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满扇着翅膀飞到万法蛛前,查看完消息,它下了命令,让人将这条新闻送去邸报所做成今日的报纸,同时编辑成今日玉牌的推送。 玉牌的推送功能已经越来越完善了,只是城内拥有玉牌的子民还不多,因而报纸还是城内居民获取外界以及城中大小事的主要渠道,尤其报纸还能提供一些就业岗位,过期的报纸又能送去学堂作为课外阅读资料。 因此邸报所仍然十分红火,是朝歌内许多人都想考上的铁饭碗。 “另外,陛下的结婴大典应该筹备起来了,等凌霄阁的事情结束,请柬就可以发出去了。” 迟满飞到圆窗下的书桌上,双手抱起桌上的印章,摇摇晃晃地走到的那道陛下早就写好的圣旨前,将印章盖了上去。 “可惜玉牌的功能还不完善,无法直播,要不然就能趁这个热度多赚一笔。不过等结束后转播凌霄阁内的情况,也能让玉牌再涨一波销量。”迟满喃喃自语着,将面前这张纸推了起来。 *** 北盛洲下了一场薄雪,零星的雪花落到地面,就成了濡湿的一个小点。 自打迟一悬要和霸道门上凌霄阁的消息传出来,杨盛云就与崆峒派的一众同门来到了凌霄阁前。 由于三大宗之一的灵剑宗就在北盛洲的缘故,这里的凌霄阁相比起其他仙洲,都要显得气派庄重。 矗立在湖中心的九层楼阁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哪怕天气阴沉,凌霄阁的每一片瓦片也都泛着微微金光,仿佛波光粼粼的水面下悠游而过的锦鲤鳞片。 而在这水面之上,浮着一片片千年不化的冰荷叶,脉络与边缘卷曲的细节都栩栩如生,而这并非人工雕琢,而是在此地灵气下自然而生。 “想要上这里的凌霄阁,都要踩着这些冰荷叶过去。这片湖禁止遁光和御风飞行,所有人都要老老实实走路。” 杨盛云听同门师兄这样讲,“幸好咱们就在北盛洲,要不然只能进万虚境里看了。” 万虚境是仙盟用来直播闻道大会实况的,但偶尔也会开启用来通报修仙界大事,比方这一次,能剥夺命器的邪法出世,就是一件足够开启万虚境的大事了! 想来围观的修士显然不少,杨盛云踩着冰荷叶来到凌霄阁前的高台时,就看见这里已经聚集了几千人。 “听说这一次,仙盟会有许多大人物参加,就连六幕山的常羊娘娘也会来!” “六幕山不是不问世事吗?” “再不问世事,像这样的大事,也总该出来看看吧!” “霸刀门掌门,元鹭宫宫主,三大宗的几位长老……粗略一算该有二十多人了,这么多大人物齐聚一堂,今日大家都能开开眼界了。” “来了来了!霸刀门掌门和朝歌真君来了!” …… 一进入北盛洲,迟一悬就感觉空气都变冷了不少,而离灵剑宗越近,气温也就越低,等走到凌霄阁的时候,天上飘落的雪粒明显更密集了。 凌霄阁上的铃铛无风自动,叮铃铃的一阵脆响后,二十七扇门扉齐齐洞开,凌霄阁顿时变成了一座三面开阔的建筑,方便围观的修士毫无阻碍地从三面进入。 里面没有坐席,修士们就自带蒲团坐在地上,留中央大片空地。 迟一悬踩着红色的地板踏进去时,第一眼就是高高在上俯视过来的三大宗长老们。 三大宗的三位化神长老坐在最高处,往下是九仙门的各位掌门。其中有几个缺席的,大概是在闭关没能出来,由该门派的一位元婴长老代替,而六幕山的掌门常羊娘娘,则带着新收的弟子,坐在角落的位置里,见迟一悬进来,常羊还冲他眨眨眼。 站在她身后的樊蕙兰则投来一个担忧的眼神。 迟一悬只余光瞥过,目不斜视地走到正中央,朝上面那些隔空叠罗汉一样的大人物们行了一礼。 周遭低低的议论声传入他耳侧。 “常羊娘娘果然如传闻般风华绝代!只是她为何坐那么偏?” “六幕山不问世事多年了,几乎等于退出仙盟了,坐冷板凳也正常。” “小声点,人家好歹是化神尊者,你算什么啊,在这里嚼舌根。” “常羊娘娘身后那女修是她的弟子么?” “肃静——” 上首一道冷淡声音响起,仿佛席卷而来的冰雪,冻得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嘴巴也被冻得麻木,什么声音都吐不出来。 而对于那些沉默寡言没有开口的人,这一声就没什么用,只是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修士骤然变化的面色。 【这是言灵之术,灵剑宗长老凌雪尊者的成名术法,有人说这是他自创的术法,也有人说这是他的命器神通。】 迟一悬抬头看向凌雪尊者。 这是一个外表看着三十上下的青年男子,白衣白发,墨玉头冠,黑色金纹腰带,肌肤也是欺霜赛雪的白,只有嘴唇红得格外鲜艳,但他本人格外冷肃的气度却硬生生将这点轻佻的艳色压了下去。 此时,白敬贤开口了,“诸位同道想必已经看过了传讯,此事出在我霸刀门中的一位长老身上,实在令白某羞愧。事出突然,我已经将门中与厉鸣相关之人押解到此,只有厉鸣的师父王不化还在西极洲。” 凌雪尊者:“押上来。” 立刻就有一群霸刀门弟子,将另一群身着霸刀门弟子服饰的修士押了上来,总共有三十多人,其中十个金丹,其他的全在筑基高阶。在这样的场合中,这些人全都面色发白失去了身为修士的气度,像是被押上公堂的凡人一般喊起冤来,说自己只是按照门规替长老办事,与剥夺命器的邪修没有半点干系,更从未用过那种邪术。 迟一悬注意到,当听见“邪修”“邪术”这些字眼时,坐在上面的那些掌门长老们神色各有不同,有的像是刚刚从被窝里出来的,困倦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大,看起来很吃惊;有的明显早有预料,但眼神显得很愤怒;有的神色冷淡,从头到尾不表露任何倾向。 许是嫌这些喊冤的人太吵了,凌雪尊者一句“肃静”,又封了一群人的口,随即,他的目光投向了迟一悬。 四目相对,迟一悬的眼神中全是愤概,他仿佛一个刚刚出世、满心满眼都是想要为正道发声的年轻人,他朝着上首拱手一礼,顺便抛出去一枚留影珠道:“诸位尊者,这就是我与那邪修对峙的始末,还请诸位验看。” 于是,这段早已经在仙洲传遍的影像又在众人眼前播放了一次。 这一回大多数人的重点都不在剥夺命器上了,而是注意到了厉鸣此人的厚颜无耻。 “还真是不要脸,凡洲多少年才出一个人才,就这么叫他毁了,夺了命器也就罢了,还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可不止呢,还要将罪名推到人身上,这么做图什么?” “多亏朝歌真君仗义啊,要是那何念远遇到的别人,恐怕这一辈子都要背着这罪过了。” “他的师父王不化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对师徒狼狈为奸,私底下名声很差,玩死了不少人,说不定表面上玩娈童,实际上把人命器剥了再杀掉,谁又会去查看这些死掉的娈童有没有丢掉命器呢?” “两个元婴长老都这德行,我看霸刀门也不是什么清白地方。” “肃静,不许再议论。”凌雪尊者显然不耐烦了,这回多说了几个字,于是整座凌霄阁内刹那静得落针可闻。 此时影像已经播放完,凌雪尊者一伸手,留影珠就朝着他飞了过去,他验看过后,又交给了左右两边的无忧宗长老和造化宗长老。 迟一悬一直抬着头,双眼一瞬不眨地盯着这三人。 直到无忧宗长老点头,说了一句,“是真的,没有作假。” 迟一悬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彻底放松下来。然而表面上,他比谁都着急,“诸位长老,这是我亲身经历,自然不可能有假,如今那王不化还在逍遥法外,为免他祸害更多同道,还请仙盟发布通缉令,将王不化捉拿归案!” 凌雪尊者平淡颔首,声音无波无澜,“下令捉拿王不化。” 旁侧走出一手持玉笔的修士,明显就是在写通缉令了,这人离得很远,凌霄阁内也禁用神识,然而迟一悬却像是了开了天眼一样,快速说道:“还请通缉令上写邪修王不化,将他夺人命器的邪术一并写上,以免有人心存侥幸。” 凌雪尊者只一皱眉,白敬贤就道:“迟小友所言在理。王不化是元婴修为,若是不能道明利害关系,恐怕有人会受其蛊惑。” 造化宗长老不悦道:“王不化可是元婴期,无凭无据,不能断定他也用此术法!” 白敬贤:“虽说没有王不化使用邪术的证据,但厉鸣从前在门内资质平平,拜此人为师后才突飞猛进。他们二人在门内又是沆瀣一气,我霸刀门数千弟子,人人都可作证。” 白经天道:“他们两个还共用娈童,十分恶心!这邪术肯定就是王不化教的!” 造化宗长老:“白掌门,出事的是你门派里的人,可别是你为了撇清关系,硬要栽赃在王不化头上。” 不等白敬贤说话,迟一悬脱口而出,“厉鸣亲口跟我说过,这邪术就是王不化传授!” 围观的修士都被禁言无法议论,但他们表情或兴奋或疑惑或愤怒,目光都定在了迟一悬身上。 只见这位年轻的元婴真君激动得面色发红,他抬头直视上面的凌雪尊者,声音从胸腔里发出,在偌大的凌霄阁内洪亮无比,“当时太过震惊,没来得及用留影珠录下,但我发誓,厉鸣此法是由王不化传授,若有作假,天诛地灭。” 天道微光落下,誓言成立。 这位年轻修士抬起双手合在身前,是一个请托的手势。 “夺人命器,毁人前程,此等行径损人利己、贻害无穷,当为大邪大恶之举。使用此法之人当为邪修,十恶不赦!还请仙盟发布天地谕,将此事晓谕十四洲!” 这声音掷地有声,却令上面的造化宗长老大皱眉头,“你说邪修便是邪修?王不化可是元婴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化神。他辛苦数百年才有如此修为,你这是要毁了他的前程!” 无忧宗长老附和道:“先带回来关押,等查清一切再下定论,万一他只是研究出这个术法却没使用呢?万一他没害几个人呢?总不能仓促下定论。” 迟一悬闻言,眼神微微一暗,脸上却是露出了惭愧之色,“两位尊者所言极是,是晚辈莽撞了。”随即兴奋道:“使用这邪法的邪修不知多少,如今表面上竟看不出这些邪修与正经修士的分别。当初一时愤概杀了厉鸣,好在王不化还活着,绝不能将他轻易杀了,最好把他关起来细细研究,找出分辨邪修的方法,到时候就能清除这些大邪大恶之人,还长生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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