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弘宣却一把拦住他们,他笑容和煦,令人如沐春风,说出口的话却不好听,“各位大人,灵脉虽然已经补全,但我们城主辛苦一趟,你们总得给些茶汤钱。” 众官员傻眼,哆嗦着指着他,“刚刚给出去那些,还不够吗?” “真人说了,这一趟是无偿相助,灵脉修补用了我们的灵石金银,废除所有奴籍的条件我们也答应了。你可不要假传圣旨。” 在官员们的不满声中,马弘宣悠哉游哉地取出一杆秤,请大家稍安勿躁,才一条条跟他们讲道理,“我家真人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当然作数,城主也做到了,方才他修补灵脉,的确也没有索要钱财,你们消耗的灵石金银,是灵脉所需,也并非我们城主拿去。可这一路上的车马差遣,我家城主浪费在路上的时间,你们总得还吧!” 在官员们呆滞的目光中,马弘宣拎着称一个个数。 “假设一位金丹真人的施法在这把称上价值十两。”话落,秤勾猛然下坠,仿佛勾住一件无形重物,而且刻度正停在十两那里。 马弘宣在秤上一拂,秤勾又往上升,似乎那无形重物已经消失,他接着道:“那么废除东莱国所有奴籍,值不值十两呢?” 话音刚落,秤勾又一次下坠,这一次刻度徘徊几次,堪堪停在了“十两”上。 马弘宣看上去竟然有些遗憾,“原来是值的。” 他往称上一抹,秤勾回升,他口中话语却没停,“假设我家城主为了尽快抵达凤城帮你们修补灵脉,所耗费的灵气,所消耗的时间值十两。” 秤勾再一次下坠。 马弘宣又将它抹平,说道:“那么你们这里的金银珠宝,值不值十两呢?” 这一次他的秤勾勾起了一箱金银。 众人也明白这是他的命器了,于是眼巴巴看着,只见那箱有十几斤重的金银珠宝落到秤勾上,居然轻飘飘地像一张纸,刻度甚至懒得往前挪一挪。 马弘宣顿时面露了然,“果真不值啊!” 接着,他又称起了其他的金银玉器,将它们一件件往秤勾上堆,那在阳光下光华灼灼的成堆金银玉器、古董摆件……合起来该有几百斤重了,可竟然被一根小小的秤勾轻易地挂了起来,仿佛称得不是实物,只是一堆纸扎。 将在场所有金银财宝都上了称,那把称的刻度竟然只堪堪停在了九两半。 九两半! 这个数字让在场官员恨不得吐血三升。 马弘宣也是一脸失落,“竟然不值。罢了罢了,我们城主宽宏大量,怜惜你们穷苦,剩下那半两,我就自作主张抹了,还望大家念我一份好。” 他他他……怎么能如此不要脸! 几个年纪大的官员当场气晕了过去。 马弘宣一脸正气,一副担心被他们碰瓷的神色,“你们只不过是臣子,废除奴籍是东莱国皇帝才有资格颁布的政令,我们东家走的这一趟,应的也是东莱国皇室的邀约,所以你们若是不服,只管去找你们太子,与我们朝歌是无关的。” 说罢,拿出储物袋将地上的金银财宝吸纳进去,就脚步飞快地回到了城主身边。 马弘宣面色发红,也不是兴奋还是别的,恭敬道:“东家,可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 迟一悬盯着他,心想,得立刻将马弘宣带回去,这小子身上气息节节攀高,居然要筑基了!
第69章 第一更 迟一悬就是考虑到马弘宣与莫铃兰的命器大概率能用上,这一趟才专程带上他们,要是凤城里没有机会用上,回去的时候他放慢脚步,带着两人一路玩回去,这也是历练的一种,偶尔来了灵感他就顺便教一教。看看能不能提高他们的悟性。 两个人算是比较合适了,学生多了他这个老师也吃不消。 本来想着他们能提升一二层修为就很惊喜了,没想到马弘宣这么猛,居然要从练气五层跳到筑基! 连迟一悬都不可避免有些眼热了,他跟命器吐槽,“这跟小说设定的不一样!说好的大道难行呢?” 命器温和地安抚他,【陛下,您想想自己。】 迟一悬于是想到,自己也并没怎么修行,每天在小宅里不是吃喝睡就是钻研阵法符文,一天时间里巡视领地查看面板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点数够了就提取出来直接升级,没有半点难度可言。 于是他沉默了。 他又想到玉龙台里那些每天辛辛苦苦用灵气沟通命器的修行者,想到铁笛两姐妹对外出历练的渴望,想到这一次使用命器后修为飞快蹿升的马弘宣…… 若有似无的感悟丝线一样涌出,结成一张密集的网络,他站在网线的一端,隐隐窥见了一个通往终点的超链接。他下意识想要点击,然后发现自己没有鼠标。 迟一悬刹那回神,身上翻涌的灵压也如水面一样平静下去。他刚刚涌现的灵感因为没有大量积累的支撑而断掉,但领悟到的那些东西已经足够他消化一阵子了。 迟一悬有些开心。哦耶,下一次教学生又有素材了! 他抬眼看向周围,这才发现莫铃兰与马弘宣面上冒出了冷汗,一副刚刚被一辆车碾压过的惨样。 那股悄无声息的灵压消散,马弘宣和莫铃兰这才松口气,刚刚东家变得好可怕,两人刹那间忘记了所有,只觉得自己好像山脚筋疲力尽的旅人,望着看不到顶的山峰心生畏惧。 而马弘宣体内的灵气刚刚被阻了一下,暂时压了回去,此时又不可抑制地往外冒出来,让他整个人气息混乱,仿佛一只不停往外喷水的泉眼。 马侍卫带着钱丁宁一过来,就立刻感觉到马弘宣状态不对,他也是个修行者,立即分辨出这是即将突破的征兆,但他见识有限,不明白这是跨级突破,因此一下懵住,却下意识拉住钱丁宁,不让他再上前。 钱丁宁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要是被灵压冲一下,没准要去掉半条命。 原本喧闹的凤城中央大街此时变得无比空荡,无论是方才迟一悬顿悟时不自觉涌出的灵压,还是马弘宣即将突破的气息,对于大部分凡人来说都是很难受的,许多人都下意识越退越远,没过一会儿,大街上就只剩那寥寥几人了。 凤城之事已了,马弘宣又是这个样子,迟一悬片刻都没有多呆,他两只手抬起,分别按住马弘宣和莫铃兰,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化作一道遁光,流星一般冲出了凤城。 等来到距离凤城百里远的一片密林,迟一悬才落到地面将两人放下。 马弘宣此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即将突破了,正想要找个地方坐下安心晋升,有东家在,哪怕旁边是虎穴,他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修行之地。 然而他刚往下弯就被东家提了起来,下一刻,一句话惊雷般落在他耳侧,“你要筑基了。” 马弘宣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东家,莫铃兰也是一模一样的神情。 两双瞪得一样大的眼睛呆呆看着他,像两只呆头鹅。 迟一悬不觉好笑,轻拍了下马弘宣,“筑基是大事,还是回玉龙台更好。” 晋升跟打战一样,要一鼓作气,如果只是晋升一两层,在野外也就够了,但马弘宣这次是跨级冲筑基,他比练气圆满少积累的那五层灵力,得趁这个机会一气呵成补回来,东极洲野外贫瘠的灵气供应不了他的需求。 如果就这么拖下去,那股因为命器带来的灵感慢慢回落,就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筑基了。 马弘宣当然也知道这一点,鼻尖一下冒出了汗,没有任何一个凡人不想筑基,他曾经也觉得希望渺茫,跟了东家后他自认十年内有机会筑基,没想到机缘会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到来。 哪怕东家相助,也要一天才能回到朝歌啊! 马弘宣急得眼睛都要红了,下一刻,一只手将他往后一推,周围景色扭曲一瞬,毫无防备的马弘宣往后踉跄一步,等他站定,发现自己正站在玉龙台的校场上,周围是熟悉的景色和还在操练的士兵。 看到他突然出现,周围一下哗然。 马弘宣看看周围,这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压下心中震撼,他来不及找玉龙台管事走流程,随便找了间静室就冲了进去。 砰的一声!静室的门重重关上,从这一刻起,除了里面人,再无人能打开这道门。 周围人议论纷纷。 “马司市怎么了?火烧屁股似的。” “要不是他去的静室,我倒以为他兜不住了赶着冲茅房呢!” 玉龙台的管事急急奔过来,在门外喊:“马司市,你还没挂牌子呢!” 无论是轩辕卫还是朝歌的吏员,都有一块证明身份的令牌,要入静室,得先将牌子挂在管事那里登记,等出了静室才能将牌子领回去。 管事见静室没有丝毫动静,也知晓里面的人听不见,却还是念叨了两句,“等你出来可别忘了补上。”她说着往回走,“真是,平时最规矩一个人,这回怎么犯糊涂了。” 管事走出来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道惊呼,她疑惑地回头看,忽然张大了嘴巴。 只见玉龙台上空,灵气丝丝缕缕汇聚成雨,全只朝着马弘宣的那间静室浇灌。 这前所未见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郭千山远远看见了,还以为玉龙台出了什么事,赶忙奔过来,看见这灵气雨后他神情怔怔,下意识伸手去碰。 灵气凝成的雨丝却都绕开了他,它们仿佛有了意识,只向着那间静室中的人奔赴…… *** 天色不早,凤城百里外的密林中,枝叶摇落点点细碎昏黄光斑。 迟一悬送走马弘宣后,却不急着去阻拦裴淮发出的那只灵鹤,而是侧头看向莫铃兰。 莫铃兰神色还算镇定,只是她刚刚离得近,隐约从马弘宣身后瞧见玉龙台的景象,猜出东家是把马弘宣送回朝歌了,心里好奇得像有只小爪在挠,却仍乖巧地一言不发等候吩咐。 迟一悬问她今年多大,修行怎样,命器如何了。 莫铃兰明白东家这是又要指点她了,脸颊红扑扑的,她压抑下内心的激动,说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了,最近天天在玉龙台打转,靠着玉龙台充沛的灵气,两天前她已经晋升练气五层。 二十三岁的练气五层放在东极洲绝对是个小天才了,换做别的地方,她尾巴都不知道翘多高了。但朝歌里的同僚们近来也是进境飞快,郭千山都快练气七层了。 大家都明白自己能飞速晋升,一是东家时不时的点拨;二是仰赖玉龙台丰沛的灵气。要是没有这些,他们现在至多是个练气二三层的修为。 因此没有人骄傲自满,莫铃兰也是如此。 其实她在很久之前,就隐约觉得自己的修行之路有问题。 入道修行后,她模模糊糊知道自己要调动体内灵力与命器沟通,要经常使用命器,她觉得命器就像自己的手脚,只要她像小婴儿一样,每天都动动手脚,早晚能让这个新的肢体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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