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稚更急着回寝室了。 焦灿灿赶着下半节自习课开始前上厕所,没说几句话就跑了,只剩下周寂还留在这里。 夏稚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想起之前焦灿灿说过的话,问道:“周寂,你是怎么被选中的?” 他没有明说,周寂却明白。 “不是被选中,而是自愿。”周寂单手撑着夏稚的椅背,具有压迫感地俯身,一双锐利的眼眸直直盯着他,“我说过很多次了,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替你去死也没关系。” 夏稚:! 好热血直观的表白啊!!! 他是真的愣住了,也没想到这样平静的时刻会收到一份告白! 周寂被他的反应逗笑,看起来倒不像是生气了,反而有些无奈地宠溺。 就好像收到这样的情绪反馈很多次了。 “你是不是不信啊?”周寂说:“我说的次数多了,所以像假的?” “不是……”夏稚可不想用‘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这样的借口去践踏一个人的真心,他摇摇头,想了想,说:“我还没想好,而且我感觉短期内不会去思考感情相关的事。” “我知道。”明显的推辞却被周寂轻易接受:“你说过的,要考上大学之后才会考虑谈恋爱这件事。” 夏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不知道游戏里的‘夏稚’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是他本人遇到这种情况,考大学之前不考虑谈恋爱的事的确是他的生活态度。 下一秒,周寂开口:“为什么问新规四条?你遇到了什么?” 周寂这个人还是非常敏锐的。 尤其是对夏稚,他的五感仿佛直冲云霄,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笃定夏稚刚才那样询问焦灿灿,不仅仅是因为好奇。 面对周寂的询问,以及那双宛若洞悉一切都双眼,夏稚就算想撒谎都难。 只是听到女声这个事太严重,夏稚的确不敢这就这样实实在在地全部说给周寂听。 不能撒谎,又不能坦诚相告,他只能退一步,“是遇到了一点事,但我现在还摸不着头脑,你等我考虑一下,再告诉你。” 周寂嘴唇紧抿,半晌,问:“是考虑要不要告诉我,还是考虑清楚这件事之后再告诉我?” 乍一听这两个选择好像是相同的意思,但夏稚认真听了,并成功分辨出两者不同的含义。 周寂在乎的点实在有些……儿女情长。 “是考虑清楚之后再告诉你。”夏稚无奈:“没想瞒着你的,但现在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寂瞬间就满意了,抬手揉了揉夏稚的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坐下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看得他的小跟班们一愣一愣的。 夏稚:“……” 这人真是的…… 像一条故作凶狠实则忠诚的大狗狗。 下半节晚自习刚开始没多久,班主任秦尤便站起来,离开了教室。 他走后,教室里不约而同地响起长长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好像终于放松下来了似的。 然而自由的晚自习没过多久,秦尤就回来了。 他没有进教室,而是站在门边,冷淡地目光扫视教室里的每一个人。 忽的,他开口了。 “夏稚出来一下。” 话音落下,班级里每一个人都抬起了头,看向夏稚。 正在埋头假学的夏稚愣住。 “我?” “嗯,出来一下。” 说完,秦尤转身先出去了。 夏稚心里没底,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往外走的过程中与焦灿灿对视了一眼。 焦灿灿的眼里写满了:你小子真行啊,干什么坏事了? 夏稚:…… 无话可说。 走出教室,骤然置身于一个相比之下更为昏暗的环境,走廊幽长,窗户很大,相隔紧密,大片夜色涌进来,使得隔一段距离安置的走廊灯光芒十分微弱。 秦尤就站在一扇窗户前,双臂抱胸,目光远眺,仿佛黑夜中有什么绝佳的景色吸引着他。 “老师,您找我?” 夏稚走过去刚一站定,秦尤的头便转过来,冷清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夏稚的脸上。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一句质问,令夏稚忘记了所有想要说的话。 “什么?”他喃喃开口:“您问我什么?” 秦尤没有再问那个问题,视线由轻描淡写变作审视,半晌,说:“你母亲昨天来学校了,说了你的情况,校方非常重视。” 夏稚:“……啊?” 这话题跳跃的太快了吧。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说着,秦尤拿出手机,对夏稚道:“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 夏稚沉默。 秦尤一顿,问:“你没有偷偷带手机?” 夏稚:“……”这是老师该说的话吗?! 心里虽然在吐槽,表面上夏稚还是说了实话:“没带。” 他是有手机的,一直放在寝室里,平时上课根本不带的,跟日记本一样锁进了抽屉。 “那就记一下。” 秦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和笔,写下一串数字后递给夏稚:“一会回到寝室,给我打个电话,我不接。” 事到如今夏稚还能说什么,只有乖乖地接过纸条,然后轻声道谢。 其实他非常想要知道‘夏稚’母亲来学校都说了些什么,学校又作出了怎样的承诺……不过现在看来,秦尤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做决定的人并不是他。 秦尤跟在夏稚的后面一起回了班级。 一群求知若渴的学生眼巴巴地盯着门口,先看见夏稚进来,好奇的眼神还没投射过去,立马就被后面跟进来的班主任堵了回去。 每个人学习的样子都很认真呢。 后半节晚自习也是枯燥的。 寂静无声,乏味压抑。 高三是人生过程中很重要的一段时期,但凡想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赌一把的人,都会适当地巩固知识,正所谓学无止境,学生们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要么停滞不前,要么追上其他人,与之平行,或超越。 整个班级里,也许只有夏稚是不想学的。 他心里藏着事,没心思学习不说,以他的身份而言,努力学习反而毫无用处,只是浪费时间。 终于,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打响。 夏稚几乎在铃声结束的那一刹那就冲了出去。 他有太多疑问了,答案就在他的寝室里。 “夏稚,你去哪?” “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夏稚!” 身后响起几道熟悉的声音,夏稚借着涌进人流的机会全部装作没听见,头都不回地往寝室的方向跑去。 平日里,从教学楼走回男生寝室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 这一晚,夏稚跑回寝室才用了不到十分钟。 202寝室内十分安静,他差点以为余放不在,结果一抬头,发现余放在阳台里,手肘撑着栏杆向下看。 夏稚放下书袋,走到阳台门口敲了敲玻璃。 余放应声回头。 一人在明光下,一人在夜色中。 对视的瞬间,阳台里的男生似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余放推门回来,问:“你跑回来的?额头上都是汗。” “嗯。”夏稚说:“我很急。” 余放想了想,说:“你又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对吗?” 夏稚气喘吁吁的,没答话,点了一下头。 余放又笑了:“那你是想问我,那晚我都做了什么,对不对?” 他主动提起‘那晚’的事,想来就是焦灿灿‘闭口不提’但又一直往外漏的那件事了。 余放坐到自己的床上,表情淡然,姿态从容,望着夏稚如此劳累的模样,说:“不急,你要不要先去洗漱?” 夏稚微微蹙眉:“要讲很久吗?” 余放:“适合当睡前故事听一听,放心,不吓人。” 既然如此,累的一身汗的夏稚决定先洗漱。 男孩子洗漱向来快速,夏稚冲了个澡,冲澡的过程中刷牙洗脸,出来后才过了十多分钟。 这期间,余放好像没有挪动位置,一直坐在那里,沉默无声。 他的手机并不在身边,明明晚自习上课前,夏稚还在寝室里见他玩手机。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一直在等自己回来,将真相完完本本毫无保留地讲给自己听。 “你要不要也先洗漱?”从卫生间里出来,夏稚倒是不急了。 余放抬眸,将少年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蛋收入眼底,刚洗过澡的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干净滑嫩,眼眸如水,纯澈明媚,潮湿的头发软趴趴地贴在脑袋上,此刻正在被毛巾不留情地揉擦着。 在这方面,夏稚确实不太精致。 “不用了。”余放喉结微动,说:“我已经洗漱过了,一直在等你回来。” 夏稚:“…可以先告诉我,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吗?” 余放轻轻‘啊’了一声,语气平静。 “是我之前那位室友的母亲。” “嗯,已故的母亲。”
第324章 余放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就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留级生。 说起那位消失的舍友,他哑口无言。 因为他对那位舍友的了解甚少。 余放只知道,他是一个可怜人,貌似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把他扔给老家的爷爷奶奶。因为没有父母的缘故,他一直很自卑,虽然学习上进,认真刻苦,但周围的人并没有给他一个正面的情绪价值。 初中开始,他一直被冷暴力、被霸凌。 他考上了最好的高中,来到这里,等待他的,依旧是同班其他同学的霸凌。 无非就是那些: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他沉默寡言一定有问题,阴暗的人,好吓人,不要跟他讲话…… 严格来说,余放跟他并不是同班同学。当时他们住的四人寝中,一号床是余放,二号床是那位可怜人,四号床是一名体育生。 只有三号床铺的舍友跟他是同班同学。 余放是冲刺班的学生,和四号床的体育生都是其他班级的学生。 余放是典型的自我主义人格,他为了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二号床舍友被霸凌这件事是最晚知道的。 知晓这件事的契机是三号床的同学,他的胆子特别小,在班级里不参与欺负二号床舍友的事,但也不敢伸张正义,所以一直充当沉默的帮凶这一角色。余放知道的那天,体育生也是刚知道不久,他对三号床冷漠且胆小的行为表达了不满,差点打了起来,最后还是三号床的胆小鬼哭诉自己的顾虑,才让这本就没什么感情巩固的寝室情谊未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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