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出去做帮工,后来又去做杂役,她把命器当抹布使用,她的命器用来擦洗真是一绝,都不需要沾水,就能把所有地方都擦得干干净净。 主家偶尔会夸她,因为她自带抹布,还替他们省了不少水。 也有管事轻蔑地夸她,说她天生是个做奴才的好料子。 莫铃兰心里闷得像压了块石头,她当然不甘心做杂役,她也想成为修士,她隐约觉得这样不太对,可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她也不知道更好的方法,而她日复一日把命器当抹布时,修为慢慢到了练气二层,这个方法也似乎没有哪里不对。 她就在这种纠结和迟疑中度过了很长光阴,把命器当抹布所获得的提升越来越少,练气三层遥遥无期,有时候半夜醒来,她望着窗子,会觉得练气三层比天上的月亮还遥远。 而她好像一只猴子,对着井里的月影不停捞,她捞不到练气三层,她知道自己的路大概走歪了,可她只是一只猴子啊!猴子不知道天和地的分别,猴子也分不清真月和假月。 就在她以为自己永远要做一只猴子的时候,她遇到了东家。 头顶洒落的光斑落在莫铃兰白净的脸庞上,她非常虔诚地将自己的命器掏出来捧到东家面前。 这一幕跟几个月前何其相似,当时她还是个前途未卜的杂役,为了求得东家庇护,她跟其他杂役绞尽脑汁地将自己的命器捧出来给东家查看。 其他人的命器有锅碗瓢盆,野花野草的,她自己的命器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块看起来干净的白布,也就她的两个巴掌大,扔在地上毫不起眼,贼都懒得偷去。多数时候,莫铃兰甚至羞于提起自己的命器。 可那个时候,命器是她唯一的指望,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吧! 于是她只能忐忑的,不安的,捧上自己不起眼的命器,如同捧上自己卑微的家境与平凡的相貌。 预想中的轻视与冷淡却并没有出现在那位修士的脸上,他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指着他们骂了一通。 莫铃兰跟其他人一样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跟在奇珍堂里管事们的谩骂不同,那些人骂她,是羞辱,那位修士骂她,是关切。 好像她的阿奶,骂她冬日舍不得用热水洗脚,骂她不按时吃饭,骂她不知道爱护自己…… 他好像家里的长辈呀! 从那一刻起,莫铃兰就认了这个东家,打心眼里追随他。 在那之后不久,宋典来找上门来,莫铃兰心中急切,跟着同伴爬上山坡,她吃力地踮起脚,用自己的命器抹掉了一个筑基修士的腰带扣子。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扣子,却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开始。 在那一刻,她伸手摘到了月亮。
第70章 第二更 迟一悬一边观察莫铃兰的命器,一边听她细声细气的说话声。 “自从那一日后,我就晋升到练气三层了。之后我听从东家的教诲,再不用命器当抹布,我尝试去擦各种东西。” 莫铃兰已经是练气五层,她手里的那块白布跟最开始的时候也略有些差别,纹理更细腻,白得更晃眼。她说完,就兴致盎然地展示起来。 灵力一动,那块白布就凭空浮起,她瞅准了旁边一棵大树,对着大树一擦。 在迟一悬眼中,这个世界仿佛忽然成了个p图软件,而莫铃兰手里的白布就是旁边工具栏里的橡皮擦,橡皮擦动几下,那棵大树就一点点被抹去了,只留下没有擦净的枝条失去支撑哗啦啦落在地上,堆成了小坡似的隆起。 他不禁跟命器感叹,“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命器真神奇啊,运用得好,甚至接近规则武器了。” 命器一如既往地吹彩虹屁,【这也是仰赖陛下教导有方。】 迟一悬轻咳一声,“你总是这样,好像个总管太监。” 命器:…… 命器似乎生气了,好半晌没有搭理他。 旁边莫铃兰则略有点自豪道:“东家,我如今已能隔空抹去黄级中品以下的所有物件。在对战中我也略有些心得,旁人的武器是刀枪剑戟,我这块抹布轻轻一擦,就能擦下一块皮肉下来,再不济,也能将对方一身护甲扒下。” 迟一悬颔首,“不错。”还能当破防工具使用了。 得了东家一句肯定,莫铃兰不禁笑起来。 迟一悬看时候差不多,开始引导她,“我看你到现在为止,抹去的都是有形之物,有没有想过无形之物?” 无形之物?莫铃兰愣了一下,开始思考起来,“东家说的可是水和雾气?”莫铃兰还真没有尝试过擦除这种东西。 眼见夜色渐晚,雾气弥漫而出锁住整片密林,暗沉的林木若隐若现仿佛一根根陈列笔直的利器。 莫铃兰取出命器,尝试擦掉不远处飘荡的白雾,却一次次失败,不是失误抹掉了旁边的树木,就是不小心抹掉了地上的落叶杂草。而不远处那片雾气依旧是原本的样子。 试了好多次后,总算可以抹掉雾气了,但她却无法将雾气与别的东西分开,经常动一次命器,就是将雾气连同附近的花草树木一同抹去,密林里留下坑坑洼洼的一块块,十分突兀。 莫铃兰额上渐渐沁出汗水来。 迟一悬见她着急,从背包里拿出个蒲团原地打坐。 要不是得在员工面前顾及形象,他真想掏出一把躺椅,再掏出一把灵食,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慢慢来,给你一日时间。” 莫铃兰闻言顿时一松,但也不敢懈怠,她不再傻干,也盘腿坐下,手里盘着命器,目光盯着不远处的迷雾。 而迟一悬已经看起了电视节目。 所谓的电视节目,自然是命器隔空直播朝歌里的戏台。 台上的《五打恶山神》很快演到高潮,妆容俊俏的男修与被山妖掳走的女子正里应外合,齐心打败山妖。 虽然那名男修演得不错,武打戏份非常卖力,赢得台下观众一阵接一阵的喝彩,但迟一悬看得出来,戏眼全在旦角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女主演一开始有些生涩迟疑,但渐入佳境,台下观众反应越好,她竟放得越开,台风也越来越出色,眼波流转间,一嗔一笑,一喜一悲,无不牵动观众的心肠。 迟一悬还没看过这个世界的戏,以前在老家娱乐方式多种多样,他也不爱看戏,此时却在这个异世界里,领略到了戏曲的魅力,也不知道跟老家那边有哪些相同哪些不同。 兴盛班很卖力,为了笼络朝歌的观众,他们拿出了看家本领,用灵力加上一点特殊手法,造出的特效十分逼真,台上一下火龙舞动,一下水蛇盘绕……看得观众一阵阵惊呼。 这出戏一直唱到半夜,等唱到最后一幕,佳人与男修斩杀山妖,互道心意双宿双飞的时候,观众的热情也抵达了高潮,在兴盛班用彩色纸片造出花瓣纷纷扬扬往观众席上吹时,观众们也热情地投去赏钱。 朝歌的子民说起来还真不富裕,多的赏钱没有,但每人给个一两文还是舍得拿出来的,也有人实在抠搜一毛不拔,但热烈的气氛感染人,眼看其他人都投币,他们也按捺不住投了一个。 虽然少,但朝歌人多啊,一个观众投一枚,铜钱就下雨似的抛向了戏台。 哪怕是最鼎盛时,兴盛班也没遇到这样的热情,他们哪里知道朝歌的住民十分匮乏娱乐?只当朝歌人热情,照顾他们生意,一时十分欣喜。 白梦真只是个普通人,被铜钱砸得有些吃痛,却反而高兴。能得到观众的喜爱,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快乐。 由于观众太热情,戏演完了也拖着不肯走,让戏班子再演一出。 但把这出戏再唱一回又不够时间,况且演员们也都累了,于是蒋班主拍板,让两个主角上台临时演一段轻松的婚后戏,用其他戏临时改了一下唱词。 于是白梦真与程梦秋只好又上了台,两人在台上你侬我侬,观众在台下一脸姨母笑,最后听见白梦真与程梦秋约定一同修行共赴大道,观众们才得到满足。 散场的时候,有人拎着不肯回去的孩子笑骂,“看到没有,修为高才能找到漂亮媳妇,还不赶紧回去睡觉,长不高看以后谁家姑娘要你。” 也有早就互相有意的男女在方才的“花瓣雨”中搂在一起,定下彼此共赴大道的诺言。 还有人追问明天中午唱不唱戏,要是中午能演一场,他们就带着饭碗跑过来边吃边看…… 这场热闹差不多天明才彻底散去。 而迟一悬也满意看到居民幸福度以极快的速度涨到了90分,而在今夜这场戏之前,朝歌这个月的居民幸福度一直卡在79分不上不下的。 人口多了就是这样,杂念也多,再不像之前那样有吃有喝就会觉得幸福了。有了娱乐活动后,朝歌子民的遗憾又去掉一种,幸福度自然而然上升。 哦耶,这个月又可以拿到幸福度的奖励点数了。 迟一悬又巡视了一圈领地,发现大多数人都在讨论今天的戏,其他人则在熬了大半夜后,回去床上一躺,非常痛快就睡着了。 “很好,没什么闲人再去讨论哪家长短了。” 这时,命器提醒道:【恭喜您,朝歌的人口已经突破四万。】 迟一悬之前跟它说好了,人口每破一万提醒他一次,现在朝歌开放,每天都有不少人涌进来,要是时时提醒他又增加几个几个人口,不但命器烦,他也很烦。 “看来新年前十万的目标稳了。”迟一悬心里有了数。他也休息够了,去看莫铃兰。 莫铃兰则是一脸欣喜回过头,“东家,我成功了!” 莫铃兰隔空将那块布一拢一包再一搓,不远处的迷雾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口袋罩住,又被压平,最后消失无踪。 她这个做法,就是用命器将无形的雾气罩住,再内部抹除。 因为开发出了命器的新用法,她的灵力也提升了一节,隐隐有突破到练气六层的征兆了。 迟一悬很满意,然后也不给莫铃兰休息的时间,像个无情的甲方老板一样,继续提出要求,“好,那你现在试试把我们从凤城来到这里的痕迹都擦除吧!” 要她擦除这上百里留下的痕迹?莫铃兰表情空白,啊了一声。 迟一悬鼓励她,“要勇于突破自己啊!等你成功了,就能像马弘宣那样筑基了。” 这张大饼实在太香了,莫铃兰毫不犹豫咽了下去,又开始不眠不休地尝试。 迟一悬则抽空用传送门回了趟朝歌,看马弘宣闭关没出问题后又睡了一觉,等他再度来到莫铃兰身边时,莫铃兰已经从擦脚印领悟到擦气息了。 但凡生物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痕迹,不是脚印也会是气息。 嗅觉灵敏的动物能隔着很远的距离追踪到猎物的气味。强大的修士自然也能依靠气息或者灵气波动的痕迹找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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