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原住民们听得多了,有人嚷嚷着:“再过几日连灵舟都行不通了,我家的木船昨日就碎了。” 群情激昂。 到最后还是船家的人驱动灵舟的灵力装置将边上的人统统震落。 乔茂大惊失色。 “倘若我们走了,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汤越池看了他一眼。 “倘若你师傅受了重伤可能就回不来了。” 话说到这里,乔茂对留守在宗门里的师傅和师兄弟们倍感挂怀。 好在去往诚洲的路上还算风平浪静。 只是到了宗门,守门的弟子已经换了一拨,拿出身份腰牌后仍不能放行,要先回去通报。 乔茂打听着执事堂关于简波的通缉令是否仍未有人揭下。 “没人揭下。”守门的弟子对二人颇为警惕。 “简长老的通缉令已经被撤销了。” 这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 就这时送信儿的弟子赶了回来,邀请他们回宗门。 “我想去看看我师傅。”乔茂说,他看向若有所思的汤越池问道:“你呢?你准备去哪儿?” 汤越池在简波被除名后被益沛接管,后来直接又拜入了益沛门下,等闫睿退位,益沛由代理转正。 他就是名副其实的掌门亲传大弟子,倘若无事当然是准备回离恨山。 现在情况有变,他更是不得不回。 “我要回一趟离恨山。”汤越池说。 乔茂点头,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说:“那我陪你一起。” 宗门中的弟子有不少生面孔,见着他们也不搭理,只是埋首赶路,空气中弥漫着沉滞。 直到传送阵,汤越池看到了曾经以他马首是瞻的师弟们,那些弟子看见了他神情尤为激动。 “——汤师兄!你可算回来了,出事了!” “我们已经知道简波的事了,还发生了什么?”与汤越池并肩行走的乔茂问道。 “不光是这个,益掌门的事你们可曾听说?” 二人心中皆是一突,在尤溯源提到的前世,益沛随闫睿一同支援诚洲,最后皆葬身于邪魔之手。 只是事态早已改变了。 乔茂忙问:“益掌门有什么事?” 那弟子拧眉说道:“益掌门的尸身被找到了。” “……尸身?” “闫掌门走后不知从哪儿涌现了大批邪修攻山,宗门乱作一团,其中有人劫持了燕长老,益掌门追了过去。” “就在这时,是简长老出现,带领苏桓等弟子击退了邪修。” “燕长老虽身受重伤,但也回来了,只是益掌门不见了,直到前几日,他的尸身才被送还。” “……” 益沛……死了? 乔茂心神巨震,他一把拉住汤越池的衣袖同时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汤越池脸色阴沉,眼中凝结着寒霜。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闫睿前脚走,后脚邪修就攻山。先是劫持燕弘新切断了传送阵,后再把益沛调离宗门,也不知究竟遇见了什么,新一代乾元宗掌门就此殒命。 ——最后由简波救宗门于水火。 简、波。 明眼人几乎是瞬间就能想通其中关键。 “简波在哪?” 汤越池问话的语调冷得像要落下冰渣。 “就在原先的四山。” 汤越池转身走向传送阵,衣摆翻出凌厉的弧线。 乔茂朝汤越池喊了一声:“汤师兄等我——” 见汤越池脚步停下后转头问这些弟子:“益景同呢?” “因为益掌门久不归来,简长老又下了禁止出入宗门的禁令,他就擅自离开了,目前下落不明,现在应该还不知道益掌门出事的消息。” 随后又简短地说了几句就小跑着跟了上来。 “这阴险老贼!”乔茂愤愤地骂了一声。 转而哭丧着脸。 “汤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上次分别益沛还给二人额外准备了保命的灵物,他嘱咐二人务必保重性命。 对二人来说,益沛不单是师长,更是如兄如父。 益沛很少开玩笑,在外俨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掌门形象,看起来不是好相与的。 可乔茂知道,他尊师重道,对弟子也极为和善,因着林修逸与汤越池的关系更是时不时还托人捎给他灵果。 这么个人,好端端地就这么死了? 纵然心中悲痛,乔茂也知道事发蹊跷。 与简波绝对脱不了瓜葛。 只是现在满宗门弟子,半数以上都是简波的耳目。 “燕长老不是受伤了吗,你可以去看看他。”汤越池说。 “那你和我一起,简波曾两次谋害你都未得手,来宗门这趟的目的决计和你有关。” “何止。” 倘若单只是想要汤越池作为一味灵材制作灵力分散药剂,未免也太曲折。 他的胃口显然不小。 结合他以前的行径,更像是将整个乾元宗转化为他的畜牧场。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别落单,他逮到机会肯定会再次害你——” 还需要落单才能动手?汤越池心中不由冷笑,简波现在独揽大权,随便给他按个罪名都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乔茂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紧锁眉头说道:“不行,你得走,现在的乾元宗对你来说太危险。” “既然来了,我走不了。” 这话说得乔茂揪心,他不想汤越池出事,心念电转,他想到除了掌门闫睿之外,宗门中还有一位实力超群的长老—— “我们去找郑长老,有她庇护简波不能轻举妄动!” 有危险的是汤越池,乔茂的神情却比他还要紧张。 汤越池颔首。 “在此之前,先去看看燕长老和你的师兄们吧。” …… 幺山。 弟子居前所未有的寂静。 那些养在住所旁的家禽瘦死在地。 直觉不妙,乔茂逐一推开房门—— 这间没人、那间也没人。 他的脚步越来越急,最后甚至跑了起来,他一路奔向燕弘新的洞府。 心中期望着推开石门就能见到师兄们围在师傅身边。 石门轰隆作响,缓慢开启后。 二人看到石洞里空无一人,乔茂直奔向里间,床榻上倒是躺着一个干瘪的人形。 急促的呼吸震得他头昏脑胀,乔茂拉开被子,看尽了燕弘新。 “师傅?师傅!” 乔茂伏在床边用手推着燕弘新的胳膊。 燕弘新原先红润的脸色此刻翻出一种灰白来,他的眼皮像是很沉,睁眼甚至要借助抬眉的动作—— “乔茂?怎么回来了?” 那声音有气无力,乔茂听得心里直发酸,问道:“我没事师傅,你怎么了?师兄们呢?” 噩耗接踵而至。 汤越池听着燕弘新以虚弱缓慢的声音将最近发生的祸事娓娓道来。 ——那些邪修对乾元宗格外熟悉,先是捣毁了传送阵,后又分了好几波去袭击各个山头,幺山、则是他们的主要袭击对象。 说到幺山留守的师兄们统统死于邪修之手,乔茂与燕弘新抱头痛哭起来。 难怪幺山小厨房能冷清至此。 原来那些将乔茂视如己出的师兄们全都死了。 燕弘新不得已切断了跨洲传送阵,他要用灵力退敌,可惜他不善打斗,还是被邪修重伤后擒去。 至于简波是如何力挽狂澜扭曲事实,他并不清楚。 “那你呢?你都成这样了?宿长老没来为你看诊吗?” 燕弘新咧着嘴笑了一声:“人宿炎彬是丹修又不是大夫,他来也只能给我送点丹药,为师没事儿,歇个几天就好了。” 说到这儿燕弘新停顿一瞬,他的笑容收敛,问道:“诚洲那边怎样了?”
第096章 警钟 绝望。 吃穿住行睁眼闭眼,样样绝望。 食物千金难求,饲养的家禽n大批量死去,不然就是魔化。 ——那些畸形的多余肢体拥挤在干瘪躯干,新生的骨肉与原生的衔接并不紧密,行动间无力地拖在地上,被粗粝地面磨的皮肉模糊。 简直就是灵异话本里的精怪跑进了现实。 不光是家禽,不少人同样出现了魔气感染,肢体增生者数不胜数,还有邪气同步感染的。 除却外形可怖,行为更是怪异。 城主府每日都要派出大量人手巡逻——随便什么生物都可能具备着难以估量的危险性。 五感失常认知扭曲,这是感染者的通病。 弱小者无论再怎么发癫也不至于满城戒严,主要原因是有些感染者在发癫前魔化程度会暴增,实力甚至超越了多年隐居修炼的修士。 感染者超越了守城卫兵。 满街随机遍布排泄物与发酵烂掉的食物,蛆蝇在腐臭角落蠕动,在外游荡的是行尸走肉一般随时可能倒下的感染者。 空气里掺杂着各种怪味,与邪魔气混在一起,令人头脑昏沉。 人们在臭气里活得久了,已经不再因此觉得痛苦,到处都有人在咳嗽,随便走几步鞋底就能沾上黏脚污物。 人口丢失者更是数不胜数,各地都乱作一团,县衙也不再有人传回消息。 街上见不到年轻女人和孩子,只是行走在公共场合都变得相当危险。 原先的秩序在此时已经不具备约束力。 迫于生计,总得有人出来工作,而在现今的诚洲,他们所能找到最好的安身立命之处则是在城主府。 ——城主府被围得水泄不通。 人们翘首以盼,等待府门开启有人赠与神药。 那神药能够治愈感染者,是城主夫人临终前所炼制的最后一批,可惜斯人已逝,神药亦是千金难求。 抢到药的,就能活下来。 …… “库房里还剩多少药?” “不多了,那些修士趁上次暴乱已经抢走了不少。” “唉——还有不少珍藏的宝物,等城主他们归来该如何交代……” “那些趁火打劫的修士找到了吗?” 能够作为回应的只剩一声叹息。 …… 那些与盗匪无异的修士,一部分能够御剑飞行的已经逃之夭夭。 可是能将御器术修炼到这种程度的修士又岂在多数? 传送阵关闭。 渡口的灵舟宛如被泡烂的一节腐木,有人想要铤而走险偷渡离开,凑近了却万分惊惧地发现船身摸起来和晾干的豆腐没什么区别。 想通过灵舟走显然不现实。 这些趁乱偷走宝物的人和不愿进入战场的人是同一批。 他们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只等传送阵或是灵舟开启的瞬间就立刻离去。 可传送阵近期显然不会再度开启。 城中到处张贴着通缉的帖子,他们不愿进入,只能龟缩在乞丐聚集的破庙里,看起来比前线抗击邪魔的修士看起来还要衰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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