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去世后两家就不走动了,这么多年也没说过话。 “快吃饭吧,这么多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下午天色有些阴沉,不一会就下起了蒙蒙细细雨。陆母不让他们走,留在这睡一宿明日再回去。 家里的屋子够住,陆云、陆苗跟着爹娘睡过堂屋,陆遥和赵家三兄妹睡在西屋。 许久没跟嫂子大兄一起睡觉了,两个孩子都亲近的厉害,小年和小豆缠着陆遥给他们讲故事。 陆遥便又捡着西游记跟他们讲了起来,讲了半个时辰俩孩子还没睡意,陆遥怕他们明早起不来,催促他们赶紧睡觉。 小豆子搂着陆遥的胳膊,“嫂子,我可喜欢跟你们一起睡觉了,明天回家还能跟你们一起睡吗?” 赵北川黑着脸道:“不行,你去你们学堂问问,谁家这么大孩子还跟兄嫂一起睡,不嫌臊。” 小豆撇撇嘴,背过身生闷气。 陆遥偷着在被窝里掐了他一把,一天就知道欺负小孩。 赵北川才不管那些,总一起睡他还怎么跟夫郎亲热,大手裹住陆遥的细腰摸了两把,不敢有过分的动作,在丈人家可不敢放肆。 过堂屋里,陆父和陆母都睡着了,两人鼾声打的震天响。 陆云和陆苗猫在被窝里说小话。 两人从小关系就最亲近,这么久不见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哥夫对你好不好?” “好,什么事都依着我,家里啥活都不用我做,怕我怀孕身子不舒服,干完一天活回来还帮我按腰背。” “啧啧啧,到底是成亲了,夸起来没完没了的。” 陆云伸手咯吱他,“臭小子,敢打趣你哥了。” 陆苗忍着笑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哥夫对你好我就放心了,我总怕你嫁了人挨欺负。” 村子里有不少外村媳妇嫁过来的,就拿隔壁的陆喜说,前几年娶了个哥儿,两口子见天的打架。那嫂子总是鼻青脸肿,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不会的,有田不是急脾气的人,他若敢对我动粗,我便与他和离,同你一起去镇上帮三哥看铺子去。” “可别乱说,肚子里有小外甥听着呢。” 陆云笑了笑,“倒是你,在铺子里怎么样?今天听你说的三哥对你不错?” “嗯,给我买了细布做衣裳,天天能吃鸡蛋,偶尔还给我们买肉吃,这个月的工钱原本定的五钱银子,结果多给了我一百文呢。” “三哥倒是真变了。” 陆苗压低声音,“我也觉得他变化的太大了,有时都觉得不是他了……” “不是他是谁?难不成是精怪变得?” 陆苗打了个冷颤,抱住陆云道:“哥你别说了,我害怕。” * 第二天吃完早饭,陆遥他们就准备回去了,铺子不能总关张影响生意,陆云不同他们一起走,想在家多住几日等王有田来接他。 陆苗也想在家待着,还是让陆母撵走了,家里也没什么事不如去镇上帮帮忙还能赚点钱。 归程总是让人失落,连路上嫩黄的小草都不觉得可爱了。 赵北川见他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清了清嗓子道:“我记得前面有颗大榆树,待会路过的时候咱们摘点榆钱回去吃。” 陆遥道:“好啊,正好我给你们蒸个榆钱糕。” 一听有好吃的,几个孩子眼神都是一亮,“榆钱在哪呢?在哪呢?” “别着急,就快到了。” 赵北川甩了甩鞭子,大花哒哒的跑起来,不多时就看见他说的那颗大榆树。昨天一场春雨过后,树上的榆钱被冲洗干净,看着嫩生生的。 骡车停在路边,几个人都下了车,看着高高的榆树不知道怎么往下摘好。 赵北川挽起袖子道:“我上去摘,你们在底下接着。” “你小心点啊。”陆遥有些担忧。 “放心。” 赵北川爬树的本事厉害着呢,打小就上树掏鸟蛋,村子里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灵活的像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窜上,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开始往下摘榆钱。 一串一串摘太费时间,赵北川直接把树枝折下来。 陆遥领着三个孩子在底下捡得高兴。 “那边,那边。” “大兄,这里还有一大串。” “赵北川,你小心点。” 赵北川低头看着树下的人,蔫坏的晃了晃树杈,榆钱像下雪似的落了他们满头,玩闹间冲散了之前郁闷。 “喂!别掉下来。” 摘完最后一点,赵北川轻快的从树上滑下来,“走吧,回家做榆钱糕去。” * 回到家都快晌午了,陆遥烧火煮了一股粥,抓了一把榆钱扔进去。煮好的粥带着一股榆树的清香味,一人喝了一大碗。 下午陆遥和陆苗把榆钱清洗干净,用灰粉和在一起里面还加了些糖,蒸了一锅榆钱糕。 这榆钱糕吃起来软糯香甜,味道好极了! 赵北川道:“我记得小时候娘活着的时候就给我做过榆钱糕,不过那会家里吃不上灰面拿豆面做的,吃起来硬许多,也不及这个香甜。” 陆遥鼓着腮帮子咀嚼,“你若爱吃,明年咱们再摘。” 榆钱只熟一两日就老了,他们忙着铺子里的生意没时间再去摘。 “好。” 吃过饭,陆遥和赵北川开始忙着磨豆浆,发面,陆遥又洗了三十个鸡子放进卤汤里拿去铺子上卖。 忙到酉时末两人才干完活,洗了洗手脚赶紧休息,明早还得早起开门。 * 翌日一早,陆遥准时准点的醒了,长期早起养成了生物钟比闹钟都好使。 习惯了早起现在陆遥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累了,上午回来补一个时辰的觉就够用,下午还能抽出时间洗洗衣服,收拾后面的菜园子。 赵北川也刚醒,穿上衣服点着油灯,两人先烧火煮豆浆,另一个釜也不能闲着,将汤卤加热,不一会屋子里热气腾腾。 陆苗打着哈欠从西屋出来,还有点没睡醒。 陆遥搅拌着锅里的豆浆道:“说了不用你起这么早,我俩忙得过来,你再去睡会儿吧。” “不睡了,一会回来再睡。”他坐到灶台边帮着烧火。 很快豆浆煮熟,陆遥把它直接过滤到木桶里点成豆花,趁这个功夫赶紧再煮下一锅豆浆。 两桶都做完外面已经泛起一层鱼肚白了,打更的更夫敲着梆子,这会应该到寅时了。 赵北川套上骡车,把木桶搬上车,其他东西都装好后,三人锁上大门朝铺子走去。 隔壁的柳家二嫂子听见声音,连忙从屋里出来喊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跟着一起去。 隔了两日没开门,今天人少了许多,陆遥把门口的灶台点着,倒进油开始烧火。 第一个客人依旧是收夜香的大爷,他同往常一般要了一晚豆浆,陆遥给了他一根炸的形状不太规矩的油条。 “小郎,这几日怎么没见你们开门呢?” “回了趟娘家,看看我爹娘去了。” “哦,怪不得。”老头把油条撕成小块扔进碗里泡开,“你知道前头也开了一家早食铺子吗?” 陆遥一愣,“啥时候开的?” “就是前两日开的,也学你们这般卖豆浆和炸油条,不光有油条还有糖糕和包子,你们没开张这几日我看大伙都跑他们家去吃了。” 陆遥觉得胸口憋闷的慌,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同行是冤家。虽然别人家开铺子跟自己无关,可少赚钱心里就难受。 等老头吃完饭,陆遥赶紧走到赵北川身边把这件事跟他说了。 “真讨厌,挨着咱们开早食铺子,生意给咱们抢了一大半!” 赵北川倒是心宽,安慰道:“放心,没几日客人就得回来,你做的东西跟旁人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都是豆子磨的,他们就比咱家少了个豆花,咱家还比他家少糖糕和包子呢。” “没事,大不了少赚一点。” 前面来了客人,陆遥只得深吸几口气整理好情绪,心里安慰自己少赚一个月也能攒十两银子,比旁人强多了。 一直卖到辰时末,看着没什么客人了,陆遥便招呼陆苗和柳二嫂收拾东西关门。 豆浆剩下半桶,豆花倒是都卖光了,油条也剩下一半面,锅里的卤蛋才卖了十多个。 豆浆剩下不怕,拿回去点豆腐卤成豆干,一文钱一条,喜欢吃的人还少。就是剩下的面有点难,眼下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再放一日容易馊了。陆遥只得把面全都蒸成馒头,留着自家人吃。 嘴上说着放宽心,结果数钱的时候陆遥感觉心都在滴血,一吊,两吊,三吊……之前一日至少赚一贯三钱,今天居然只赚了七五十百文,足足少赚了五百多文! 不行,自己一个穿越来的还能让他们抢了商机?! 价格不能降那就上新品! 春天菜园子里不少蔬菜都下来了,鲜嫩的小白菜切碎了腌成咸菜,食客来吃饭的时候免费吃! 炸油条的面擀得四四方方,上锅炸起泡的时候里面加个鸡蛋,一个简单的鸡蛋炸饼就好了,只比油条贵一文钱,好吃极了! 还有新增的卤货,卤鸡爪,鸡翅,鸡脖子价格都是五文钱一个,一经推出马上就收到不少好评。 镇上的百姓也多是普通人,虽然收入比村子高一点但也不能常吃到肉食。铺子里卖的卤货价格不贵,刚好买回去打牙祭。 转眼过了半个月,陆家早食铺营业额非得没跌反而比之前还高!倒是旁边那家早食铺子的人越来越少,生意比前些日子惨淡了不少。 这天一早,陆家早食铺子刚开门,客人就坐满了屋子。 陆苗和柳二嫂招呼客人,陆苗在前面帮赵北川炸油条,不少人赶着时辰上工,来不及进去吃别的,只买了油条或者炸鸡蛋饼路上吃。 陆遥把面团柔好,拉成打小一致的面条放在旁边案板上,赵北川伸手取过来放进锅里,两人配合默契,一会儿的功夫就炸出十多根油条。 “给我来两个炸鸡蛋饼。” “哎,您稍等。”陆遥将面擀好递给赵北川,抬头时一愣,面前的人竟然是旁边食铺的老板娘。 尽管她脸上围着布巾,但那矮胖的身形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家不是也炸吗,为何来我家买?” 那妇人尴尬了一瞬,扯掉布巾怒气冲冲道:“开门做生意,管那么多干嘛?有买的你收钱不就完了!” 陆遥倔脾气上来了,把手里的面往案板上一扔,“怎么着,自己家的东西卖不出去了,跑我们家来偷师来了?” “呸!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自己,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偷师。” “哟~自己家买卖做不好,看着我们家生意红火破防了?你先把你家那稀汤寡水的豆浆换了吧,兑水兑的都没豆子味儿了,你当谁都是傻子喝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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