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定与师兄同生共死!” “不能陪在师兄身边,我绝不苟活!” “行了行了!” 叶争摆摆手,认真地对幻狐点了点头。 幻狐二话不说便接过小塔,一卷袖子将所有剑宗弟子卷入了自己的领域。 “放心,这些交给我!” 他一携尚在哀嚎着“师兄”“师兄”的人族小辈们,化作一团黑雾,转眼就消失在了妖宗。 人都走了,叶争身边立刻空出了一条真空地带,他转头看向看戏中的小笨熊们,笑了笑,“还不走?” 小笨熊坚定地摇头。 “好吧。”叶争的声音轻飘飘的,事实上,他已经没力气劝阻了,话音未落,毫无征兆的,一道暗红色的闪电直直穿透了他的胸膛。 “争哥!”小笨熊崩溃大喊。 叶争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了。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有刺骨的风灌进去,他便彻底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卸了全部力气,仰头摔在了血水与雪水混杂的泥地上。 他的胸腔止不住颤抖,一口又一口地呛咳出血珠。 血水从身体各处流了一地,身体因为急剧的伤害而疼痛到麻木,濒死的感觉如影随形。 可他却很想笑,想放肆地大笑,想嘲讽地大笑。 天道,你终于急了! 从你决定拼着被反噬也要杀死我这一刻,你就输了! 幻狐带走的那个塔,是他灵魂空间所化,他将所有灵气封锁在里面,现在的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就是想看看,没了劫雷这个顺水推舟的借口,天道到底还敢不敢对他下手! 天道!你好大的胆!自己来反自己的规则,你对这个世界的约束力,就要消失了! “给爷爷下了那么多次黑手。爷爷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叶争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小笨熊一溜烟从熊奔身上爬下来,狂奔到叶争身边,查看完他身体上的伤,从屁股毛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滴凝固的金黄色的血液,这是他当初咬完澹台俞之后,偷偷藏在牙尖上的一滴。 这在他心里就是救命的神药,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叶争的伤势太严重,焦糊的肉翻转蜷缩,上面还流转着暗红色的电流,这些电流蔓延扩展,进一步恶化他的伤口。 他将血滴放在叶争胸口处,有些担心不管用,好在一放上去,那伤口就有了愈合的趋势,小笨熊脸上泛起笑容,一转眼,那伤口残留的电流“啪”地一下,将他的小血滴劈成了灰烬。 小笨熊立刻紧张起来,“争哥!我要怎么救你!”叶争嘴唇动了动,小笨熊见状,赶紧凑过去听,叶争已经气若游丝,“你给我……” “嗯嗯嗯!”小笨熊忙不迭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滚远点……” 爷不死,天道就不算彻底犯错。 “嗯嗯……嗯?” 还不死!暗红色的雷已经受够了他王八一样的生命力。 “轰隆隆!” 又一道带着死亡气息的黑红雷电顺流而下! 叶争挣扎着动了动手指,还是没有力气把小笨熊推远,闭上眼睛的一刻,他心里想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傻.逼玩意儿。” 不过……刚才是眼花了吗? 好像有一柄白色的剑光一闪而过…… 那细长的身姿,那曼妙的弧度,那凌冽的冷感,就是他的梦中情剑啊…… 奇怪,我不是已经交代完最后一句话了吗?怎么还在思考? 叶争猛得睁开眼睛,与头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个对眼。 大眼睛被他杀气未消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拖着变了调的声音夺门而出,“师父父——那个人醒啦!” 什么鬼?! 叶争猛的坐起身,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是了,他的灵魂空间被他徒手剥离之后,是要有神识破损的后遗症的。 但是这不是重点! 劫雷呢!小笨熊呢!妖宗呢! 刚才那个大眼睛小傻子跑出去的姿势虽然像个猴子,却灵气充沛,一丝妖气也没有,分明是个灵兽呀! 这种一头雾水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莫非……!他将双手举在眼前,手指细长,掌心布满常年练剑留下的老茧,他轻轻放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他的身体。 吓死了以为又重生了呢。 “年轻人——年轻人!你醒啦!”耳边响起老者的声音,叶争抬头,只见一位面目慈善的老头正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个刚才跑出去的大眼睛亦步亦趋地坠在老者身后,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前辈,请问发生了何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月前,我们医馆刚开早门,你就躺在门板旁边,浑身是血,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就使唤两个壮汉把你抬屋里收治了。至于你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呦!” 竟是这样?毫无线索,但他知道,以他的伤势,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普通医师能治得好的,叶争皱了皱眉头,抬眼又恢复了一开始温润无害的模样,“多谢前辈救治,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这里是绿头翁。” “绿头翁!”绕是叶争再淡定,也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绿头翁距妖宗十万八千里,正处在剑宗与光宗的交界处,翻过一道天险,就是封脉府的后崖!
第一百零二章 醋包玄锋 剑宗近在眼前,叶争没有立即动身回去,一来他重伤刚醒,灵气和魂力都已经干涸了。 二来,他得先搞清他昏迷这段日子都发生过什么。 当务之急,是要把伤先彻底养好。 绿头翁地处两大宗派的交界处,常有外客往来,消息灵通,民风开放。 叶争日常窝在医馆打坐,不修炼的时候,就把医馆主的摇椅搬到街头晒太阳,听听往来的八卦和奇闻异事。 短短几日,他已经摸清了隔壁张大婶家里灵鸡下蛋的频率,二道口大傻子的出行轨迹,以及前街周二狗和李三炮因一头灵兽而引发的恩恩怨怨…… 这一天,爱凑在一起八卦的几人又在街口唠闲话。 “听说啊,前些天剑宗又打来一波妖族……” 叶争单手扛着漆木的重椅从他们身旁经过,在众人的注视下,稳稳地坐在了一处。 两手一揣,没骨头似的往椅子上一栽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人突然出现在医馆,整整躺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醒了,也整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饭后跑到他们这边听八卦。 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活蹦乱跳的下床,有点眼力见儿的,都知道这不是个寻常人物,也不好驱赶,最后约定俗成地一起忽视了他。 “剑宗那边是怎么招惹他们了,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冒出头来,就要打打杀杀的呢!” 率先打听出消息的那个人神神秘秘地小声道:“今日外面来了几个剑宗弟子,我就跟着打听了两句,那群毛头小子支支吾吾说不明白,不过有一点我能听出来,是前些年去妖宗的那些弟子出了问题,现在妖宗上上下下都在追杀他们呢!” “那我跟你听到的可不太一样,是我家灵兽的一个远方亲戚说的,现在妖宗内部乱的很,他们现在元气大伤,没胆子跟剑宗撕破脸,就一小波一小波地在边境骚扰,这不,那群弟子定是去处理这件事的。” “唉!所以剑宗那群人到底干了什么!如果此事不能善了,恐怕我们这边也要没有安生日子了!” “别担心,咱们这儿是光宗的管辖地界,光宗和妖宗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家里的灵兽多少都跟他们沾亲带故的,动不起手来。” “是呀。” 这些都是可以预料到的事,妖族被万顷劫雷劈了个透心凉,元气大伤,暂时没时间整大动作,边境上的小打小闹,剑宗处理起来绰绰有余。叶争神色恹恹,又打了个哈欠。 他倒是想听到剑宗内部的消息,比如小乃平他们现下情况如何,他托幻狐送去的东西华阳君收到了没有,那可是他的心血,他将吸收了试炼塔之后的能量与灵魂空间融合,铸造出了独一无二的锻体领域。 不知华阳君有没有进去试试。 但这些一定都是剑宗上下三缄其口的秘辛,寻常人是打听不出来的。 慢悠悠又躺了一会儿,听他们把话题从称赞光宗先祖计之深远到灵兽的饲养指南,心想今天恐怕就这些收获了。 正欲起身,那边突然又开了个新话题—— “妖宗动乱倒是对我有些影响,一开始,还还发生了万鸟朝林的怪事,我家小雀儿那几天特别躁动,一个劲儿地想往外跑,要不是我拦着,估计都没影儿了,我就安慰它呀,它那三两肉的小体格,鸟族的召唤它去了又有什么用,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用的!” “劳驾……”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众人齐齐一静,望向突然开口的叶争,叶争问那个刚才说话的人,“在下实在好奇,您家的雀儿,是想要往哪个方向飞呀?” 那人回忆了一下,指了个大概的方向,“南边!” 叶争哦了一声,又道:“这就奇怪了,妖宗在西边,你家的雀儿却要往南飞,有趣有趣!” “对呀,这是为什么呢!”众人恍然,又聚在一起叽叽喳喳阴谋论起来,言道恐怕是鸟族脱离妖宗,自立门户去了。 这一群天天八卦的人思维敏捷,经叶争一提点,立刻就发散思维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鸟族现在的首领是个人类,现在他们举族搬迁去南边,八成是跟着新族长回老家去了。 叶争看天色差不多,便起身扛起椅子慢悠悠又往回走。 推门经过院里的时候,大眼睛猴正在规规矩矩地帮他师父捣药,抬头看见叶争,本能哆嗦了一下,又快速反应过来,戒备地看着他。 叶争颇为心虚,刚醒过来杀气没收,把这胆小的猴子吓出了心理阴影,再看他之后的表现,彻底将他当成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时刻害怕他哪天突然暴起把这小医馆夷为平地。 “猴儿!你师父呢?” 他将椅子“砰”地一声放下。 大眼睛猴吓得一激灵,大眼睛瞪地更大了,“我我我、我师父去采药还没回来,说了多少遍别叫我猴儿!我有名字,我叫侯大宝!” “怎么,你不是猴儿?是还不能叫了?”叶争看他这又怕又急的样子着实有趣,笑吟吟地踱步到他身边,将人逼到了角落,看着这个身高不到胸口的半大灵兽,居高临下地问道:“爷倒是一直没问,你们灵兽最难化形,你一没天资二没灵气,是怎么做到的?” 侯大宝像是被踩了尾巴,色厉内荏道:“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他轻哼一声,直将侯大宝看得心虚了才开口,“你的身上,有爷很熟悉的味道,”他状似轻嗅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曾经养过一只叫反耳的小宠物,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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