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山的官员赶紧拍马屁,道:“陛下英明!陛下仁宥!实乃是我百姓之幸事啊!” 梁错虽嘴上这么说,但心底里还是不欢心的,凉飕飕的道:“天色不早了,不要耽误时辰,快些进矿洞考察罢。” “是是!陛下请,这面请。” 紫川山的官员,并着赵歉堂,引导着众人进入矿洞,虽提前知道梁错要来考察,已然将矿洞打扫干净,又拓宽加固,但矿洞终究是矿洞,还是简陋逼仄。 紫川山的官员道:“都静一静!静一静!放下手头的作业,都来拜见陛下!” 矿洞中的矿工头领赶紧走过来,点头哈腰的道:“拜见陛下。” 紫川山的官员道:“今日陛下考察,你在前面引路,好好儿的为陛下讲解一番。” “是是!”那矿工头子道:“小人定竭尽全力,为陛下讲解!” 矿洞里土大,洒了许多水,地上又泥泞,刘非才走了几步,便咳嗽起来,梁错驻足道:“刘卿若是身子不适,出去等也是一样的。” 刘非并非是个娇气之人,但这里幽暗潮湿,烟土也很大,呛得咳嗽不说,皮肤还泛起阵阵的刺痛瘙痒,显然是过敏之症。 刘离知道他的体质,如今正是秋日,容易过敏的季节,这里又如此鄙陋,灰尘与潮湿都容易引发过敏,便道:“我扶你出去罢。” 刘非也没逞强,点点头。 于是刘离扶着刘非离开矿洞,到矿场的收课官房里小坐,等着梁错等人出来。 闲等着十足无聊,刘非用手支着额角,有些子昏昏欲睡,这样的困倦无法阻挡,慢慢将刘非吞噬,是预示之梦的感觉。 刘非头一歪,陷入了沉睡,旁边刘离一看便知怎么回事,托住歪倒的刘非,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潮湿的水渍搅拌着肮脏的尘土,地面变得泥泞起来,四周昏暗又幽深,土石的墙壁上插着简陋的火把。】 “这里是矿洞……?” 刘非分明已然离开了矿洞,一转眼,竟然被预示之梦又带入了矿洞之中。 前面光火攒动,是梁错等人,还在考察着矿洞。 【突然,旷工头子脸色狰狞,面露狠戾,猛地敲击在一处木桩之上。】 【轰——!!】 【木桩本就有裂痕,斯时断裂,矿洞天摇地动,不堪重负,土石碎屑倾盆而下。】 【“暴君!!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轰隆——】 刘非的梦境随着一声巨响,变得一片黑暗。 “嗬!”刘非猛地睁开眼目。 “怎么了?”刘离见他突然惊醒,道:“做噩梦了?” 刘非转头望向矿洞,因着堪堪醒来,眼神还未有焦距,下意识站起身来,冲出收课官房,往矿洞跑去。 “刘非!”刘离大喊一声,也追了上去:“怎么回事?” 刘非一面跑一面喊道:“有人要毁矿洞!” 矿洞里面,除了梁错和一行官员之外,还有许多的劳役和移民,数量根本数不胜数,没有千人,也有百人,一旦矿洞坍塌,那将会是巨大的事故。 刘非冲到矿洞门口,对刘离道:“以防万一,你去疏散人群。” 刘离一把抓住刘非,道:“你不能进去。” 刘非却道:“来不及了,快去!” 刘非甩开刘离的桎梏,一头扎入矿洞,刘离死死咬住嘴唇,犹豫了一下,立刻转头对留在矿洞外面的梁饬与梁多弼道:“疏散人群,让大家都去开阔之地。” 梁多弼一脸迷茫,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梁饬眯起眼目,果决的道:“别问那么多,走。” 刘非冲入矿洞,一路往里扎去,沿途看到了许多矿工,都还在作业,完全不知坍塌即将来临。 踏踏踏—— 顾不得泥土,顾不得尘烟,刘非快速往里跑去,终于见到前方的火光,是梁错!刘非甚至听到了官员的谄媚之声。 还有那个矿工头子,将自己异样的脸色掩藏在昏暗之下,用身体挡住那根被做了手脚的木桩。 “刘非?”梁错转头去看,奇怪的道:“你怎么进来了?” 刘非顾不得解释,冲着那矿工头子扑过去,那矿工头子本就心虚,瞬间慌了,举起手中的锤头,狠狠砸向动过手脚的木桩。 嘭—— 就在锤头砸下去的一瞬间,刘非与那矿工头子撞在一起,矿工头子身体一歪撞在墙上,没能碰到木桩。 “啊!”矿工头子大吼一声,从地上翻身暴起,又去砸那木桩。 刘非奋力拦住对方,但他的身形完全不是矿工头子的对手,被矿工头子狠狠一推,跌在的地上。 “刘非!”梁错冲过去。 刘非大喊:“他要毁矿洞!” 梁错眼睛一眯,见刘非无事,立刻改变了方向,犹如猎豹一般冲向那矿工头子,一把擒住那矿工头子的手腕,巧劲一拧。 矿工头子手中的锤头掉出去,哐一声巨响,砸在地上,并没有打在木桩之上。 就在刘非狠狠松了一口气之时…… 咔嚓! 被动了手脚的木桩脆弱至极,虽没有被打到,但因着震动,竟发出一声脆响,猛地断裂开来。 轰—— 轰隆!! “当心!!” 刘非眼前一黑,巨大的土石从天而降,瞬间砸下来,他根本来不及爬起,更不要说逃跑。 嘭! 有人一下子扑上来,死死抱住刘非,将刘非护在身下。 刘非并没有感觉到预期的疼痛,只是身子一沉,坍塌的巨响平息之后,刘非慢慢睁开眼目,只见赵歉堂死死抱住自己,额角有血珠流下来,滴答滴答的往下滑,染湿了刘非的面颊。 火把掉在地上,四周一片昏暗狼藉,刘非几乎动弹不得。 “刘非!!刘非?!”是梁错的喊声。 刘非连忙道:“我在这里!” 梁错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道:“你可有受伤?” 刘非并没感觉到任何疼痛,道:“非无事,但是赵歉堂受伤了。” 赵歉堂忍着疼痛,稍微动了一下,登时狠狠倒抽一口冷气,他努力翻身而起,背部的土石哗啦啦的掉落,手臂呈现不正常的姿势,应该是断了。 刘非赶紧扶住他,这里条件简陋,必须出去包扎才行。 刘非让赵歉堂先坐下来,自己在四周查看,周围的路全都被土石挡住了,到处都是呼救之声。 透过土石的缝隙,刘非似乎隐约看到了梁错,道:“陛下,你那边怎么样?” 梁错的声音传来,道:“朕无事……”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梁错的嗓音。 刘非的身后竟然有人,那人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手里握着一只锤头,是那个矿工头子。 矿工头子疯狂的大笑:“别过来!!只我要再轻轻敲一下,这个矿洞就会彻底坍塌,谁也别想走出去!!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梁错的嗓音焦急的传来:“刘非?刘非你那边怎么样?” 刘非眯起眼目,镇定的打量那旷工头子,赵歉堂身受重伤,梁错等人又被大石头隔开,能阻止矿工头子毁坏矿洞的,只有自己。 且自己武力值显然不如那高大的矿工,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刘非道:“你想毁坏矿洞,目的是甚么?” 矿工头子激动的嗓音传来:“自然是为了杀这个暴君!!暴君!” 刘非道:“听起来,你对朝廷十足不满。” “不满?!”矿工头子激动的道:“你们这些做大官的,当然不明白我们的疾苦!我们都是南赵人,自从南赵没了,便一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被抓来开矿!没日没夜的开矿便算了!还有那些收课官房的官员,他们想要贿赂朝廷,除了每日的开矿数量之外,还要自己中饱私囊一部分,又要拿出一部分孝敬掌官,于是便叫我们没日没夜、没日没夜的开矿!开矿!永远没有尽头!” “哈哈哈哈!!”矿工头子狂笑不止:“好啊!今日我便与你们同归于尽!同归于尽!!” 赵歉堂扶着自己的手臂,道:“你不要激动,有话咱们好好儿说,我也是南人,我能理解你的苦楚。” “你能理解甚么?!”旷工头子呵斥道:“你为朝廷画图,受到多少嘉奖,而我们呢,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出苦力!” 矿工头子似乎被刺激到了,高高举起手中的锤头,道:“好啊!!好啊!现在,我们便同归于尽罢!” “等一等!”刘非高声道:“你难道不想一想,这个矿洞中有多少你的同胞么?矿洞坍塌,你能杀死几个朝廷官员?便算我们都死了,也绝不超过二十人,而那些矿工呢?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想让他们跟着赔命不成?一点也不划算,不是么?” 矿工头子稍微迟疑了一下,道:“我不想听你说话!!你是在骗我!” 刘非道:“你之所以不想听我说话,是因着我说得是对的。你也曾经想过,矿洞坍塌,死的不只是朝廷官员,但你被狠意蒙蔽,选不出更好的出路。” “无错……无错……”矿工头子哆哆嗦嗦的道:“我……我走投无路!我都是被你们这些贪官暴吏逼的!!杀!把你们都杀死,起码……起码可以有更多的人解脱!” 刘非却道:“还有其他的出路。” “出……路……?”矿工头子呆呆的看着刘非。 刘非道:“本相乃大梁太宰,百官这之首,你可向本相告状,非承诺与你,但凡我能活着走出这里,定然彻查收课官房贪污,压榨劳役一案。” 矿工头子哆嗦着:“你真的……真的会彻查此事?” 刘非笃定的道:“本相一诺千金。” 昏暗中,梁错的嗓音道:“朕也可以承诺,若收课官房真有贪污压榨之事,朕绝对严惩不贷!” 哐当—— 矿工头子手中的锤头猛地掉在地上,他的身子一晃,颓然跌坐下来。 “刘非……”梁错的声音再次变得急促,道:“你怎么样,没事罢?” 刘非连忙来到碎石的空隙边,道:“非无事,刘离就在外面,他定然会想办法救咱们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刘非……刘非——刘非……”的呼喊声。 刘非眼眸一动,道:“是刘离。” 不只是刘离,还有其他的嗓音,梁饬与梁多弼带着扈行的士兵前来救援。 刘非连忙道:“非在这里!” 碎石被搬动的声音响起,窸窸窣窣,很快封闭的幽暗变得稍微敞亮了一些,火把的光芒透进来,刘离第一个冲进来,一把抓住刘非,上下仔细的打量:“你受伤没有?” 刘非来不及回答,已然被刘离转着圈的检查了三遍。 刘非被转的头晕,道:“我无视,快给赵先生看看,他的手臂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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