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鬼将头顶被大力压住按在地上摩擦。 任凭鬼将脸朝下在土中挣扎着,澹台柔踩住他后脑勺的脚纹丝不动,“好大的脸,你来我鬼城抢劫掳掠,我反抗还有罪了?之前对你们礼让三分,谁知你们恬不知耻竟然敢打鬼珠的主意,你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小丑罢了,不想死?好,本城主就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滚回去告诉你们魔主,我鬼姬从今天开始,不惯着他了!” 她撤后一步,押着他的鬼卫互相对视一样,被欺负的憋闷让他们顿时恶从胆边生,一鬼一脚。 鬼将凌空翻了个,然后被一脚踹出了城门。 差遣鬼卫将收集回来的鬼珠物归原主,澹台柔拉过犹自不解气的狐三安抚道:“是我之前总想着退让几步保住鬼城的太平,但换来的只是他们将鬼城视为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你放心,以后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狐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低头扯了扯身上的黑绸,忽而鼻尖耸动。 这气息… 她惊喜地转过身去,热情呼唤:“师兄!” 叶争环胸笑意盈盈地接住奔来的小狐狸,冲早就看到他的澹台柔挑眉。 澹台柔回以冷笑。 软妹在怀还没捂热乎,澹台俞已经上前带着狐三的前臂将她拉开少许。 小狐狸茫然看着他,这个人很陌生,但好像不是很排斥他的触碰。 她狐狸眼一瞪,“你是谁呀?” “城主府的鬼卫。”澹台俞放开手,笑容不变,一副恭敬有礼的做派。 小狐狸歪头,鬼卫她见过很多,看起来这么生动的还是第一个。 不像是个亡者。 澹台柔轻飘飘来到他们身边,不着痕迹地站在他们中间,对澹台俞道:“你该去清点同僚,而不是无所事事。” 除了面对狐三的时候,她对谁都是这样冷酷严苛的模样。 不知道眼前的鬼卫是亲哥,她神色倨傲,从澹台俞这个对她了解颇深的哥哥眼中看去,倒是能发现她身上有对叶争深刻的模仿痕迹。 他向来温和可爱的妹妹,把叶争那副招人烦的模样学得挺像。 可恶! 澹台俞眨了一下眼睛,将过错记到叶争头上,面对妹妹的颐指气使表现出了云淡风轻的大度,“我有要事欲与城主相商。” 澹台柔还记得他看不惯自己着装的事,态度说不上多随和,“说。” “愿为城主马前卒,乘胜追击,攻其不备。” 姜柯一向不爱凑热闹,今天突然这么积极,到让澹台柔意外地打量他好几眼,但再怎么看,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可是我已经光明正大地向魔主宣战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她倒是没有怪罪姜柯马后炮的意思,纯粹是出于好奇。 澹台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叶争倒是先笑出了声。 不怪澹台俞反应迟钝,任谁看到自家妹妹在外面赤脚把人踩个狗啃屎的样子,都要愣上个几秒钟。 这一笑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叶争轻咳一声,不紧不慢地靠在澹台俞身边打招呼,“师妹,好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这话是一点掺假的成分都没有,他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结合来到鬼城后的所见所闻以及今日见到正主,对现在的澹台柔有了大致的判断。 难怪姜柯说自己没看出来过城主和澹台俞的关系。 澹台柔已经彻底脱胎换骨。眼前这个妆容精致,衣衫大胆行事乖张的女人身上真是一点都找不到从前的痕迹。 姜柯能认出来才怪。 “好久不见,大师兄。”澹台柔仿佛才看到他,态度跟在剑阁时一样恭敬,甚至还煞有其事地端正了站姿,好像之前捉弄叶争之事不是她做的。 她打量着叶争不变的神情,忽而展颜一笑,“我相信,任谁认不出我,大师兄也不会认不出。”她红唇抿开,“毕竟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师兄所赐。” 叶争眼皮轻颤,身体微微后仰。 这是几人心**同的逆鳞,一提就炸,澹台柔这个妹子不地道,一见面就来将他的军,还很会挑澹台俞在场的时候。 让人很不好糊弄。 即便现在澹台俞知道了叶争并非真正的凶手,但为了掩盖“罪行”所做的那些坑害算计可都是实打实存在的。 他背过手去捏住骨节,面上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你的灵魂有净化作用,吸收你对黑炎君没多大好处,他在上界不敢犯险才会想着消灭你,回到这里以后,自然会好好利用起来。” 这是实话。 他在亲眼目睹小狐狸身上的守护灵后才恍然大悟:澹台柔连守护灵这种传说中的东西都能修炼出来,黑炎君那种以挫磨潜力股为乐的变态会牛嚼牡丹地直接把她给消化掉? 不会的。 所以——澹台柔在原著中就没有死,她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作者把他们所有人都骗了。 如果说澹台柔的死是澹台俞黑化的原因和复仇的动力,那么当他分魂之后在下界遇到的一个样貌酷似妹妹的鬼魂就是他放下仇恨,看破生死,从而悟道成神的关键。 从原著作者的描述来看,那个肖似妹妹的鬼魂只是黑炎君用来迷惑澹台俞的工具,手段并不成功,因为这个鬼魂与澹台柔性格迥异,任谁也不会把她们二者搞混。 只是在得知澹台柔竟然有守护灵之后,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澹台柔的灵魂像澹台俞那样坚韧的话,回到下界的黑炎君极有可能不会费力不讨好地消化她,而是彻底“改造”她。 控制一个能量远比消灭一个能量简单得多。 以她为原身,制造一个可以拖累澹台俞的工具没什么不好的。 这个工具一定会与澹台俞为敌,对黑炎君言听计从。 是个不错的点子。 前提是,叶争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插手过。 他在试练塔第四层混战的时候,暗中把灵魂心法和清心竹都传给了澹台柔。 这样,不论黑炎君怎么改造澹台柔,澹台柔都能保持本我的灵魂不灭。 一招釜底抽薪。 他一直在猜测黑炎君将会对澹台柔怎么改造,才会使她变成原著中那个极端的样子。 现在从澹台柔的影子里,倒是能猜出一二。 她比澹台俞大胆得多,一定是吞噬了无数恶鬼的灵魂,才变成如今这般强大的样子。 灵魂受恶鬼影响,难免会有些扭曲,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还在掌握之中。 他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没说过。 他只对小狐狸保证过一定让她看见一个全须全尾的澹台柔。 或者在不知情的时候被澹台俞套了几句实话。 澹台俞一直以来没有多问,也看似不怎么上心的态度,实际上是对叶争的全然信任。 叶争的态度早已说明一切,柔柔不会有事。 澹台俞一直这么坚信的,但直到看见妹妹,他心中才有真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名为“叶争”的大风在心中无声吹了好久,今日突然有了轰鸣。 你做过什么?又出于什么这么做? 叶争说的没错,澹台柔点点头,但见“姜柯”一脸深沉地看着叶争,眯了眯眼。 番外·柔柔篇(自述预警) 我总是重复一个噩梦。 无边无际的绿色海洋,我像一棵浮萍,随着海浪和暗流起伏飘荡。 到处都是捕食者的獠牙,他们叫嚣着要吃了我。 再长大一点我才知道,那是我记忆力里母亲最近的一次。 我哥说,母亲让他跑,背着我跑,不要回头,永远不要回头! 我哥做到了,他带着我翻过无数座山,潜过无数条河,登上了捕食者不敢登上的雪山,一住就是好些年。 我对那时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饿,无数个被饿醒的夜晚我难受地大哭,房门总是被无礼地踹开。 那个凶神恶煞的人,自称这座山头的少东家,我们的师兄,他会冲过来一把掀开我们的被褥,将我哥拖到地上,狠狠地踹上几脚。 他说:“狗杂种!管好你家的小崽子!” 我问我哥,什么是狗杂种? 我哥嗤笑一声,青紫的嘴角吃痛得直抽气,他说,我就是狗杂种。 我哦了一声,我和哥哥一样,我也是狗杂种。 我这么告诉我哥,我哥只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不是,你是我的妹妹。 自那之后很久我都以为哥哥的名字叫狗杂种,我叫妹妹。 那天我哥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我久久没等到他温暖的怀抱,我问他怎么还不睡,我好冷。 他翻箱倒柜将所有的衣物盖在我身上,对我说,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他出门了。 我左右睡不着了,就跟他一起去,可他走得太快了,我总是跟不上,在厚厚的雪堆里摔了好几次,差点迷失方向。 我路过一片茂密的松林,松针扑啦啦得掉雪下来,我被砸得后颈发凉,又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绊了一跤。 我在雪堆里发现了一只小狐狸。 它小小的蜷缩成一团,好像要冻坏了。 我把它抱在怀里,它颤颤巍巍地不敢动,小声说:“放、放开我,我要去找二哥。” 我问它,你哥也出门撒尿了吗? 它说,它的哥哥在林子里,它找不到了。 我说,你哥撒完尿就会回来找你的。 它瞪着滴溜溜的黑眼珠,问我,真的吗? 我点点头,当然,我哥每次就是这样。 它冻坏了,我把它抱回了屋。 为了使我的话更佳信服,我抱着它和一摞被子在炕沿坐了好久。 等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我哥回来了。 他的脸冻得通红,浑身都是冰碴子,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细小的血口。 他见我没睡,猛然冲过来抱住我,浑身湿冷的让人难受。 我挣开他,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蓦然落下两行泪,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去那么久了。 第二天,小狐狸不见了,我问我哥,他说没见过什么狐狸。 胡说,明明昨天抱着我的时候还把小狐狸挤得吱吱叫呢! 我觉得哥在骗人,自己到处去找小狐狸。 找到一间大房子的时候,我看到了满园的青菜,绿油油的,长在冰天雪地的冻土中。 我的肚子霎时间咕咕作响。 里面立刻冲出一个叫骂的女人,“哪个兔崽子又来偷挖我的草药!” 她看到了我,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可我跑了好几步仍在原地,甚至转过身,不受控制地朝那女人跑去。 我跌坐她腿边呜呜地哭。 “我没偷!我没偷!” “喂!你这小崽子!别哭,我这不是误会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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