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馨从碗里头抬头:“爹,我想吃鱼了。” “那就做鱼吃。”过年少不了鱼,他家大水缸里还养着好几条,想吃了就现捞。 接下来两天,青山村一直过得很太平。 赵梦成果然给孩子做了一顿鱼肉,红烧鱼,酸菜鱼,清蒸鱼,甚至还有费工夫的炸鱼排,吃得几个孩子口齿留香。 刘家三兄妹简直乐不思蜀,但他们毕竟是客人,住了几天就得回家。 原本刘木娘第三天就要回门,可青山村正巧生事儿,她回门的事情也就耽搁了。 又过了两天,刘木娘见村里头安稳就提出回娘家,否则怕家里头担心。 她回去的时候,顺道儿将刘家三兄妹都带走了。 刘家三兄妹颇有几分恋恋不舍,在门口上演了十里送别。 赵椿四个倒是没那么多心思,只喊道:“表哥表姐,你们有空再来玩。” 赵梦成笑了一声:“过完年就能来。” 刘大壮反应过来,过完年他们还能跟爹娘一起上门做客,顿时没那么伤心了。 刘木娘看着几个孩子的情态忍不住笑起来,搂了搂侄女问:“不舍得回家吗?” 刘娟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点完头又觉得不对,解释道:“小姨,我也想家,但是大姑父家可好了。” “姐夫家是很好。”能不好吗,几个孩子才来住了几天,脸色都红润起来了。 刘娟娟抿了抿嘴,靠在她怀中说了句:“小姨,我觉得大姑父跟一般人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刘木娘笑着问。 刘娟娟说不上来,犹豫许久才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很好。” 刘木娘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没说话。 刘家三孩子一走,家里顿时空旷不少。 赵椿站在院子里叉着腰,仰天道:“哎,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赵茂用力拍他:“我不是人吗?” “你又不会跟我到处跑,平时就我一个人喜欢往外跑,你们都爱待在家里。”赵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寞。 赵梦成倒是能理解,毕竟刘大壮兄弟俩啥事儿都愿意听赵椿的,很让他体会了一把当领头羊的感觉。 “都来帮忙打扫,今天把屋子清扫一遍贴上对联和窗花。” 赵梦成想了想,索性又在门口摆出桌子,打算开始写对联。 果然,他刚摆出来,陆陆续续就有村里人拿着红纸上门,每个人都挎着篮子。 王婶装了满满当当的一篮子炸果子,开口就说:“梦成,今年给我家写四对,三副我们自家留着用,还有一副送亲家。” 她家王德终于要成亲,只是婚事在镇上办,村里人没少说闲话,话里话外都觉得王德去当上门女婿了。 王婶心底不乐意又拗不过儿子,他们家在镇上开铺子还指望老丈人看顾,只能听儿子的。 赵梦成笑着点了点头,提笔落下一气呵成。 王婶看了就笑:“写的可真好,镇上卖的都不如你写的好。” 一天写下来,总算是把村里头的春联都写完了,临了家里堆满了东西,得,这个年是不用买菜了。 赵椿已经带着弟妹将东西收拾好,见他停下来就问:“爹,咱家的不写吗。” “写。” 赵梦成摊开红纸却没动手,反倒是招呼:“阿椿,你来写。” 赵椿傻眼了,支支吾吾的不肯上前,又把弟弟推出来:“要不让阿茂写吧。” “每个人都要写,一人写一副。”赵梦成笑道。 说着走过去将儿子拉过来,直接把笔塞进他手中。 赵椿深吸一口气,天知道自打他开始习武沉迷练功,文化课已经落下好久了。 每天练字都是算着时间来,要不是赵梦成盯着,他肯定早就荒废。 这会儿让他写对联,赵椿生怕写不好,越怕越紧张。 终于,赵椿鼓起勇气落下笔尖,等一幅字写完他脸就垮了,虽然字还是那个字,但歪歪扭扭的,收笔的地方还落下了一个墨团。 赵梦成笑着点了点头:“嗯,不错,喜庆。” 赵椿低下头:“爹取笑我。” “你知道就好,练武固然重要,读书也不能完全放下,否则将来被骗了还帮人数钱。”赵梦成教训了一句。 赵椿不吭声了。 “阿茂,你来。”赵梦成又招呼老二。 赵茂倒是胸有成竹,虽然在亲爹眼皮子底下写春联也紧张,但他平时练得多,字虽然还未成风骨,却至少端正。 规规矩矩的一副对联写好,赵茂不是很满意:“比爹的差远了。” “想赶上你爹我,你至少还得再练十年。”赵梦成笑道。 将赵茂写好的春联放到旁边晾着,赵梦成又喊赵馨过来。 赵馨有些惊讶:“我也能写吗?” “为什么不能,说好每个人都要写一副。”赵梦成笑道,替女儿摊开红纸。 赵馨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踩在凳子上,一鼓作气写完。 比起赵茂来,赵馨的字不算好,小姑娘写的过分小心,所以字中间还断了两次。 赵梦成却大声夸道:“不错,比你大哥强多了。” 赵馨自己也很满意,觉得比平时都写的好。 她骄傲的看了眼大哥,并且表示:“大哥,以后你好好练字,肯定能赶上我的。” 被亲妹妹踩在脸上,赵椿脸都黑了,两个脸颊都鼓了起来。 “小糖,轮到你了。”赵梦成招呼。 唐糖笑着走上前,他学着赵馨踩在凳子上写,但落笔却比赵馨熟练许多,很快就写好了一幅字。 赵馨低头一看,评价道:“比我好一点点,比我得差很多点。” 赵梦成对比了一下,唐糖的字比赵茂的还略好一些,这个好并非工整,而是他有自己的风格。 相比起来,赵茂临帖较为匠气。 赵梦成心底盘算着要给儿子找几本好一些的字帖,一边把春联都晾干了,谁写的就贴在谁屋门口。 至于大门口的,自然是赵梦成自己写的。 贴好了,赵梦成表示:“明年再看谁写的好,谁写的最好,大门口就贴谁写的。” “那肯定还是爹的最好。”赵茂笑着说。 赵梦成拍了拍儿子:“阿茂要努力超越。” 贴上春联,剪好窗花,屋子一下子多了几分年味,击退了年前的糟心事。 征兵的事情果然没了下文,老百姓的恢复能力极强,很快就把这场惊心动魄给抛之脑后,热热闹闹的过起年来。 黄县令却没那么好运,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分身乏术,夜不能寐。 尤其是前些时候刘炳坤带人求援,黄县令一听,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出来。 黄县令气得拍案:“这些流寇气焰实在嚣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良民动手,可恨,实在是太可恨。” “丰州营到底在做什么,这可是丰州府治下,如今贼寇一个没抓住反倒是到处流窜,若是再闹出人命来他们如何跟百姓交代。” 黄县令担心不已,实在是坐不住,竟是直接起身:“不行,我得亲自带人过去。” 幸好有人察觉不对,将黄夫人请了过来。 黄夫人一听就赶紧把他拦住:“大人,您是文臣,又不是能上战场杀敌的武将,现在去了能做什么?” “张衙役是个好汉,定能保赵梦成安然无恙,您还是在县衙等着吧。” 又说:“您是千金之躯,万一路上再遇上贼寇怎么办,岂不是让县衙上上下下都跟着担心。” 黄县令冷静下来,好歹是打消了亲自去救人的打算。 黄夫人松了口气,心底又有些不安:“大人,贼寇连青山村这样偏僻的地方都摸到了,会不会冲咱们上河镇来?” 这话惊醒了黄县令。 他连忙做了一番布置,心知若是流寇大量涌入,上河镇还真不一定能拦住。 此时黄县令再次感激起赵梦成来,要不是他几次三番的劝自己增加人手,县衙哪里来那么多人让他差遣。 黄县令被这贼匪吓得够呛,心底更是暗暗发誓,明年便要扩大县衙人手。 心焦的等了半个时辰,忽然外头传来马蹄声。 黄县令暗道不好,张衙役等人这么快就回来,莫不是没能赶上,让那伙贼人杀人放火逃窜走了。 哪知道张衙役兴冲冲的进来,见面就报喜:“恭喜县令,赵梦成与村民合作,将那五个匪徒都捉住了。” “什么!” 黄县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蓦的,他也想起之前赵梦成的作为,只是这一次是亡命之徒,与上次那伙人不同。 “那些恶徒呢?”黄县令追问。 张衙役忙道:“死了两个,还有三个活着,死者中有一人是流寇三当家,我们已经对过通缉令。” 黄县令更是吃惊:“竟是他。” 他立刻想到这是个大功劳。 在屋里头转了两圈,黄县令连声追问:“我二弟可好,是否受伤,村民可有伤亡?” “赵梦成安好,有几个村民受了伤,但都是轻伤并不重。”张衙役禀报。 黄县令露出几分精明:“好,太好了。” 沉吟半晌,他看向张衙役:“老张,你还敢不敢走一趟丰州营。” “自当效命。”张衙役答应下来。 很快,他们一行人离开县城,朝着丰州府而去,随身带着的是五颗人头。 丰州营中,与赵梦成猜测的一样,圣旨下来半个月他们都没动静,照样该练兵练兵,该吃饭吃饭。 除了外出剿匪,丰州营中并无其他举动。 “什么,流寇三当家被杀了?”指挥使一听也是惊讶万分。 他一琢磨:“这黄庆倒是有些本事,更难得知道看人颜色,知道在丰州府是谁做主。” 指挥使沉吟一会儿,笑道:“大过年的他眼巴巴来送礼,本官也不能太小气,来人,装一箱子银子送过去,告诉黄县令,本官自会保上河镇一地无忧。” 张衙役并未见到人,只是将人头留下,抬着一箱子沉甸甸的银子走。 与来时的战战兢兢,生怕旁边冒出匪徒不同,回去的时候官道两旁都被清空了。 军营里,指挥使将盒子盖上,淡淡道:“姓钱的不是一直在催,把人头送去打发一下,省得三天来头来烦我。” 立刻有人听令。 等屋内只剩下两人,下属才开口:“大人,要不要立刻处理掉那批流寇。” 指挥使却摇头:“要是流寇都没了,本官怎么拖延时间。” 顿了顿,他只说:“控制好流寇方向,别让他们继续骚扰丰州府。” 很快,人头就被转送到了钱知府跟前。 钱知府正在宴客,看到血糊糊的人头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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