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的苦衷不感兴趣,有什么解释你之后再去跟被你欺骗的村民说。”他笑眯眯的模样和善可爱,年轻人看着,莫名的升不起防备,“我有个问题,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就放了你。” 年轻人盯着他片刻,瞥尘文简:“他可以做你的主?”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口气和表情略显古怪,仿佛是在问一头凶兽:你让到嘴的食物决定你要不要吃它? 尘云离摇摇头,甩开这个怪异的联想。 “可以。”尘文简点头,云淡风轻地交出决定权,“出门在外,我听他的。” 尘云离:“……” 更奇怪了!但又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那可是未来会毁天灭地的大魔王啊!他说他听你的!他听你的! 嘿嘿嘿! 尘云离抿了抿唇,嘴角比AK难压。 年轻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你们的关系……” “哪儿那么多废话!”宁不凡是个急性子,看他磨磨蹭蹭就上火,上前踹他一脚,“他们关系怎么了?出门在外我也听我的弟弟的!再废话抽你啊!” 自知理亏,年轻人在宁不凡面前自动矮一头,耷拉着脑袋说:“好吧。你想问什么?” “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尘云离强调:“真名。” 年轻人犹豫地道:“我叫……娄知昔。” 尘云离点头,进入正题:“在江南春食肆中发生的惨案,你知道什么内情或者线索?” 不问是否知道,而问知道什么,是常见的谈判小技巧。 娄知昔想了想,看向尘文简:“凶手不是你吗?” 尘文简:“……” 尘云离:“?” “胡说什么你!”回过神后,尘云离抬腿踹他,“昨天案发的时候,我们俩刚从沙烟食肆买完晚饭上山,还一起吃了饭。案件的事与他无关,你少攀扯冤枉人!” “你……你们关系亲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包庇他?”娄知昔梗着脖子嘴硬,见尘文简淡漠的眼神扫过来,又瑟缩了一下,显然十分畏惧他。 尘云离虽然恼火于他的攀咬,却也从他的态度里品出了些耐人寻味的味道,当即压下火气:“你为什么觉得凶手是他?你亲眼看到了?还是掌握了什么线索或证据?” “我……我看到了。”娄知昔不知回忆起什么,眉头慢慢皱起,“在‘天兆’里。” 尘云离一愣,宁不凡一脸迷惑:“天兆?”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尘文简冷不防伸出手去,解开娄知昔身上的绳子。 娄知昔茫然抬头,尘文简正收回绳索一圈一圈缠绕在掌心,眉眼低垂,看上去平静淡漠,不好接近。 “你知道?”尘云离凑近了问他。 他一靠近,尘文简周身的冷漠疏离便迅速消融减退,脸上也有了笑意。 他点点头,言简意赅地解释什么是天兆。 卜算之术修行到一定境界,修炼者会在极偶尔的时候进入天人合一状态,这个状态下,他们会看见一些未来的画面,这种现象被称之为天兆。 “天兆不会出错!你既然知道天兆,就该明白这一点。”娄知昔转动发酸的手腕,直勾勾看着尘文简,“我看见的画面里,你被衙门宣判为江南春食肆惨案的凶手。” 尘文简挑眉,随即轻笑摇头。 娄知昔感受到了他的嘲讽之意,还是在自己最得意的领域被嘲讽,顿时毛了:“笑什么?我说错了?” “蠢货。”宁不凡翻了个白眼,给出锐评,“天兆不会骗人,人会啊。你看到衙门宣判的画面只能代表这件事会发生,却不能代表衙门的判决一定是正确的。” “那、那也不能证明他就一定不是凶手!” 娄知昔跳脚:“他是个大魔头!未来会杀很多人!我亲眼看见的!说不定他就是喜欢以杀人取乐呢!……哎哟!” 他话音未落,就被尘云离一拳砸在头顶,眼冒金星地抱头蹲地。 “去你大爷的大魔头。”尘云离蹲在他跟前,表情沉冷,“我告诉你,未来这种东西只要还没发生,就有改变的可能。你对自己的卜算能力很自信是吧?那我跟你打个赌吧。” “赌、赌什么?”娄知昔捂着肿包,为他气势所摄,说话都有点虚弱和结巴。 “我赌你在天兆里看到的画面——官府宣判尘文简是江南春食肆惨案的凶手这件事,不会发生。” “……天兆不可能出错。”娄知昔依然坚持己见。 尘云离耸耸肩:“既然你这么自信,我就当你答应了这个赌约。这段时间你可以跟着我们,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凶手,会不会被官府怀疑和传讯,如何?” “……” 娄知昔小心翼翼地偷瞄尘文简,他也学着尘云离耸了耸肩,示意——听他的。 “好,赌约成立。”娄知昔点头,“如果我赢了,你要为今日之事向我赔礼道歉!如果我输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若是天兆真的没有成为现实,我会向他道歉,然后……放弃卜算之道。” 对于修习卜算之术的人而言,倘若天兆中的未来都能改变,那这条道,确实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 “好。我们击掌为誓,击三下。” 尘云离扬起嘴角,掏出中二期看武侠剧时的幻想,朝他伸手。 娄知昔挠挠头,抱着虽然不理解,但是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的想法,和他击了三下掌。 “我的事聊完了。”尘云离站起身,拍拍裤腿,向宁不凡做出个“请”的手势,“现在,你可以找他算账了。” 娄知昔:“……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耳畔忽闻平缓的脚步声,旋即头上黑云罩顶,下一刻,他就被宁不凡揪着后脖领拽了起来。 “跟我回翠叶村,向村民们——”宁不凡露出一个反派的微笑,“赔礼,道歉!”
第011章 我和我的冤种父兄 “少荼啊,来,先喝杯茶,歇口气。” 翠叶村内有大片相连的农田,种满了麦子、玉米和家常蔬菜。 现在正是秋收时节,明少荼早早就到村里帮忙,他力气大,手脚麻利,一上午便割了半数的小麦,此刻正倚在木推上擦汗,接过许大娘递来的炒米茶。 翠叶村人不多,二十户百来人,老人还占了三成。但田着实不少,每家都有二三十亩,恰好赶上今年是丰年,青壮年们起早贪黑都有些忙不过来。 明少荼和宁不凡虽不住在村子里,可从前流亡到此时受了村民很多恩惠,所以村民每每有事,兄弟俩都不吝相助。 “少荼啊。”许大娘身材壮实,往推车上一靠,车子便发出“咔嗒”的错位轻响,红润的圆脸上笑眯眯的,“今天怎么只有你过来?你哥哥呢?” “阿兄有事出门,下午会过来的。”明少荼给她让开点位子。 他的举止文雅有度,又语气和缓,深有静气,是个极沉稳温和的人。再咋呼闹腾的人到他面前都会自然而然地静下来,像许大娘这个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大嗓门,跟他说话也是轻声细气的。 “你哥不在正好,大娘有个事儿想问你。” 许大娘刚歪头,明少荼便默契地把耳朵凑过去,听她小声说:“少荼啊,大娘给你在隔壁的杏花村里寻摸到了一个不错的人,你之前不是说你不喜欢女人吗?这回大娘找的是个男的,小伙儿模样周正,人品性格也都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也喜欢男人——你要不要找个时间见见?” 明少荼:“……” 哦,前面忘了说,许大娘除了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大嗓门,也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媒人。 不收钱,拿说媒当爱好的那种。 明少荼哭笑不得:“大娘,我若说我也不喜欢男子,您下次是否会给我介绍谁家有品相绝佳的花鸟鱼虫,猫猫狗狗?” 许大娘拍他后背:“那没准儿!不过,你真不喜欢男人?大娘帮你相看过了,那孩子确实长得好气质佳,你就去见一见,做不成伴侣交个朋友也好啊!你哥也说你性子太静太孤僻,得多出去走走看看,多认识点人,要不可真能闷坏了。” 大娘言辞恳切,不是为了做成这桩媒,而是真心为他着想。 明少荼也明白这点,不忍心拒绝:“那便见见吧。他是杏花村哪家人?” “林家的,就是前年从外地搬来的林弘的小儿子,叫林遥歌,他家在淮阳城里开了间米铺。”许大娘眉开眼笑,“择日不如撞日,大娘刚好在林家米铺定了几十斤米,又刚好嘱咐让林遥歌来送,就在中午,你们俩刚好可以见一面!” 明少荼笑了一下:“您有心了。” 连续三个“刚好”,只要不傻都知道是许大娘有意为之。 二人说着话,不远处的田埂上出现李家婶子的身影,她手里挎着竹篮,应是刚给家里人送完饭,路过这边时恰好听见许大娘后半段话。 听到林遥歌的名字,她特意描得细弯的柳叶眉一挑,提着裙摆跳下去,一溜小碎步跑到两人身边。 “许大娘,你怎么把林遥歌介绍给我们少荼了!”李婶子是南方嫁过来的姑娘,说话语调绵软,微微带点口音,“哎哟!我知道少荼喜欢男子,但也不能这么不挑啊!” 李婶子酷爱串闲话,又消息灵通,每日在给家里人送饭的路上,能一路走一路跟遇见的人聊八卦、对消息,附近几个村子但凡有点事儿,她都是翠叶村第一个知道的。 她是许大娘的八卦来源之一,闻言,许大娘赶紧抓着她问:“咋了?那孩子犯事儿了还是定亲了?” 李婶子竖起食指摇了摇:“都不是,人家拜了一个仙人为师,就是那种……会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那种仙人哦,说是年后就跟他师父外出修行呢,以后就不回我们这种小地方了。你把他介绍给少荼,万一少荼真看上他了,不是让少荼伤心吗?” “飞来飞去的仙人……”许大娘不解。 “是修行者吧。”明少荼解释,“称不上仙人,不过比平常人有些特殊的本事。” “对对,是这么叫的!”李婶子连连点头,伸手摸了一把他顺滑的头发,“我们少荼人这么好,以后可以找到更好的,没必要去吃爱而不得这份苦,啊。” 明少荼无奈。他很想说自己未必能看上林遥歌,但若是可以因此不见林遥歌,倒也是件好事。 所以他没有反驳。 “哎呀,我不知道这事儿啊!”许大娘懊恼地一拍额头,语气有点怨念,“早知道就不在他家米铺买米了。他家的米不好,有股闷闷的潮气,闻着还有点花香,可奇怪了。” “潮气?花香?”明少荼一愣。 许大娘正要回答,李婶子便一把拽住她胳膊:“那还等什么,快去退了呀!你不知道,昨天江南春食肆出了大案,说是饭菜里有/毒,死了好多人!江南春的饭用的就是他家的大米,谁知道那/毒/是不是下在米里。这种事可不能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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