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且摸起来十分破旧的手感。 夏稚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但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忘掉。 不可能、不可能的…… 下一秒,一条坚硬有力的手臂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啊!” 夏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已经带上了哭腔。 与那怪物贴得更近,那粗重的、被罩在纸袋里的呼吸声更加浓重。 它像一块冰,冰冰冷冷,没有任何气味,夏稚在它的怀里止不住地颤抖,双手捂紧嘴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如果这个怪物一直跟他在一起的话,他怎么可能逃的出去! 明明就是必死局…… 越想越觉得委屈,豆大的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顺着下巴滴落,不受控制砸在腰间的手臂上…… 夏稚只觉得那条冰冷锁链一样的手臂逐渐收紧,仿若是要把他融进身体里一样。 终于,他控制不住,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脱口一句:“疼……” 细微的声音带着哽咽,溢出指缝。 不知道是不是夏稚的错觉,他总感觉身后的身体似乎僵住了,而腰间的那条手臂也在渐渐放松。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因为他听到纸袋被揉捏发出的声响,有什么东西落了地,紧接着,他想被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在高大怪物的控制在翻了个身,从背对着它变成正对着…… 然后,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在模糊的视线中,有什么东西凑了过来,湿湿软软的,舔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不要……” 怀中的人开始扭动,即使动作幅度很小,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在抵抗。 眼前的泪水被吮去,夏稚强忍着不适躲避开,脑海中闪过很多鱼死网破的计划,但却在看见那张透着异域风情的脸时猛的怔住了。 那是一张极其…… 帅气的脸。 夏稚打心底里抗拒用这种词汇来形容一个怪物,但他脑子里像是被闪光弹炸了一下似的,一片空白,只能想到这个词了。 他以为的纸袋后面,是凶神恶煞恐怖阴森的鬼头、是电影中毫无血色遍布裂痕的鬼脸、甚至可能没有头…… 令人震惊到无法思考的反差感就是这么来的。 它的五官立体深邃,眼睛是淡淡的金色,没有了黑雾环绕,它的肤色虽然偏暗,但看起来还在正常人类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皮肤上涂抹白色的油彩,像是一种图腾记号,有一道白色从它左侧的额头顺下来,覆盖眉骨和眼睛,直直向下化去。 让夏稚看的最清晰的,便是它那一头短短的、看起来十分坚硬的银色毛发,在昏暗的房间闪烁着淡淡的光。 现在的它看起来就像一个身材高大的西方男人…… 想想医院入夜后那些骇人的怪物,若是它单独出现,没人会认为它是怪物! 它又凑了过来,仗着力气大,夏稚无处躲藏,只能被它扣在怀里。它像是一条狗,脸埋到夏稚的颈窝,用力地嗅着,仿佛在辨认他身上的气味。 夏稚小声抽泣,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到现在为止又没有可以逃离的办法,夏稚憋屈又慌张,憋着哭声没多久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打嗝。 这种上气不接下气还被迫打嗝的感觉简直太难熬了,夏稚只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偏偏这个时候怪物不知餍足,更加用力地收紧手臂,使得他们更加紧密地贴在一起。 身不由己之际,夏稚有些恼了,他顾不上其他,也不想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直接伸出手贴在怪物露在空气中的胸膛上,触到一片冰凉,咬咬牙用力推起来。 “你走开嗝……放开我!” 怪物似听不懂人话,它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固执地拥紧夏稚…… 像是得到了一个珍宝,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放手。 夏稚打嗝停不下来,开始感到烦躁,在怪物的控制下拼命挣扎,最后气得一口咬在对方的肩膀上。 好硬…… 像咬了一块石头! 这一次,怪物终于有了反应。 它直起身子,那双浅金色的眼瞳微微向下,一眨不眨地盯着怀里的人。 被这样一双非人的眼睛捕捉,被气愤冲散的恐惧终于又重新回来了,夏稚呼吸一滞,大大的眼睛里渐渐盛满了惊恐。 冷意从脚底钻进来,直冲大脑。 怪物突然站起来,夏稚被它单手抱着,视野突然抬高。 明显感觉自己已经离开地面的夏稚更慌了,他想要挣扎,但又被刚刚那一眼盯得浑身发毛,一时间蜷缩在怪物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秒,他被怪物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夏稚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这是…… 怪物放下他之后缓缓退开,在夏稚惊疑的注视下缓缓融入黑暗。 这算逃过一劫吗? 他僵立在原地许久,确定周围除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活物之后,迅速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虽然不知道怪物为什么离开,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 夏稚率先摸到了冰凉的墙壁,这仿佛是一间水房,不管是地上还是墙壁都湿湿冷冷的,他贴着墙壁走,虽然也担心摸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是逃离这里的信念愈发坚定,即使害怕他也不能退缩。 过了个拐角,夏稚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一番确认之后用力按下去。 咔哒一声,房间骤然被光芒贯穿。 夏稚找到了灯的开关,漆黑的屋子被照亮,突如其来的光晃眼,夏稚下意识闭上眼,缓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睁开…… 有了灯光,他看清房间的全貌:这是一间手术室,严格来说应该是废弃的手术室,除了一些基础设备之外,剩下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这里空空如也,如同灾难过后的城市,破败冷清,透着绝望的悲鸣。 而且这间屋子里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 那怪物消失了,消失在黑暗中。 夏稚左手边就是一扇门,他欣喜若狂,跑过去用力一拉,本以为会有所阻碍的门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打开,夏稚惊讶不已。 震惊过后,他悄悄地探个头出去—— 走廊里一片寂静,灯光一闪一闪,令人心生胆怯。 夏稚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间废弃的手术室应该处在比较靠边的位置,他的右手边是一条极长的走廊,尽头立着一扇铁门,是医院里划分AB两区的那种铁制卷帘门,此刻它只滑下来一半,剩下的空间足够成年男人随意进出;而他的左手边也是一扇门,距离很近,大约不到十米的样子,门上写着安全通道。 除了大厅里那条直通上下的楼梯,这还是夏稚第一次看到其他安全通道。 深吸一口气,夏稚下定决心要在怪物回来之前逃跑,不管前方是否安全,他都必须离开。小心翼翼地踏出手术室,夏稚警惕环顾四周,确定自己站在这条走廊上后没有什么怪异的东西追过来,他渐渐加快速度,快速朝安全通道的方向走去。 走近之后,夏稚才发现这里确实是安全通道,而且是顶楼的安全通道。 只有往下走的一条楼梯,夏稚也在墙壁看见了‘4F’的标牌,他回了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幽森走廊,一时间有些发懵。 他现在在四楼,那到底是在四楼的A区还是B区? 如果是A区的话…… 卫辞他们不是也来了吗? 他分不清方向,而且走廊两侧都有房间,一时间难以辨识。 下到三楼,门是锁的,夏稚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里面张望,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然后他又下了一层,抵达二楼,惊喜的是二楼的门没有关,他看见了熟悉的走廊,是二层A区,他和卫辞之前来过,而自己站的位置,貌似就是他第一次看到纸袋头怪物时对方站着的地方。 原来怪物是通过这条安全通道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每一个地方…… 夏稚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他准备穿过A区回到病房去,脚刚刚迈过门槛,他就感觉眼前一暗。 眨眼间重新看清面前的景象,他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重新回到四楼了。 踏入门的那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复活点一样,他站在四楼安全通道的门口,走廊尽头是那扇半开的门。 夏稚惊恐不已,他慌慌张张地后退,不小心踢到什么,一道极大的噪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夏稚转身就往楼下跑。 那怪物一定会回来的,他要在它回来之前找到离开的办法! 安全通道就在眼前的,夏稚跑到三楼没有停留,在二楼的时候犹豫了一瞬,最后咬咬牙,继续往下跑。 一楼,他看着已经上了锁的大门沉默起来。 三楼上了锁,一楼也上了锁…… 向下的楼梯没有到这里便结束,夏稚站在台阶之上,看着通向黑暗蜿蜒直下的楼梯,只是思考了两秒,便踩了下去。 他来到了地下一层,门没有锁。 地下一层A区白日里挤满了人,医护人员比较多,被安排来做检查的病人也很多。和卫辞偷偷溜进B区的那一天,夏稚差点被丧尸围城一样的A区吓到。 没有犹豫,夏稚抬腿迈进去,那股熟悉的感觉在他的脚踏入A区的一瞬间袭来。 再反应过来时,他回到了四楼。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夏稚愈发快速的心跳,噗通、噗通…… 半分钟后,少年瘦弱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二楼,他深吸一口气,这次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大步跑了起来—— 跨越门槛的那一刻,头顶的灯光忽闪,夏稚定住心神,站在四楼的走廊里无声凝视黑暗。 片刻后,他淡然转身,垂头看着脚下的台阶,一直来到了最后一层——地下二层。 安全通道的楼梯比大厅里人人都可以走的楼梯要更加全面一点,夏稚也是刚才来到了地下一层,发现楼梯仍然通向下一层之后才知道的。 最底层就是地下二层,最高层是第四层。 地下二层也是锁的。 只是跟其他楼层的大门不同的是,地下二层的门更像是一段铁栅栏,大概有一米五左右那么高,行动能力较强的人应该可以爬上去,但顶上都尖刺,难免不会受伤。 只是令夏稚再三斟酌后放弃爬铁门的原因并不是这些锋利的尖刺…… 而是透过铁门,他看到的地下二层里面的景象。 这里是地狱。 炙热的火光跳跃,被点燃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过铁门喷洒在他的脸上,鼻端被一种烧焦的腐臭味道占满,夏稚几乎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卫辞曾说,他怀疑地下二层是冷冻库,专门用来冰冻病人的尸体,以方便摘取内脏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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