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莎莎都做出如此表态了,再加上陆厌这么个巨大的威胁,调查员们只能按下心中的焦躁,耐心等待最后的半小时。 结果,半个小时还没到,吴雨时就沉不住气了。 吴雨时不顾广场中心有陆厌这尊煞神在,冲进茅草屋调查员当中就是一顿乱砍,幸好有陆厌的范围防御道具在,且调查员们都早有防备,吴雨时只砍伤了几名调查员,一个人头都没能收走,就被陆厌一击爆头,重新化作雨雾散去。 吴雨时自乱阵脚的表现,充分证明了白莎莎的正确性。茅草屋调查员们不再想着逃跑,而是耐心地等候着七小时的到来。 白莎莎的茅草屋,率先在酸雨中崩塌。与酸雨同时崩塌的,还有她随身携带的那一单位金属矿。 金属矿从0.5M×0.5M×0.5M的立方体均匀地碎成大约拇指盖大小的小立方,全部散落在地上。 才消失没多久的吴雨时再一次出现了,他这一次并不是来搞袭击的,他四肢着地从不远处爬行到白莎莎的脚边,低下头将那一块块小立方体吞进肚子,随时能化作雨雾消失的躯体在虚实之间不停切换。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那连绵不绝的要命酸雨,竟然雨停了! 那些酸雨究竟去了哪里? 众人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只见被一块小立方卡住喉咙的吴雨时,从球状的身体里掏出一个漆黑的瓶子,他打开瓶盖,一股强酸的味道从瓶中飘出。吴雨时一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强酸进肚子。 吴雨时滚圆的肚皮很薄,离得近的调查员都能清晰地听到吴雨时肚子里强酸和金属发生的激烈化学反应。 与此同时,不少调查员悄咪咪地对吴雨时召唤收容之匣,都被告知没有选定收容之物而召唤失败。 白莎莎的视线精准地扫过这些尝试过召唤收容之匣的调查员,平淡地说道:“如果一单位金属矿就能够让吴雨时完全显形,这个副本也不至于折进来这么多批调查员都没能完结。不要掉以轻心。” 众人却比白莎莎乐观得多,一单位金属矿不够,那还有三十八单位的金属矿等着吴雨时呢。 吴雨时吃完一整个单位的金属矿后,他的躯体肉眼可见地变得凝实起来,异变突然发生,他的躯体突然就变回没吃金属矿的状态,肚子里化学反应的声音也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极其痛苦的惨叫声。 声音是从某间石屋传来的,把自己关在石屋里的调查员跌跌撞撞地从石屋里跑出来,他捂着不规则鼓胀起来的肚子,鲜血和酸液、金属碎渣从嘴巴里吐出,“救,救救我。我不想死……” 吴雨时吃进肚子里的金属矿,竟然凭空转移到了这个调查员的肚子里。吴雨时看都没有看那个可怜的调查员一眼,继续吃下一块崩塌成小立方的金属矿。 第二块金属矿配强酸的进食,和第一块的情况略有不同,吴雨时每吃下一块,那个调查员的肚子就会变得更鼓。 按理说那个调查员早该没命了,可他依旧苟延残喘地挣扎着,始终剩最后一口气吊着。直到吴雨时吃完五块金属矿,那个调查员才终于撑不住,比他的身体大出五六倍的肚子像气球一样炸裂开来,被强酸腐蚀而变得不规则的金属小立方混杂着被强酸腐蚀碳化的内脏散落得到处都是。 下一名被吴雨时选中的调查员,是一名木屋调查员。木屋调查员是个女的,她不想以那么悲惨的方式死去,可她就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流着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越变越大。 吴雨时故意留了二十名木屋、石屋调查员的命。三十九块金属矿,他只需要转移到八个人的身上,就能让酸雨重新降临。 吴雨时一边进食,一边用双眼斜斜看着白莎莎。人都是自私的,吴雨时不认为暴露了弱点的自己还能活,他脸上满是怨毒的表情,用最后的生命无声地讽刺白莎莎—— 什么狗屁自我牺牲。 为了活命,你肯定会杀掉那些木屋、石屋的调查员!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的你,不一样也是这个世界上的臭虫吗?!
第47章 W的狩猎场6 之前就说过,白莎莎就是为了狙击[W的狩猎场]这个副本而来的,在进副本前,她详细地整合过吴雨时的个人情报。 吴雨时流浪儿出身,失去了十岁以前的记忆,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只能从他身上的一些伤痕推断出来,他幼时曾遭受过虐待。由于时间久远,那些伤痕的来历已不可考证。 现在,白莎莎知道了吴雨时所遗忘的童年。 “吴雨时,你真够可怜的。” 无论是在现实中将同为朋友、恋人、亲人的数名受害者放进狩猎场里,对他们展开残忍的狩猎,还是在这个副本中以荒诞的规则进行杀人,其实吴雨时都是在潜意识里追寻童年的记忆。 在吴雨时的童年,他所遭受的并不仅仅是虐待,而是养蛊。 无数的孩子们被集中关在一起,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从养蛊人那里拿到一批金属。养蛊人命令他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这些金属全部吃掉,否则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孩子们是均摊着分食这些金属的。 就如同这个副本的环境一样,所有人的蛋壳屋都置身于酸雨中,遭受着酸雨的腐蚀。然而每个人的身体强度不一样,表现出来的就是三种规格的房屋;遭受伤害后,身体恢复的时间是公平的,所以无论距离材料场的远近,调查员获取材料的时长都是一样的;身体更强壮的人,恢复速度会比体弱的人更快,表现形式就是每单位不同的材料的修复力不同。 由于身体差异,均摊那些金属带来的伤害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体弱的孩子明显出现身体不适的状况。体弱的孩子想少摄入一点金属,让身体更好的孩子多分摊一些金属,身体更好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愿意。平衡就此被打破,魔鬼在孩子们的心中苏醒了。 副本的规则明确说明了一件事,调查员可以互相抢夺蛋壳屋。 现实中自然不可能发生互相抢夺身体的事情,却可以用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那就是将均摊到自己手中的金属让别人替他们吃下。 当初发生的混乱无法考证,却并不妨碍白莎莎大概想象出那时候发生的残酷之事。 也许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些孩子搞小动作,使用暴力、欺骗之类的手段,让别人替他们吃掉均摊到自己手中的金属。受到伤害的孩子怀恨在心,互相抱团将自己吃的亏找补回来。渐渐地,各种小团体应运而生,每天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各种摩擦。 均摊金属伤害的约定,虽然名存实亡,但也艰难地坚持了下来。直到某一天,这个约定彻底打破了。 就如同吴雨时所做的那样。一单位的金属矿,全部由一个人吃掉。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持续对所有人造成伤害的酸雨也停了下来。 第一个承担全部金属的孩子,也许是在和其他人产生摩擦时受重伤濒死,也许是做了许多让全部孩子都极其讨厌的事情,成为全员公敌,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其他的孩子们有了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让那个孩子承担所有的后果。 从那一天起,孩子们从受害者,彻底转变成加害者。 吴雨时不想成为祭品,每当他预感自己快要被选中时,他都会在孩子们发生冲突时下黑手,让某个孩子陷入濒死。濒死的孩子,永远会排在其他人前面成为祭品,吃下全部的金属。 这也是为什么吴雨时吃下的金属会凭空转移到调查员身上的原因,因为幼时的他就是这么做的。 可是很奇怪不是吗? 让吴雨时毫无尊严地趴跪在地上捡食金属的人,是白莎莎啊。和那些自私自利地躲在木屋、石屋,不愿意参与茅草屋行动的调查员相比,吴雨时肯定更加憎恨白莎莎。可是白莎莎却没有成为他转移金属的对象,其他参与行动茅草屋调查员也同样如此。 对这样的结果,白莎莎更倾向于并非吴雨时不想伤害他们,而是不能伤害他们。他们在吴雨时童年的记忆中,映射着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 那个角色或许是吴雨时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或许是吴雨时的好友,或许是对吴雨时有好感的孩子。 那个孩子,身体就和茅草屋一样,羸弱无比。 均摊金属的时期,那个孩子从未将自己那份金属推给他人,甚至有时候还傻乎乎地承担别人的金属。 某一天,就如同茅草屋调查员为了结束这个副本而奉献出的极致的牺牲,那个孩子也完全地奉献了自己,他/她这么做,为的不是别人,正是吴雨时。 那个羸弱的孩子,主动代替吴雨时成为祭品,吃下全部的金属,悄无声息地死去。他/她死了之后,下一份金属矿照旧送来。就如同副本中暂时停下的雨,吴雨时吃完全部碎成小方块的金属矿,酸雨将会再次降临。 那个孩子死去之后,再没有第二个人会为他人牺牲自己了,所有的孩子都和吴雨时一样,自私自利,只能依靠不断地伤害别人活下去。 一旦吴雨时重获自由,茅草屋调查员全部死去,木屋和石屋的调查员没有分解金属矿的能力,副本就是团灭的结局。 吴雨时恶意地希望白莎莎像他一样,为了自己活命而沉沦,去杀死那些木屋、石屋的调查员,让他无法转移金属矿,显现出实体,被收容之匣收容。 正因如此,白莎莎才会说吴雨时可怜。 吴雨时的供词中,他杀人的原因是杀人可以他感到快乐,即使到了副本中,他也依旧为快乐而杀人。殊不知,他追求的并非杀人,而是在杀戮中一遍又一遍地寻找那个被他遗忘掉的孩子的影子。 白莎莎不会将吴雨时真正追求的东西告诉他。 而吴雨时留给她的难题,她也不会像吴雨时以为的那么做—— 白莎莎能将预知道具和陆厌用预知道具的人放在天平上衡量,自然不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好人。 电车难题,对白莎莎来说,不是两难的抉择,而是拥有标准答案的一道题目。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拉动拉杆,让电车开向只绑着一个人的轨道,救下另外一条轨道上的五个人。 如果没有后顾之忧,白莎莎会眼也不眨地杀死剩余的十九名木屋、石屋调查员。但白莎莎不会这么做,这并非从道德伦理上做出的判断,而是因为吴雨时赴死时表现。 根据大量资料的侧写,白莎莎认为吴雨时是一个非常害怕死亡的人。吴雨时在生命即将走向尽头之时,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害怕,而是展现出满满的恶意,这并不符合白莎莎对他的侧写。 白莎莎对自己的大脑极其自负,她不信自己的侧写会出错,那么吴雨时的表现就很值得推敲了。 吴雨时会死,却能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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