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冠灼老老实实地翻译完,师从烨点头:“可以,宫宴便在三日之后,朕会命宫人替小皇子准备位置的。” 听完师从烨所说,使臣脸上满是惊喜。 倒是小皇子直勾勾地看着季冠灼,对他说了一句话。 使臣脸色陡然一变,伸手便要去捂小皇子的嘴。 季冠灼脸上神情一僵,有种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学的乌鲁图语也经过演变,所以听错了。 师从烨微微皱眉,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他冷冷扫视小皇子一眼,又转头看向季冠灼:“季爱卿,方才他又说了什么?” 季冠灼犹豫片刻,这才说道:“额……小皇子好像说的是,我生得花容月貌,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乌鲁图。”
第78章 陪聊 他话音刚落, 彭斌便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季冠灼。 师从烨脸色陡然覆盖一层阴云,半晌才道:“季爱卿意下如何?” 今日莫要说是皇子,即便乌鲁图的国君亲自来求娶季冠灼, 他也不会拱手相让。 且不说他对季冠灼,又或者是季冠灼对他究竟有没有私情。 再不说季冠灼如此聪慧,又可担大任。 即便只是寻常百姓,但只要对方不愿,他便不会答应乌鲁图的要求。 “微臣自是不愿的。”季冠灼说完, 转头看向小皇子,用乌鲁图语道, “我不会离开沧月。” 对于他来说, 沧月是不一样的, 这里是他理想的开端,更藏着他经年的梦。 小皇子脸上露出显而易见失望的神情,咕哝了一句什么,不再说话。 使臣明显有些尴尬, 但还是对着季冠灼道:“抱歉,小皇子在乌鲁图一直很受宠爱,平日骄纵惯了,还请这位大人恕罪。此次与沧月结交,我们乌鲁图愿意拿出我们最大的诚意。也希望天汗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一场接见下来, 季冠灼额头上都冒出一层冷汗。 会乌鲁图语跟现场口译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毕竟这种正式场合, 他也不好让使臣说得慢一点。 好在,总算是结束了。 季冠灼擦擦手心的汗水, 刚要跟随师从烨离开,却听到乌鲁图的小皇子又冲他说了一句。 “巴落, 只有你听得懂我说话,可以带我出去玩吗?” 如果他没记错,巴落应该是乌鲁图语里“美人”的意思。 季冠灼的动作僵了僵,想不通小皇子究竟为何缠着他不放。 师从烨转过身,因为距离太近,衣袍几乎擦过季冠灼的手指。 “他又说了什么?”语气似乎有些不悦。 “他说想看看扶京之中的风土人情,问我能不能带他游玩扶京。” 师从烨眉头微皱,神情越发不悦。 季冠灼体虚之症即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理,也未能缓解。 更何况,他前段时间还受过伤。 “季爱卿身为丞相,是沧月的肱股之臣。这种陪人游玩的小事,又怎可让你操心?” 那就是拒绝的意思。 季冠灼回头跟小皇子说完,便对上一双泪汪汪的眼。 “我一路来扶京,除了使臣,其他人都听不懂我们说话。你不答应,我就只能在驿馆中闷着了。” 他声音都带着委屈,听起来可怜极了。 季冠灼有些于心不忍,为难地转头。 师从烨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虽不像是小皇子那般可怜,但也如有实质。 看得季冠灼额上又开始冒汗。 他实在不太明白,师从烨对他也只是单纯的君臣关系,小皇子更是今日第一次见他。 怎么一个接见使臣,搞得跟修罗场似得? 他压低声音,安抚师从烨道:“皇上,小皇子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身为沧月丞相,自该担起主人之责,您说对吗?” “只是陪他在扶京中逛一逛,正好微臣也很久没有出宫逛过了。” 住在宫里,到底没有住在宫外方便。哪怕随时能命人准备马车出宫,但到底要多花不少时间。 最近政事也不少,除却平时偶尔会跟魏喑他们相邀,他几乎是不出宫的,更遑论逛一逛扶京。 瞧见师从烨仍是不打算答应,他声音比先前还软,像是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 “更何况,最近多亏皇上上心,微臣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逛一逛而已,不碍事。” 他俩凑得极近,是不该出现在君臣之间的距离。 软乎乎的声音像是一只手,反复揉捏过人的心脏,带着微不可察的亲昵与信赖。 对上季冠灼脸上略微显得恳切的神情,师从烨的神情微顿,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顿在齿间,被咽了回去。 “好。”他也低声道。 彼此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落在旁人眼中,像是一个秘而不宣的吻。 彭斌眼睛都瞪大了,半晌才暗戳戳地想,怪不得季大人是第一个奉皇上之命住在宫中的大臣。 原来居然是因为这样! 万一皇上当真让季大人入主西宫,成为后宫唯一的皇后。 册封大典上,他该写怎样的贺词呢? 季冠灼回了一趟椒房殿,将朝服换下后,便跟着小皇子他们一起出宫。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绣金的长袍,烟绿色的衣袍浓浅相交,儒雅中略带几分活泼。 衣袍下摆和衣襟上都用金线绣着竹纹,只是浅淡稀少的装饰,却又给他增添几分贵气。 小皇子围绕着这样的季冠灼转了两圈,拍着手道:“季,你穿这一身真好看!你还是不愿跟我回乌鲁图吗?” 季冠灼笑着摇摇头,道:“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让我一个普通百姓,亦是能在沧月被重用,我自然也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小皇子还是莫要再强求。” 更何况,他Omega的身份和师从烨Alpha的身份本就像是无形的丝线,将他们两个隐秘却又紧密地牵连在一起。 他从一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甚至到现在为止,最坚定不移的目的,就是改变师从烨早亡的结局。 倘若他现在离开,又如何达成呢? 小皇子闻言,嘴巴不由得鼓起,有些不高兴:“不要叫我小皇子,我有自己的名字,叫乌西亚。还有,我相信你现在不愿意跟着我走,是因为你没跟我接触过。临走前,我会再问问你的。” 季冠灼不置可否。 不管小皇子再问多少次,他都还会只是同样的答案。 这一点,是经历多少年,都不会变动的。 他们乘着马车上街,在最热闹繁华的东市停下。 沧月虽然才建成十年,但早在前朝时期,便同其他国家有商贩往来。 后来周文英施行暴政,互市便已断绝,直到师梦平建立新朝第二年,才同这些国家往来贸易。 季冠灼引着乌西亚下了马车,踏入东市。 一时间,热闹喧扰之声扑面而来。 少了马车车厢阻隔,显得格外鲜活。 街道两侧是贩卖东西的小贩,再远一些的地方,有着各式各样的商铺。 乌西亚的眼睛都瞪大了,转头看向季冠灼:“哇,季,沧月和乌鲁图果然不一样。” 乌鲁图可没有这么热闹的街市,也没有这么多满脸挂着笑意的百姓。 走在街上,两侧的小贩便来招呼他们:“今日新摘的遂果,吃了万般顺遂嘿,不来一点吗?” “千层饼,刚出炉的千层饼,先尝后买。”说着,还硬塞了一小块进乌西亚手里,“来,客官,尝一小块,可暄着呢。” 乌西亚将饼塞入嘴里,发出一串赞美。 季冠灼尽职尽责地替他翻译着,还在乌西亚的要求下,买了一大块千层饼给她。 小贩听出乌西亚不是扶京本地人,甚至还又送了他们一小块。 除却这种沿着街道摆摊的小贩外,还有本就在东市有门面的店铺,季冠灼也带着乌西亚一一走过。 其实如果不是精通这段时期的历史,季冠灼也很难想象,沧月会那么快就恢复它本该有的活力。 而这一切,都该归功于师梦平和师从烨的努力。 他们走得越深,乌西亚便越加惊喜。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对整个沧月都生出一种好感。 “来之前,使臣跟我说的沧月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他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使臣前几年来过沧月一次,他说沧月刚刚经历过战乱,天地都存在创口,百姓也没那么富足。” “可我看着,沧月比我们乌鲁图也差不到哪里去。” 乌鲁图虽然国土面积比较小,但土地丰厚,盛产各类矿产。 以此同周边各国交易,自然过得不会太贫困。 季冠灼微微笑着道:“使臣或许并没有骗你,先前的沧月,也的确是这般模样。” “只不过,我们沧月有着很好的皇帝。比如先帝,比如如今的圣上。他们重开科举,推广良策,重视百姓。自己以身作则,勤勉朝政,兢兢业业,才有今日沧月之景。” 他已经很久没有吹过的师从烨彩虹屁。 离师从烨太近,眼前人便不再是纸上碑上寥寥几个字。 更多的成为和他相处时的每一个习惯。他承认,或许师从烨并不算一个完美的帝王。 但总该也是明君,而不是旁人口中的“暴君”。 夸起师从烨来,季冠灼一时间倒真的算是口若悬河。 先前翻译之时还需得偶尔思索一下要如何措辞,如今却是滔滔不绝。 乌西亚听完他一长串的溢美之词,半晌才歪着头思索道:“季,你这么夸天汗,是因为你喜欢他吗?” “我说呢,你为何不肯跟我回乌鲁图。” 过于直白的话打断季冠灼滔滔不绝的夸张。 两片红云迅速爬上白皙的面颊,季冠灼结结巴巴地道:“才……才不是……” 下一刻,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略显亲昵地呼唤着季冠灼的小字:“泽明?你们在说什么?” 季冠灼抬头,很是意外地对上师从烨的目光。 他张嘴结舌半天,一张脸迅速爆红,好像都能烫熟鸡蛋。 他不知师从烨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到多少。 甚至下意识忽略师从烨听不懂乌鲁图语的事实。 当着师从烨的面被这么问,实在是太羞耻了。
第79章 怯懦 师从烨瞧见他脸色陡然便红, 目光不由得沉了沉。 他不太相信季冠灼和乌西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对彼此生出太浓烈的好感。 但危机感也就此拢在师从烨的心底,像是驱散不去的阴云。 他往前走了两步,今日衣衫恰巧与季冠灼穿的相似。 烟青的衣摆上用金线绣着松纹, 缀着些许墨字,像是一个普通又寻常的书生。 少了几分距离感:“在说什么?” 季冠灼瞒下先前的夸赞和乌西亚问他的那一句,只道:“他说沧月很好,也明白了为何我不愿跟他回乌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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