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能不知道,前几日陆云生产时,你没听见我那两个嫂子说的什么话,讲出来都怕烂了舌头。” 赵北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了,我懂你的难处。” 王有点红了眼睛,“不说了,哥夫晌午留下来陪我喝两碗吧。” 赵北川没拒绝,两人从偏房出来就见王家大哥站在旁边,似乎专门在等着两人。
第69章 “这个家,非得分了不成?”王有粮沉着脸问弟弟。 “大哥,不是我要分,是两个嫂子逼着我分。” “就因为一句话,你连兄弟情义都不顾了吗?” 王有田难得硬气了一回:“你跟二哥要是还顾念着兄弟情义,就不该让她们这般嚼舌头,诅咒我夫郎一尸两命!” “唉……”提起这件事王有粮也觉得愧疚,话既说出来就没办法再收回去,伤了老三的心,便是不分家以后也难再一条心了。 “罢了罢了,想分就分吧。”说完低着头进了自家屋子。 王有田心里苦,一边是自己的亲哥哥,另一边是自己的夫郎和孩子,如今自然是要先顾着小家,但同样舍不下兄弟情。 “哥夫,我真羡慕你。” 赵北川:“羡慕啥?” “你家弟妹年纪都小,即便以后成家了也不会出我们家这档事。” “我还羡慕你爹娘建在,能帮你主持公道呢。” 不得不说王老爷子是个正道人,眼下自己活着还能压住三兄弟不分家,等自己死了三家矛盾肯定越积越多,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不如趁着自己身子硬朗把家分一分,省的他们越闹越僵。 中午吃了顿饭,一家人赶着骡车回了镇上,有陆母留在那照看他们也放心。 * 孩子满月的时候,他们又去了一次,王家已经分了家,六间屋子老大住在东边的一间半,老二住在西边一间半,中间的三间屋子有王有田的一间半和老两口住的一间半。 家里的地也分开了,老爷子不偏不向分的都一样多,分不开的留下自己种。 家里的骡子一家一头,老大家因为分了个老骡还闹了两次,气的王老爷子怒斥,“你要是有能耐就别要,自己拿钱去买!白得了老子的东西还挑三拣四,惯的你毛病!” 吓得王大哥不敢再说什么。 这一个月,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穿着陆苗给做的小衣服,小模样真没得挑。王有田给取了个大名叫王金,小名就叫金金。 陆遥估摸着再生个就得叫王银,再往下王铜王铁,想起来就好笑。 出了月子陆母也该回去了,以后家里就靠小两口互相照顾,倒是分家以后陆云看着心情好了许多,人都胖了一圈。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十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起来。 往年这个时候赵北川早上山砍柴打猎去了,今年铺子里忙他便没上山,直接花钱在镇上买了二十担木柴先用着。 自打服徭役的百姓回来后,铺子里的生意一直挺火的,特别是赶上大集的日子,四个人都忙不过来,还得叫上小年来帮忙。 明日又是大集,陆遥提前把豆子泡好,准备去陶瓷铺子里买些陶碗,铺子里之前买的三十个陶碗这段时间摔摔打打还剩下二十多个。 平日里用倒是够了,赶上大集的时候有些周转不开,后面的人眼巴巴等着前头的人喝完才能盛下一碗。 因为这件事还吵过两次架,前头的人喝豆花慢,后面的人等得着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呛起来。 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陆遥又买了三十个陶碗,和三十双筷子木勺。 往回走在半路上碰上食肆的徐掌柜的,自打不用送豆腐后,两人半年多都没见过了。 “陆小郎。”徐斌坐在小轿上,掀开帘子喊了一声。 陆遥闻声连忙走上前,“徐掌柜的,好久不见呐!” “确实好久不见,今个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道一声谢。” 陆遥有些疑惑,“道什么谢?” “你给我的那个豆腐方子送到上京后,得了贵人的青眼,连带着我叔叔家的酒楼生意都火了起来,他特地从上京拿回来许多东西来,抽空我让人给你送到铺子里去。” “不,不用,哪能让您破费,那方子能用上就好!”当初给豆腐方子是央求徐斌帮忙摆平麻烦,也不是白拿的,他怎么好意思收人家的东西呢。 徐斌摆摆手,“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给你就拿着,莫要与我客气了。我还有别的事,就不说了,帮我给赵兄弟带个好。” “哎,您慢走。” 陆遥只当是上京送来的吃食,回家后跟赵北川说了一嘴,两人都没放在心上。 结果没过几天来了两个伙计抬着一担东西过来,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的物品,有精美的瓷碗瓷碟、茶壶茶杯,还有两个瓷花瓶。 如今瓷器问世不过百来年,做工远不及后世的水平,但这却是实打实的瓷,摸上去光滑剔透,拿起来比陶碗轻便多了! 这东西在镇上都没卖的,便是到了县城也难买到,实在是太贵重了! 那两个小厮放下东西道:“我们掌柜的说了,这东西在镇上值钱,拿到上京就不值钱了,陆郎君尽管拿去用,不用有负担。” “劳烦二位跑一趟。”陆遥赶紧抓了把铜子递给他们。 两个伙计笑着接过来,小跑着离开了。 “这些瓷器怎么办?家里也用不上啊。”这要是摔一个,不得心疼够呛啊! 赵北川道:“他既然舍得给你就留下吧,肯定是豆腐方子在上京有了大作用他才舍得给的。” “那就拿回去放起来。” 箱子里除了成套的瓷器还有一盒子点心,一盒子白糖,这白糖跟镇上卖的不同,是非常干净的绵白糖,陆遥捏了一点放在嘴里,甜的没有一丝杂质。 “这是个好东西,留着过年给你们做点心吃。” 除此之外还有两盒茶叶,照比林家给的就稍逊色一些,陆遥打算留着过年走亲戚时候用。让爹娘拿尝尝味道。 收拾的差不多了,赵北川把箱子搬到车上,关了铺子朝家里走去。 昨夜下了一场秋雨,树上的叶子落了一地,秋风一吹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又快到一年中最难捱的季节了。 回到家赵北川不让他刷碗和木桶,“你进屋吧,这点东西我一会就刷完了,你那手沾了凉水又该裂了口子流脓水了。” “相公真好。”陆遥搂着他脖子亲了一口。 刚巧小豆子下学回家,小手捂着眼睛道:“哎呀,非礼勿视。” 陆遥佯装生气的啐了他一口,“呸,小东西毛都没齐呢,你懂什么非礼勿视。” 小豆子把手放下,笑眯眯道:“林爷爷都教我了,不该看的都是非礼勿视。” 说起来小豆子已经在林家学了四五个月了,期间陆遥总让他带吃食过去。 林夫人觉得太麻烦他了,便亲自带着下人来了一趟,让自家的火夫跟陆遥学了几道家常菜的做法,回去琢磨着给老太爷做。 陆遥进屋生火做午饭,他和赵北川在铺子里吃了点剩豆花油条还不太饿,但三个孩子得吃东西,和了点灰面煮了一锅细面条。烫了点鲜嫩的小白菜做配菜,直接浇锅里熬的骨头汤卤子就行。 三个孩子端着大碗围着灶台吃得喷喷香,吃完饭小豆要去林家补习,背上书包就往外跑。 “穿件厚衣裳再走。”陆遥拎着夹了薄棉的褂子追出来。 “不用,待会练起来浑身都热得慌,一点都不冷。” “练起来,练什么?” 小豆子连忙捂住嘴,“没事没事,我先走了!” 陆遥觉得最近赵小豆似乎有事瞒着他们,总是等到他们起来后,悄悄爬起来一边背书一边在院子里蹦蹦跳跳。 有一次陆遥撞见了,问他也不说,不知道这小子肚子里藏着什么事。 小豆一路跑到林家,林子健已经在院子里练起来了,两人练的叫五禽戏,是强身健体的功夫。 “北斗快来,我都做到第二式了。”赵北斗把书包放下,立马跟着林子健比划起来,两人一边打五禽戏,一边背诵五经,竟然十分和谐。 林爷爷告诉他们说,想要参加科举,光有学识还不够,必须有强健的体魄才能将考试坚持下来。 比如说县试,每年二月初五开考,那会儿正是天气寒冷之时,他们得在露天的地方考三天才能结束。 这三日不光要承受心里压力,还要抵住寒冷,若是身体不好可能卷子还没答完,人就冻晕过去了。 林老爷子在屋里听见声音,换了身轻便的短衣也出来跟着练,之前他身体不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国子监长期久坐累的。 这段时间跟着孙子活动筋骨,吃食上也增加了不少,瞅着精神头一下就起来了,根本不像之前行将就木的人。 他手里拿了根小木棍,敲敲两人的胳膊腿,“腿伸直了,莫要打着弯,嘴里别停接着背。”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① * 昨晚下了一场小雪,今早起来路上都冻了冰,今年竟比往年入冬都早了几日。 一进了数九天,陆遥耳朵上的冻疮就起来了,带着帽子都不管用。 去年抹了羊脂油好了一点,结果今年肿得更厉害了。 刚开始是发红发痒,慢慢的溃烂,两只耳朵一只比一只厉害,流脓滴水看着都吓人。 晚上赵北川给他抹药,疼得陆遥一个劲儿吸气,“嘶——这倒霉的天气,光跟我作对。” “要不明日你别去了,在家歇两日养一养。” “那怎么能行?” “有啥不行?这几日铺子也不忙,实在忙不过来还有小年呢,你等耳朵上的伤结了痂再去。” 陆遥想了想也行,正好趁这个功夫把几个人的冬衣都做出来。 小年和小豆穿着去年的棉衣,袖子裤腿都不够长了,吃得好孩子长得也快,一年能长三四寸的个头。 刚来时小年到他胸口高,小豆才到他腰间,这一年小年已经长到他腋下,小豆子也窜到上腹的高度了。 决定好,第二天陆遥便没去铺子,而是留在家里收拾箱笼。 刚过了寅时陆遥听见西屋有动静,小豆卯时三刻才上学,起这么早做什么? 不一会院子里响起一阵被书声,陆遥赶紧穿上鞋子朝外望去,只见小豆子做老虎状,四肢距地,前三掷,长引腰,侧脚仰天。② “你干嘛呢?” “嫂,嫂子!”小豆吓了一跳,“你怎么没去铺子呀?” 陆遥走上前捏了他小脸一把,“说,到底有啥事瞒着嫂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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