一定不要这么做?” 说着,他便用细长的手指弹了一下谢行手里的杂志,发出“啪”的一声响:“嗯?” “是觉得我不信任你的能力,还是觉得我怕如果你顶替了我的位置就会威胁我的地位?” “不是!” 听见宁柯这句话谢行才第一次着急了,他腾地一下撞开了椅子站起身: “我绝对没有这么想哥哥!” 他探身想去握宁柯的手,但是这次宁柯还没让他碰到就抽走了。 “你确实不应该这么想。”宁柯嗓音寡淡地说道。 两人明明是一站一坐,宁柯纤细的手腕上还绑着一条亮闪闪的锁链,衣衫不整,然而谢行莫名觉得,即便自己的体型已经占尽了优势,却依旧被哥哥压制得死死的。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上一次车祸是怎么回事?” 谢行微微蜷缩了一下自己垂到腿侧的手指,嗓音有些干涩:“大概知道。” 宁柯挤出一声淡淡的“嗯”,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应该是……腾云在北美的那个董事长,叫容廷的。” 这件事从来都没有人特意和他提起,一来是觉得没必要,二来也是觉得他这么早接触这些来自国外公司的阴暗面不太合适。 但是这么长时间跟在宋洋身边耳濡目染,他也逐渐摸出来了一些门道。 模模糊糊的,谢行也就猜出来了一个大概。 宁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倒也还不算完全无药可救。” ……这还是哥哥第一次这么说自己。 谢行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额前原本支棱着的发丝也掉了下去,就像可怜无助的悲伤小狗。 “可是哥哥,我不想永远躲在你身后,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试着去保护你。 “可以什么可以?” 宁柯今天就像吃了木仓药一样,他掀起眼皮,那对漂亮的琥珀色桃花眼不再含着笑的时候,就像一块通透的无机质玻璃。 漂亮依旧漂亮,只是却冰凉透顶,让人从脊梁骨开始向上蹿着冷气。 谢行这时才第一次明白,到底为什么秘书办的那群员工那么怕哥哥。 从前自己见过的,哥哥看其他人时那样的漠然的眼神,终于也落到了自己身上。 原来是真的很不好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不好受。 “你告诉我,谢行。” 宁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发脾气,所以即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地去分析问题。
111 首页 上一页 70 71 72 73 74 7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