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要干什么?”被刚才那么一弄,处玄有点怵他了。 李兰修不答话,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很笃定他不会拒绝。 处玄确实不能拒绝他,白净的脸升起几丝红晕,缓缓地伏下身,就在他看不到李兰修的瞬间,脊背忽然一重,李兰修双腿搭在他的后背,把他当成了足承来使用。 这双腿在衣袍的覆盖下,隐约可见笔直修长,线条匀亭优美,他悠哉地倚着椅子,取出一本书来看。 楚越敲响房门,推门而入之后,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李兰修转过头看他,眼里含着戏谑笑意,若无其事地问:“楚越,你有何事?” 楚越瞥眼跪在他身下的男人,看背影是大师兄处玄,耳尖因为他的到来尴尬得通红。 他目光停顿几秒,走过去站在李兰修身前,盯着他问:“公子近日为何不问我的修行进展?” 李兰修合上手里的书,随手扔在桌上,“你天资聪颖,我很放心。” 楚越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踢开一张椅子,坐在李兰修身旁,定定地盯着他。 李兰修微微坐起身来,处玄似乎想要起来,他轻拍一把男人宽阔的后背,“别乱动。”。 他倒是很淡定自若,轻轻抚摸着处玄的后背,“师兄说要做我狗奴才,我们闹着玩玩。” 楚越盯着他抚摸处玄的手,下颌咬得像绷紧的弦,抬眼看他直接问道:“我还是公子的人么?” 李兰修瞥过他侧颈空白的皮肤,“你自由了。” 楚越盯着他的眼神一暗,削直下颌突出清晰的咬牙痕迹,他沉声说道:“我是紫台峰的弟子,公子引荐我入门,我还未报答你。” 李兰修哧笑一声,意味悠长地道:“你是不是紫台峰的弟子还不一定。” 那帮老狐狸,为了争夺天命之子,不知道能打多少鬼主意。 楚越听到的却是另一番意思,他绷紧的下颌逐渐松开,突然平静地问:“你不要我了?”
第29章 李兰修忍不住嗤笑, 这问得好似他是个负心汉,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到这一步吧? 看来,在沧溟界内的失控, 给楚越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失控的感觉仿佛被夺舍,一醒来满地的残肢断臂, 鲜血四溅, 全是自己吃剩下的,这种感觉谁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吧? 可是保不准他下一次失控在什么时候, 沧溟界里吃的是为非作歹的妖魔, 毕竟不是同类,这一页尚且能揭过去。 在重玄宗里失控的后果难以想象的恐怖,光是想想吃的是师兄弟,那个画面足以令人头皮发麻, 刻骨难忘了。 楚越需要李兰修, 一个随时能令他冷静下来的人,陪在他身边,在失控的边缘能拉他回来。 李兰修后仰靠回椅子里, 纤尘不染的靴尖踩住处玄的后颈, 将他头压得更低,“怎么会呢?你生是我的人, 死是我的鬼。” 楚越听完这句, 眼中的郁色浮浮沉沉, 幽暗不明,他很快勾起唇角,衬着嘴角的笑涡, 模样看起来英朗干净,“承蒙公子的厚爱。” 李兰修朝他敷衍地一点头, 转而去逗弄趴在他脚下的处玄,“师兄平时教我们恭而有礼,还不谢谢楚越不介意你在这里?” 处玄白净俊挺的脸通红,瞥眼楚越说:“谢谢楚师弟。” 楚越垂下眼,冷冷地瞧着他。 李兰修抬眼看楚越,下巴一扬问:“还有什么事?” 楚越轻轻一笑,起身略微颔首说道:“无事。” 李兰修瞧都不瞧他一眼,似乎他只是一个羞辱处玄的工具,饶有兴味地逗弄着处玄,完全不在意他是否离开。 楚越顿了顿,合上门徐步离去,皎洁月光落在甲板如同白霜,凭栏的云雾浮弥,他靠在凭栏环抱着手臂,仔细地思索一遍最近与李兰修相处的过程。 除了奴印的消失,他并没有惹到李兰修生气的地方。 为何突然对他兴趣全无? 想到处玄那副下贱的样子,他眉尖微挑,他确实做不到毫无尊严取悦李兰修的地步。 那样只会沦为李兰修的狗奴才,奴才只能抬头仰望,期待主人的垂怜施舍,夹着尾巴乖乖地等着骨头落到嘴里。 楚越手指叩着凭栏,他不是甘愿屈辱的人,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 既然李兰修暂时对他兴趣全无,那他就令李兰修再一次见证他的强大,见证他是非凡之物,不是那些甘愿屈辱的人能比的。 “李兰修,你很快会发现,只有我才是你手中最锋利、最忠诚的刀。” 他心中道一句,背影在月色下镀着银辉,愈发地挺拔坚毅,大步地向前而去。 房间内,楚越离开之后,李兰修兴致缺缺地踢一脚处玄的膝盖,“师兄跪上瘾了?” 处玄站起身来,抚抚洁白的衣袖,脸颊烧得通红,却瞧着他笑道:“师弟这么欺负他,就不怕他跑了?” 他方才也不是光顾着尴尬,听李兰修与楚越的对话,很快就弄明白他这个小师弟又居心不良了。 表面对楚越冷冷淡淡,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却又拿他来刺激楚越,不知又想干点什么坏事。 李兰修没兴趣跟他互诉衷肠,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倚着门边说:“师兄请回。” 处玄走出门,回过头问道:“师弟就不怕玩砸了么?” 李兰修两只柔白削长的手相绕一圈,漫不经心地做了一个给狗戴项圈的动作,“忠诚的狗,无论丢得再远,他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处玄真是不太理解他,若有所思问道:“师弟是想考验他够不够忠诚?” 李兰修眼里溢出笑意,嘴唇轻启一吐字:“滚。” 楚越的忠诚无须考验。 这世上的臣服分为两种,第一种是被强迫后的臣服,迫于形势、实力、屈服于人下。 这种狗一旦给他得到机会,立即反咬一口,趁机脱离掌控。 而另一种臣服,是自愿地臣服,是在有更好的选择情况下,甘愿低头,心甘情愿地戴上项圈。 这样的狗即使放走千次万次,也会忠贞不渝地找回主人,忠诚不改。 这才是他要的好狗。 回到重玄宗这一日,仙舟降落在偌大无比的问道广场,成千上万的弟子们聚集在广场,等着瞧瞧那位惊魂一瞥的大美人,还有是何方神圣斩杀了黑蛟真君。 人群鱼贯而出走下云梯,众人翘首以盼,紫台峰的弟子一出来,便有人兴奋地大喊一声:“来了!” 李兰修一出现,广场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气声,那些好奇他容貌的人,不由恨恨地盯着他脸上的鬼面具。 那日在巨镜里他戴着鲜艳的面纱,朦朦胧胧雾里看花,众人都能看出他容貌不俗,还在盼着他能摘下面具,让大家一饱眼福。 楚越走在紫台峰的最后面,墨衫少年容貌英挺,不苟言笑地神情透出冷峻气质,腰间挎着乌刀,他前脚刚挨到问道广场,人群里已经蠢蠢欲动。 广场上方漂浮着亭台楼阁的浮岛,各位峰主在自家的浮岛上,一双双眼睛同时端详他。 沈长老立在中心的浮岛,洪亮声音传遍广场的每个角落,“诸位我宗弟子,你们不负众望,凯旋而归!” 弟子们精神一振,纷纷肃立,仰头望着沈长老。 沈长老的声音缓了缓,含着几分笑意说道:“我听闻有人以一己之力斩杀黑蛟真君,那妖魔在沧溟界雄霸一方,如今死于我宗弟子之手,乃是他的天命造化。” 众人的眼光不由同时落在一人身上,迎着万千人的目光,楚越不动声色,光是这份处变不惊的气质就已卓绝出众。 沈长老脚踩着金剑,身后跟着云水堂的数位弟子飞驰而来,他落在离楚越不远的地方,上下打量他一遍,大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楚越并不认识他,但见众人恭敬的态度,颔首道:“长老。” 沈长老郑重其事地问道:“我听闻你十日炼气九段,可乃属实?” 飞舟走还未回的这几日,楚越的事情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李兰修的人,天赋异禀,只可惜那外门长老与李兰修有仇,长老为报私仇对其多加打压…… 楚越点了点头道:“属实。” 人群里散出惊异的呼声,听到他亲口确认,远比传言更令人惊诧,唯独外门长老的脸色发白,他还坐在浮岛上的宝座里,只有当楚越鉴完灵根,确定无误之后才要跟他秋后算账。 沈长老满意地一笑,大袖一挥道:“来人,呈上测灵根的玉简!” 云水堂的执事手中捧着精致盒子,走向楚越,拿出一枚通透薄如蝉翼的玉简。 楚越摇摇头,看向沈长老不卑不亢地道:“我不能测灵根。” 众人大惑不解,滴里咕噜地讨论起来,“为什么不测?难不成他心里有鬼?” “难道是假灵根,怕在沈长老面前露馅?” 沈长老蹙起眉头,眼神安抚为难的执事,“你为何不能测?” 楚越目光扫过一圈人群,恬淡地说道:“我是李兰修的人,他没有同意之前,我不能自作主张。” “……” 此刻紫台峰的浮岛,李延壁正搂着李兰修将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听见这句不禁一笑,“这小子真是上道!” 李兰修轻轻一笑,挥手招来个传讯弟子,“你去告诉他,我同意他测。” 传讯弟子将话传到了广场,沈长老舒一口气问道:“现在可以测了吧?” 楚越抬头瞧向紫台峰浮岛的方向,向那名传讯弟子道:“李公子可否到场旁观?” “李公子已经同意,为何还要他到场”云水堂为他测灵根的执事不满。 楚越依然还是风轻云淡的语气问:“李公子若不到场,我测灵根有何意义?” 传讯弟子又御剑飞回了紫台峰,广场上众弟子三三两两密语传音,众说纷纭。 “好强的怨气!他以前是李兰修的契奴,如今终于扬眉吐气,还不得骑在昔日旧主头上作威作福?” “如今就这么恨,非要李兰修见证他的风光,日后到了紫台峰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我家的大黄每次猎到兔子都要叼回来给我瞧……让我看看它多厉害!” 李延壁也是这么想的,他相信李兰修不会引狼入室,找个白眼狼回来。 他搂着李兰修的肩膀,不由得笑起来,“这小子真是对自己信心百倍,一点都不藏着掖着,还有点意思……” “爹,我去看看他测灵根。”李兰修也很欣赏这一点,因为跟他自己一样。 李延壁放开他的肩膀,笑着说:“去吧,瞧瞧这小子到底是天灵根还是双灵根,排场耍那么大,可别收不了场。” 李兰修踏着剑尘寒铁扇,飞到广场正中心,飘然落地,众人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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