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赵将军一愣,快速的环视左右,他不知刘非在与谁说话。 刘非的身侧,站着一个身着朴素的仆役,他双手垂在身前,一直垂着头,十足的不起眼,众人从未多加注意过一丝一毫。 那仆役慢慢抬起头来,“哗啦……”伴随着一声锁链的轻响,原来他垂下的双手竟绑着锁链,因着袖袍宽阔,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是燕然! 梁错冷笑道:“燕主,看来你的眼光也并不如何,竟然与虎谋皮,相信南赵的嘴脸。” 南赵将领没想到燕然一直都在,且站在北梁那面,一时有些心慌,难道北梁和北燕早有预谋? 不不,南赵将领挺直腰板,死死扼住“新妇”的脖颈,道:“燕然!如今将军府已经被我们控制,你的宝贝妹妹也在我的手中!识相的,我劝你爽快的划烂自己的脸面,否则……” “否则?”刘非歪了歪头:“否则你要如何?” 南赵将领愤恨的道:“否则!我便先杀了这个小妮子!!” 刘非露出微微的遗憾,摇头道:“你当真掌控了局面么?” 南赵将领蹙眉:“甚么?” 刘非又道:“你当真抓对了人质么?” 南赵将领眉头蹙成了川字,道:“甚……啊!!!” 不等他大声质问,南赵将领的嗓音突然变成了失声惨叫,“新妇”猛然发难,反擒住南赵将领的手腕。 咔吧! 一声脆响,南赵将领的手腕应声而断。 “新妇”反手一拧,紧跟着当胸一脚,动作干脆凌厉,南赵将领再次惨叫一声,咕咚趴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新妇”一把拽下自己的遮面,豪爽的抬起一条腿,踩在南赵将领的背心之上,让他无法爬起身来,嗤笑道:“看清楚你爷爷是谁!” 南赵将领爬不起来,艰难的扭头看过去,眼珠子仿佛地震一般快速颤抖:“你……你……你……” 北燕的使者也吃了一大惊,颤抖道:“你……怎么是个男子?!” 趁着众人怔愣,梁错嘭一声拍在案几之上,朗声道:“拿人!” 屠怀信当即下令:“丹阳卫听令!” 嘭——!! 紧闭的大门轰然被撞开,银甲丹阳卫犹如海浪一般冲入厅堂。 “怎么……怎么会如此?!”南赵将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目:“我的兵呢!?我的兵马呢!!” 刘非走过来,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他,道:“方才任由你叫嚣那般久,自然是为丹阳卫清理现场拖延时机,不然你以为呢,诸位喜欢听你狂吠?” 好一个骂人不带脏字,南赵将领完全没想到会如此,失神的喃喃自语:“不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屠怀信带领丹阳卫将南赵的伏兵全部擒获,梁错这才慢悠悠起身,从主席走下来,负手而立,皮笑肉不笑的对北燕使者道:“北燕使者,你们的盟友已然被朕的丹阳卫悉数擒获,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北燕使者六神无主,看向燕然,可是燕然早已锁链加身,根本无处可逃。 梁错又走到燕然面前,轻笑一声,道:“燕主为了潜伏在丹阳城,不惜伪装成讴者,真真儿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可惜……棋差一招,众叛亲离。” 燕然抬起头来,眯着眼目,沙哑的道:“朕已然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硬骨头。”梁错挥了挥手,道:“全部押下去!请燕主尝尝我丹阳宫的牢饭!” 丹阳卫快速拿人,将在场所有的北燕使团全部押解起来,自然了,包括北燕大司马祁湛。 祁湛怕是此次婚宴,最没有存在感的燕人,从头到尾,他几乎没说一句话。 丹阳卫上前拿人,祁湛亦没有反抗,很自然的伸出手,上了枷锁,他默默起身,只是向刘非看了一眼,便随着丹阳卫离开了婚宴,被押解下去。 混乱的喜宴快速的平静下来,犹如暴雨之后的安宁。 梁错负手而立,道:“屠怀信,屠怀佳。” 二人赶紧应声跪下,道:“臣在。” 梁错道:“今日你二人有功,又是新婚之喜,朕……便不打扰了。” 屠怀信听到此话,一阵欣喜,抬起头来道:“陛下?” 梁错道:“朕从来赏罚分明,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 梁错虽没明说,但话里话外承认了屠怀信和屠怀佳,也不再阻挠他们。 “谢陛下!”屠怀信感激的拜在地上。 屠怀佳还有些怔愣,屠怀信拽了拽他,让他跪下来谢恩,屠怀佳这才跪下来:“谢陛下恩典。” 婚宴本就不是真的,梁错离开之后,宾客们心有余悸,也纷纷离开,一时间偌大的将军府冷清下来。 屠怀佳站在空旷的大堂之中,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突觉背后一热,已然被屠怀信抱住。 屠怀信轻轻亲吻着他的脖颈与耳垂,仿佛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道:“佳儿。” 屠怀佳似乎很怕痒,缩了缩脖颈,道:“哥哥,好痒啊……” 屠怀信心头一震,被他说的吐息粗重起来,干脆一把将屠怀佳打横抱起。 “啊!哥哥……”屠怀佳大吃一惊,怕自己掉下去,连忙搂住屠怀信的脖颈,这举动又十足羞耻,一时间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 屠怀信轻笑一声,道:“佳儿,哥哥带你入洞房。” * 梁错离开将军府,道:“刘卿,你随朕去圄犴一趟。” 二人入了丹阳宫,径直往关押燕然的圄犴而去。 丹阳宫的圄犴一时间满满当当的,毕竟北燕和南赵的伏兵全都被关在这里,梁错并没有理会南赵人,一直往里走去,站定在燕然的牢房门口。 燕然被关在最里面,他的隔壁便是大司马祁湛。 刘非跟着走进来,祁湛一眼便看到了他,似乎想要起身,但因着梁错就在身边,祁湛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隔着牢房栅栏,梁错目光顽味的审视着燕然,道:“燕主真是好气魄,坐牢都如此的……与众不同。” 梁错显然是骂人不带脏字,燕然撩起眼皮,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梁错并不觉得冷场,继续笑道:“其实朕仔细的想了想,燕主真真儿是个可怜之人,所有的谋算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竟还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朕当真有些子同情你了。” 燕然终于抬起头来,沙哑的道:“说够了没有?!说够了便滚!” 梁错不怒反笑:“自然还未说够。” 刘非:“……”陛下好像一只欠揍的大狗子。 梁错道:“燕主恼羞成怒了?难道朕说的不对?燕主为何如此动怒,又不是朕背叛与你,哦是了,朕不过是个敌对的外人,燕太宰才是燕主的臂膀之臣,如今燕太宰在燕主你的背后捅了一刀,这可比敌人捅了一刀,还要疼痛,痛不欲生,对么?” 燕然双手攥拳,突然冲到栅栏边,哐哐的砸着牢门,呵斥道:“梁错!!你到底要如何?!你今日前来,便是羞辱于我的么!?” 梁错一笑:“自然不是,朕日理万机,还有许多政务需要繁忙,怎么可能如此清闲来羞辱你?” 刘非:“……”就是故意的。 梁错掸了掸自己的袖袍,道:“朕……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呵呵!”燕然冷笑:“帮我?” 梁错道:“正是如此,燕主便如此甘心么?朕可以帮你……与其你我鹬蚌相争,让南赵渔翁得利,不如你我合力。朕助你回北燕,铲除燕太宰,夺回属于你的燕主之位,你我一同发兵南下,将南赵尽收囊中。” 燕然眯了眯眼目,似乎在快速的思索,沙哑的道:“你……要助我回北燕?你会有这么好心?” 梁错无所谓的道:“北燕兵马强大,梁燕相争三朝,如今也没有个胜负之分,若是你我打起来,必然是两败俱伤,百姓屠戮,与其与你北燕斗个你死我活,不如我们联手,一起吞下南赵。” 北梁的兵力的确足够碾压南赵,但是吞并南赵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兵力人力暂且不说,还要提防北燕的背后偷袭,因此南赵这些年一直在挑拨离间之中夹缝生存。 梁错又道:“南人狡诈,阴奉阳违,今日挑拨我大梁,明日撺掇你北燕,难道燕主便不恨么?只要你肯点头,你我便合纵出兵,让南赵在无法做那墙头之草,招摇过市。” 燕然抿了抿嘴唇,若是没有今日之事,或许燕然并不能下狠心对抗南赵,但今日南赵和燕太宰联手,背刺燕然,将燕然的自尊心碾在脚下,燕然心中的愤恨已然达到了顶点,已经超过与北梁的过节。 梁错催促道:“如何?” 燕然深吸了两口,沙哑的开口:“你当真愿意助我回燕?” 梁错笑道:“自然,燕太宰虽把持朝政多年,但你才是北燕的宗室正统,名正言顺,有了朕的助力,你若想回朝,谁也拦不住你。” 燕然道:“条件呢?” 梁错眯起眼目,仿佛一头精于谋算的野狼,幽幽的道:“攻打南赵的粮草,由燕主屯备。” 燕然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南赵的兵力虽然是最弱的,但是经济实力强大,城门厚重,易守难攻,加之还有赵河环绕,想要彻底拿下,必然是个持久战,损兵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烧钱! 梁错狮子大开口,让北燕提供粮草,这无异于烧北燕的财币。 梁错却道:“听起来很合算不是么?毕竟朕会助燕主回朝,想要一雪前耻,重新找回一国之君的颜面,花些小钱也是值得的,对么?” 燕然的吐息更加粗重,狠狠瞪着梁错,却没有立刻开口拒绝。 因着梁错说得对,他是君主,燕然也是君主,梁错很了解作为一个君主,颜面有多重要。 刘非站在一旁,观察着梁错与燕然,很显然,梁错占据了绝对性的上风,这一场根本不是谈判,简直便是羞辱,可偏偏燕然无力反驳。 刘非挑了挑眉,突然觉得……咄咄逼人的梁错,锋芒毕露,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宝刀。 关键这把宝刀,胸还大…… 嗯,有点好看。 燕然沉默了良久,这一次梁错没有再催促他,而是静静的等着,似乎很有耐心。 “好……”燕然终于开口了,道:“朕……答允你。” 这一切似乎都在梁错的意料之中,侧头对刘非道:“刘卿,草拟一册盟约。” 刘非拱手道:“是,陛下。” 刘非带着大行署的人草拟了一份盟约,将梁错派兵助力燕然回国,燕然同意出粮草,一同攻打南赵的条款全部写在了里面,双方签订,盖上印信。 燕然急于回国扳倒燕太宰,签订盟约之后,是一日也不肯耽搁,马不停蹄的准备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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