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灵魂受损,感知力也下降了?”澹台俞哼声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是姜乃平突破臻境了。” “因为他在我的领域中,所以他突破的劫雷统统被我抗了。” 甚至因为理论上的作弊行为,他生生多受了十几倍的劫雷。 可恶,谁想帮那种人抗雷啊,若不是他恰巧愣了一下,早就开放领域,让劫雷劈掉他半条小命了! 他见叶争闻此颇有些欣慰的神色,咬咬牙,“恭喜你,敌对阵营又添一员猛将。” 叶争不甚在意地摆手。 “小乃平以一己之力扛不住群魔的围攻。” 现在他应该能跟鲲宁战个旗鼓相当,如果抛开幽冥剑法加持的话。 小乃平从剑神那里学来的剑法似乎是魔头的天然克星。 叶争托着下巴,思考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隐藏剧情。 众人都当是上界多了一个强大的守护者,却不知刚刚突破的他就在直面死亡威胁。 其实从一开始,他是欣喜的,因为他终于能伤到黑炎君了! 他会在这魔头的身上留下伤痕,他轻易便能突破他的防御,这使他自信心爆棚。 于是他的剑舞得更卖力。 他累得气喘吁吁,他发现了不对劲。 这魔头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因为他很快便会自愈。 他的伤口出现,下一秒就会愈合。 他的身上有过数万条剑伤,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他不还手比还手更为侮辱。 姜乃平感到了绝望。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惧,这个魔头是杀不死的。 他们杀不死魔头,魔头便会屠尽他们。 他的脸上是汗水,他睁大着眼睛,魔头从没有主动攻击过。 这样对他的蔑视与侮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黑炎君看他累得气喘吁吁,背过手去,泰然自若地站好了。 “认清现实了?” “我比你们那个师父强一点,他灰飞烟灭,我却完好无损。” “考虑一下,直接拜入我的名下。” 他再次邀请。 姜乃平却为他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华阳君飞升一事果然内有隐情,大师兄也是因为这个才被魔头扣在魔界的!
第二百六十章 割席,决裂 “华阳君到底出了什么事?!”姜乃平质问道。 他停下攻击,气喘吁吁地看着黑炎君,他毫发无伤,气定神闲地悬浮在半空中。 他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自信在对方眼中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恼怒得快要失去理智,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哦?叶争没有告诉过你吗?”黑炎君没有正面答话,挑了个最挑动他神经的刁钻角度。 纯正的嫉妒与暴怒的气息。 理智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他最喜欢做那个推最后一把的人。 让人族的天之骄子堕落,成为强悍的魔族大军的一员,是魔头在漫长生命中最乐此不彼的事情。 “混蛋!”姜乃平咒骂道,那明晃晃的目的就表现在脸上,他又怎会不知对方的心思。 他变换了身形, 化作一柄巨大的红纹宝剑,携着滔天怒火,天地为之变色,他拼尽全力也要伤到黑炎君。 就算是同归于尽,也绝不会向他妥协,堕入魔道! “啪!” 有谁在远处谈了个响指。 时间的流速变得缓慢起来。 而在缓慢的人眼中,来者是突然显现的。 他们一个毫不犹豫地站在黑炎君面前阻止他。 另一个则虚空一握,控制住了他的剑身。 反噬的能量让他气血上涌,他没心情再去咒骂控制他身体的澹台俞,而是变回原形,虚弱地抬头。 他的嘴角淌出血迹,他不擦,只执着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叶争居高临下,他许久没这样好好看着姜乃平了。 从前他只觉得这小跟屁虫可爱,无论他做什么,对方都会无条件地追捧,夸赞,炫耀。 他眼里的崇拜和孺慕,时时刻刻对他的模仿和追随,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叶争是相信他的,不只是因为剧情,更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是他带出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就像自己的影子,总是亦步亦趋地坠在身后,他对姜乃平的了解比姜乃平自己还深。 那个年少离家,上不如兄长成熟,下不如小弟受宠的二公子,他的心中燃烧着努力证明自己的火焰。 他容易被表面的荣耀吸引,但他的刻苦又足以配得上荣耀。 他表面嘻嘻哈哈地甘居捧哏的角色,但他的心中有决不能触碰的红线。 这红线刻在所有剑阁弟子的心中。 曾经叶争单挑妖族、惨遭被逐出师门,整个上界都大骂他叛徒,剑阁却将他视为英雄,因为他是为剑阁而战的。 可他们却不会追随一个真正的叛徒。 因为他是为了一己私欲。 于是叶争答:“没有为什么,从一开始,我便是为了自己。” 姜乃平闻言整个身子颤抖起来。 他忍受不了一点,来自叶争的背叛和欺骗。 他终是崩溃到大笑,笑到泪如雨下。 “我说过,师兄要上界,我就做师兄手里的刀,可是现在,我要食言了……” 他怀着巨大的悲戚,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刮自己的肉。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欺负同门,眼高于顶,心狠手辣,还很恶毒。” 他曾经非常讨厌澹台俞,现在依旧习惯性的厌恶。 澹台俞的存在就是华阳君的耻辱,却能靠着这样的身份,以惨不忍睹的实力光明正大地留在剑阁。 凭什么? 他对澹台俞的嫌恶,自然得就像呼吸一样。 澹台俞为他重塑筋脉后,他回忆了良久,却想不明白当初以一定要对付澹台俞的心情了。 站在后来的视角,澹台俞何其无辜。 他沉默着,掩埋了自己以为华阳君出气之名行嫉恨之心的卑鄙心思。 当初澹台俞受到所有人的排挤,欺负他的人不管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心中都怀着这样的心思。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是一开始带头欺负人的大师兄。 从大师兄主动将澹台俞带进他们的队伍之后,一切似乎都朝着和解的方向去了。 他是那样的惶恐,生怕这可怜虫凭借自己过去的遭遇受到大师兄的优待。 “我经常言而无信……” 他说过会追随大师兄一辈子,讨厌澹台俞一辈子。 “师兄,对不起。” 他从怀中掏出流光镜,“我本想将它留给你认主。” “可我不会将它交给一个侵略上界的恶魔!” 姜乃平深深闭上双眼,泪从他的腮边流过,如断了线的珠子。 “从今以后……” 他声音颤抖,用尽全力逼自己说出来。 “你就不是我大师兄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下来。 他的眼上尤带泪痕,可他褪去了所有的软肋。 他终于全心全意接受自己肩负的责任,他向澹台俞身后走去,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失去亲人后,选择了独立前行。 黑炎君看着他,他的愤怒与嫉妒在看到叶争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他只看到悲伤,无尽的悲伤。 这是魔族鄙夷的情感,他独属于人类。 真是可惜,他失去了一名强大的战士。 澹台俞望着姜乃平的背影,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还好,叶争从始至终一直保持沉默。 这不符合他一贯的嘴炮作风。 姜乃平对他来说,到底是不同的。 待黑炎君道一声“无趣”后离开,赤瞳也识趣地带着伽罗撤离。 叶争站在原地,仿佛要这么站下去,只等下一次正面对抗的来临,他做第一个动手的恶魔。 澹台俞看着他,问:“看到这样的姜乃平,你会后悔吗?” “我在想,”叶争目光沉沉:“他对‘叶争’的崇拜和追随,对‘澹台俞’的厌恶,都是与生俱来,天道注定的,那么如今,他对我的失望,对剑阁的态度,究竟是出于本意,还是因为天道为他选择的,与我站在对立面的工具?” 澹台俞愣愣地看着他。 “有时候我会想,你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你的感情,真是我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于是我干脆将它除去,”叶争继续道:“那会不会呢,你的感情也是天道为了阻止我,软化我,特意赋予你的情感?” “你真是魔怔了……”澹台俞瞪大了双眼,叶争这样无端的猜测,全盘否认了他,否认了他的一切! “啪!” 重重的巴掌落在叶争的脸颊上。 叶争的头一歪,不甚在意,回过神来,眼神空洞地可怕。 他的思想堕入一切皆是虚无的深渊。 澹台俞哭了,他搂着叶争,怕他下一秒钟就会消失一样。 “我求求、求求你,不要这样侮辱我,也不要这样侮辱你……” 他抱着他,却感觉在抱着一具空空的驱壳。 叶争此刻却冷静得可怕,“你看,姜乃平曾一心追随我的,现在我触碰了他的底线,他便割袍断义,这很合理,但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如果他知道我这样做的初衷,他还会坚持现在的选择吗?” 可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天道’不会让他知道,所以澹台俞也不会让他知道。 影尘知道,因为他坚定地,毫不犹豫地、不分黑白对错地选择了叶争。 影尘也说过:“他们最好不知道。” 行到最后,除了影尘和黑炎君,他确实会一如反派宣誓的那样—— 与全世界为敌。 全世界就是天道。 叶争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这个天道的最大代表,蓦然笑了。 “你看,这分明是无解的。” 他已经开始质疑从始至终遇到的一切,就再也无法停下来了。 “不是这样的!”澹台俞按着他的肩膀,“我就站在你面前,我没受任何的控制!你要怎样才会相信我?我的心,你随意践踏、侮辱,可你不能说它是假的!” “非要我亲自剖出来给你看看吗?” 他绝望地想死。 “可是你看,”叶争将他稍微推开,“这错综复杂的命运线,就纠缠在这个世界上,铺在所有人身上,我知道,你看得到的。” 澹台俞低头,从他胸膛发出的红线紧紧缠绕在叶争的嘴角,手腕,脚腕,腰、头、眼……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裹遍了他的全身,仿佛一丝一毫的空隙都不愿落下。 他愣愣地看着这红色的麻团,仿佛不认识一般,爆发出一阵悲鸣,“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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