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问:“他倒也舍得放权,竟让几个孩子主持大局。” “可不是, 不只是他家那三个孩子主持大局,连那领养回去的也不例外。” 陈柏吉压低声音, 生怕被前头的人听见:“正因为如此,所以属下怀疑他志向太大,万一到时候陆指挥使回来发现,会不会责怪大人?” 毕竟秦清答应大开方便之门,还让赵梦成在丰州府招收民兵,等同于将丰州府拱手相让。 秦清笑了一声:“那就等指挥使回来了再说吧。” “大人?”陈柏吉意识到什么。 秦清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那么多,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农耕,若是错过了春耕,这个被掏空的丰州府熬不过这一年。” “既要用他,就不能限制他。” 秦清笑道:“再者,赵老板心怀天下,并非悭吝苛刻的性子。” 陈柏吉只觉得心惊肉跳。 丰州府内,被钱知府留下的官员大多是弃子,毕竟丰州府都被掏空了,钱玉书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却丢下他们承担丰州营的怒气。 眼看春耕将近,官员察觉这件事后也是惶恐不安,生怕哪天就人头落地。 一个个更是将钱玉书骂得狗血淋头,若说以前还有争抢的心思,这会儿都只想着渡过难关。 等接到秦清率领一千军士入城的时候,官员们腿都软了。 “完了,完了,这下子性命不保。”有的已经哭丧起来。 更有甚者想早早逃出城去,再不济将家人儿子送走,好歹留下一条血脉。 但知府衙门已经被团团围住。 绝望中,官员们看到秦清进门,身后跟着一对陌生的父子。 赵梦成比了个请的姿势,秦清当仁不让,冷眼看着一屋子的官吏。 “府衙如今的情况,想必诸位已经知晓,诸位可有办法?” 冰冷的声音吓得下面的人开始打哆嗦,一个个哭丧着脸。 也有人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条生机:“不如上奏朝廷,奏明事实,请朝廷定钱知府之罪,救丰州府之危。” 话音未落,秦清气笑了:“你自己觉得朝廷会管吗?” 朝廷自然是不会管,早在许多年前,朝廷已经只要税收,不管赈灾,变本加厉的压榨百姓。 可除了这个,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大人不妨带人拿下城中富户,他们家中总有藏私,能解丰州府之困。” 忽然,人群中一位年轻官吏大声喊道。 这话让秦清眉头一动,目光落到那人身上。 年轻官吏出列,沉声道:“丰州库虽空了,世家富户家中还未空,钱知府与他们勾连甚深,不如先从他们下手,反正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秦清挑眉:“你这法子倒是不错。” “大人,万万不可啊。” 另一头的老官吏连忙跪下:“大人有所不知,这几年丰州府每况愈下,钱知府为了应付朝廷,已经几次三番对世家富户下手,弄得他们苦不堪言。” “曾经名动一时的白府,如今都成了空壳子,白家还活着的人都逃出丰州,生怕连性命都丢了。” “如此状况,若还对世家富户动手,恐怕会出乱子。” 这些情况秦清也略有知晓。 钱玉书治理能力一般,为什么丰州府明面上的稳定还能持续这几年,便是他仗着丰州营的面子,硬生生从这些人家身上榨油。 只是没想到他一走了之,留下一堆烂摊子。 秦清对那些世家毫无同情之心,但也知道如今再想要动手,也是事倍功半。 瞥了眼下面的人,秦清冷哼:“说来说去,都是不能用的法子,难道就无可用之才,提一个解困之法。” 方才蹦出来的年轻人也不发话了。 秦清淡淡道:“既然你们没有,那就听本官的。” “这位乃是上河镇赵梦成先生,受指挥使所请,特来解决丰州府之困,从今往后你们便听他号令。” 话音未落,下面的官吏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赵梦成穿着简单蓝杉,寂寂无名,显然是个民间文人。 再者,他们中有些听过赵梦成名头的,更知道他只是工坊的主人。 年轻人沉不住气:“他不过是一个商人,凭什么让我们听他的。” “就凭本官手中的刀剑。” 秦清正等着杀鸡儆猴:“来人,将他压下去等待发落。” 不等他求饶,直接就被拖了下去。 铁血手段,吓得院中官吏战战兢兢,生怕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 这会儿他们都想起来,秦清不是普通人,这可是丰州营的杀神,真要杀了他们,即使将来被追究他们的命也已经没了。 一群官吏顿时老实的像是鹌鹑。 赵梦成心底意外,原本他还以为秦清会讨价还价,哪知道他不但一口答应,还分外配合。 甚至到了丰州府,秦清主动唱了红脸,让他来唱白脸。 赵梦成自然不会抗拒他的好意,起身作揖:“赵某初来乍到,对丰州府各项事务十分不熟悉,此次还得诸位大人多多帮忙。” “丰州府危难关头,青黄不接,正是最难的时候,大家若能携手共进,渡过难关,才当得起一地父母官,等陆大人回来,定会论功行赏。” 这话便动听多了。 钱玉书放出去的话,他们这些官吏也知道。 等到陆涛回来,指不定就成了丰州王,到那时候他们可都是属官,提拔任命都得听陆涛的。 这赵梦成是陆涛跟前的红人,跟着他干,似乎也没那么丢人。 很快,抗拒的情绪慢慢消散。 赵梦成这才论起如何规划,春耕马上要开始,现在正是抢时间的时候。 赵茂跟在他身后不发一言,双眼却烨烨生辉。 无论看过多少次,他都觉得爹爹办正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这样的稳操胜券,步步为营,是他至今学不会的。 这一安排就到了深夜。 秦清并未立刻离开,反倒是说:“我会留下半月为你撑腰,免得有心人添乱。” “多谢大人,半个月后,想必民兵营也已有雏形,不用再担心这些。”赵梦成真心实意的道了谢。 秦清挑眉,忍不住多看了赵梦成一眼。 “赵老板总是能让我刮目相看。” 赵梦成只是自谦:“若不是秦大人帮忙,今日不会如此顺利,多亏秦大人早前动作,已经将这些人吓破了胆子,才会如此配合。” 这倒是实话,多亏钱玉书骚操作,秦清又提前发现问题,这些官吏知道自己被抛弃,重压之下才会听话。 等秦清离开,赵梦成才舒展了一番筋骨。 马不停蹄的忙碌了一天,他也有些疲倦。 “爹,累了吗,您先坐下歇一歇,吃一口再去睡。”赵茂忙道。 赵梦成回屋才发现一桌好菜,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看爹一时半会儿忙不完,特意去酒楼叫来的,丰州府城池虽大,酒楼也高,却远没有咱们上河镇热闹。”赵茂评价道。 赵梦成坐下来尝了几口,饭菜还温着,但味道也远没有孙婶做的好吃。 “还真被馨儿说对了,这才第一顿,我已经有些想念孙婶的手艺了。”赵梦成哭笑不得。 赵茂一听,索性翻出一罐子肉酱来,这是赵梦成特意提了,让孙婶提前一天做好的。 红彤彤的辣椒里伴着牛肉,倒一些在碗里头拌一拌,就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酱拌饭。 赵梦成闻着那股子辣味,果然胃口大开,不但将牛肉酱拌饭吃了个精光,连酒楼不太合口味的饭菜也吃得一干二净。 赵茂见状才放心,笑着将肉酱放好,这可是他爹的心头好。 接下来几日,光是春耕和民兵营的事情,就足以让赵梦成忙得分身乏术。 赵茂反倒是空下来,除了偶尔帮帮忙,便是准备科考。 丰州府的官吏们原本还想,赵梦成一个农民,商人,能懂什么治国之道,八成是要弄得一团糟。 他们先顺着,等他弄得无法收场再出来帮忙,也能在秦大人跟前争个面子。 哪知道赵梦成不但没手忙脚乱,反倒是十分老道,甚至条条框框比他们还要更加熟悉。 每一个命令下来,他们只需要执行落地到位,便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官吏们心惊不已,哪里知道赵梦成的办法,那都是在上河镇实践过一次的,有什么问题上一次便暴露出来调整过。 丰州府虽然比上河镇大了一些,可大抵气候和环境都差不离,直接推行就是。 比他们更加吃惊的是秦清,他看重赵梦成的能力,可也没想过他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若不是仔细调查过他的来历,秦清几乎以为这是哪儿来的勋贵子弟,是从小被培养出来的,否则怎么会如此熟练。 摇摇欲坠的丰州府中,百姓们原本惶恐不安,不知这一年如何熬过。 如今一条条的政令下来,反倒是比钱知府在的时候更加清晰明确。 他们几乎不用到脑子,只要照办就是,衙门还弄到了许多粮种和农具,虽说不是免费,可也解决了他们的当务之急。 百姓们多了一根主心骨,而这跟主心骨姓赵。 上河镇,赵椿赵馨唐糖也没闲下来。 赵梦成前脚刚走,后脚赵椿就得带着人前往望潮府给黄大人助威。 临走之前,赵椿挑出几个刺头,狠狠的揍了他们一顿。 “告诉你们,我不在的时候谁若敢捣乱,逐出去都是轻的,一律以军法伺候。” 赵椿冷声喝道,又做了诸多安排,这才安心带着人离开。 这次他没带周旻,留下的人多是刚被招收进来的新兵,需要留下一个人来训练整治。 赵椿带走了大部分人,民兵营立刻空了大半,连一个月一次的比试都暂停了。 女工坊内,赵馨正在巡视。 紧赶慢赶,女工坊还是没能赶在赵梦成离开前做出成品,这让赵馨很不高兴。 如今距离她计划的进度已经慢了五天,更让她生气的是,爹爹前脚刚走,后脚有些女工便懈怠下来,动作居然愈发慢了。 赵馨自认自己不是坏地主,没想着让女工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可每天一顿饭,每顿饭甚至还有肉,每个月还能拿到工钱,这样的待遇下,居然还有人偷懒。 曹五妹带着女护卫队巡逻了一圈,刚好瞧见民兵们远去的身影。 她心底生出几分遗憾,要是可以,她很想跟着一起去。 “队长,他们是要去望潮府了吗,我听说这次要抓山贼,指不定会出人命。”李虎妞有些担心的说。 曹五妹叹了口气:“是啊,会有危险,可若能征战沙场,岂不是比日日巡逻更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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