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他们两个人就自己出来了。咱们现在去叫人万一万安还在里面抹眼泪,大家撞上也尴尬。” “唉,没想到万安平常那么乐呵呵的一个人也会有这样大哭的时候。万家那对爹娘真不会做当人父母,孩子们一个两个全都不想亲近他们,当人父母当得真混蛋。”张母越了解万安爹娘,越发后悔自家小哥儿嫁进万家。 所以说万安已经和他爹娘断绝了关系,签下断亲书,但他们又不可能断得干干净净。到时他爹娘一出事,万安这个当儿子的不想露面也有人逼着他露面,倒霉的不还是她家冬哥儿。 “咱们两个先吃饭,不用等他们了,咱们把给他们两个留的饭放在锅里。”张母说完便去拿碗盛菜,现在再后悔也晚了,想再多都没有用,现在能安慰她的也就是万安和自家小哥儿感情挺好的,日子也在一点点变好。 …… 万安没有吃晚饭,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也不想动弹,扭头静静地看着冬哥儿坐在椅子上擦头发。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了冬哥儿一个问题,“冬哥儿,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在疑惑为什么我要和二哥合作?为什么不自己接木活?” 张冬歪头看了一眼万安的右胳膊,点头说道:“我之前确实有这种疑惑,不过现在我好像已经明白是为什么了。” 万安可以偶尔接一两单木活,但是不能长期做木活,要不然他的胳膊会承受不住,会觉得又酸又胀又痛,晚上难受睡不着觉。得知万安不能长期使用他的右胳膊,张冬也是今天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每天摆摊回来都会用热毛巾一直敷右边的胳膊,是自己粗心,居然一直没发现他用“摆摊累的”“右边胳膊比左边胳膊用得更多”搪塞自己的话。 万安注意到冬哥儿落在自己胳膊上的目光,“也有你想的那个原因。我和我二哥合作,还有其他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做木活的手艺比我好,和人打交道的能耐比我强,我的点子比他多,我们两个人合作谁都不会吃亏。我们两个人做同一种东西,他做得不仅比我更快,而且比我更好。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觉得虽然因为某些事情,我心里是怨他的,但他终究是我二哥,我们前十几年的兄弟情分不是假的,我也不可能做到和他断得干干净净。当初想找一个人合作,我第一个反应还是想着我二哥。” “人不就是这样,心里想着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但心里总是会因为过往的情分左右摇摆,下不定决心。就像我和我爹娘,我心里是怨他们的,心里一直想着要和他们断绝关系,但是总觉得他们对我的坏没有到让我和他们断绝关系的地步。我可以和他们吵,但是我不能和他们断绝关系。直到前不久,我才下定决心真的和他们断绝关系。” “我以前总把断绝关系想得十分可怕,好像走到这一步了会不得好死一样,但真走到这一步,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心里好久没这么轻松了,尤其是在万家村的村民面前和我爹娘这么多年对我和我二哥干过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通以后,心里又爽又痛快。” “别想了,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让你爹娘后悔去吧。”张冬说着话,放下擦头发的软布,起身走到床边顺势躺在刚刚翻过身的万安怀里,“终究有一天,他们会后悔偏心你大哥而忽略了其他四个孩子,你大哥那人……呵呵。” 张冬对他万兴不过多评价,脸上丝毫不掩饰他对万和的看不上,他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好印象。 在他的印象中,万和从小到大一贯会欺负万安哥俩,每次两个弟弟不如他的意,一不高兴就会去找爹娘告两个弟弟的状,让爹娘给他撑腰。 “管他呢,他们过成什么样都和咱们没关系了。” “不说他了,说起他就让人心情不高兴。”张冬捏着万安的左胳膊,和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明天吃过早饭,你和我一起去医馆,让大夫给你看看胳膊还有你身上其他伤。” 万安刚要开口拒绝,张冬伸手直接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开口说话,半真半假地抱怨,“我以为咱们俩只有我身体不好,原来你和我也差不多。我现在天天乖乖吃药,想着多活一天是一天,能多陪你一天也是我赚了。如果你明天不同意和我一起去医馆让大夫给你看看身体,我也不会劝你。不过如果哪一天你突然比我先走一步,我从那以后什么事儿都不干,一天三趟去你坟头骂你,让你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等我死了,我去地底下当着你的面继续天天骂你。” 冬哥儿都这样说了,万安哪里还敢说拒绝的话。 *** 第二天早上,两人出完摊后一起去了一趟济仁堂,今天正好是赵婆婆的儿子方大夫坐堂。 方大夫给万安把过脉,又看过他身上各处的伤,着重点放在他的右胳膊上,“其他地方都是一些旧伤,贴两贴膏药,吃几服药就好了,就是右胳膊上的旧伤有点棘手。” “方大夫……”张冬还未仔细询问清楚,又听到方大夫说,“你们不用担心,胳膊上的伤虽然有一些棘手,但也不是治不了。这条右胳膊毕竟是断过的,治起来肯定没有身上其他地方容易。万小子,你以后每天早上都来这里一趟,我先给你针灸半个月的胳膊,每天你针灸好以后回来再用膏药贴一下胳膊,第二天早上起床以后再把膏药揭下来。” “万小子,你先趴到旁边的床上,我先给你把针扎上,待会儿让你夫郎去给你拿药和膏药。”方大夫安慰好两人,指挥万安趴在一旁的病床上,自己起身去拿针包。 万安有些忐忑地趴在床上,想到一会儿就要被针扎,他的手心一直紧张地冒汗。 方大夫刚把第一根银针扎在右胳膊上,万安便难受地闷哼一声,“方大夫,我的胳膊怎么这么酸啊?” “正常。”方大夫按住万安的右胳膊,“你不要乱动,针扎偏了把你扎个半残可怨不得我。” 听到方大夫的话,万安当即便吓得不敢乱动,僵直着身子任由方大夫把一根根银针扎在自己的胳膊上。 方大夫把针扎完以后,嘱咐万安不要抬胳膊以后便去桌边写药方。 张冬看了一眼万安那条被扎满针的右胳膊和已经满头大汗的万安,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真是太吓人了。 “方大夫,他胳膊上的针什么时候能拔啊?” “大概一个时辰,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先走,等时间差不多了再来医馆接他。”方大夫随口说道。 万安以为冬哥儿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待在医馆,没想到冬哥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他说了一声给他擦干脸上的汗水以后真的走了。 万安欲哭无泪地趴在床上,他也想走。 一个时辰后,右胳膊上已经拔针的万安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冬哥儿,冬哥儿刚一进门就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我又请了一个帮手,以后我和你一起出门摆摊。”
第54章 万安和张冬离开时,每人手上都提着两大包药包,里面装着万安要服用的药材和要贴的膏药。方大夫说万安吃上几天药,贴上几贴药膏,身上的旧伤就能痊愈,但这个治疗时间要至少持续两个月。 一连数天,张冬吃过早饭会陪着万安一起去医馆针灸,陪着万安扎完针灸回来后,张冬会让万安直接进屋躺在床上休息或者坐在院子里和其他人唠嗑或者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不能用他的右胳膊干一些重活。 在万安或休息或聊天或干活的时候,张冬会和文哥儿还有大嫂一起准备下午要卖的馅饼和烧饼,在万安治疗右胳膊旧伤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是直接在家里把需要的馅饼和烧饼全部做好,万安和张冬吃过中午饭再推着推车出去沿街叫卖。 万安和张冬每天都一起出门摆摊,张母有时候会和他们一起结伴出门摆摊,有时候也会独自出门,留张冬的大嫂、文哥儿和张冬之前请的另外一个住在槐树巷的帮工在家里帮忙准备面团、馅料、豆腐脑和其他摆摊要用的东西。 万兴从铺子里回来后也会拐到隔壁小弟家里帮忙做一些挑水、烧火和打扫院子这类的琐碎事情,一日三餐和他们一起吃。小妹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起来小弟家里吃饭,万兴给她在家里留足了银钱,让她出去买一些自己想吃的东西。 自己只有小玉一个妹妹,从小娇生惯养长到如今的年岁,她被爹娘和哥姐从小宠到大,万兴也不愿意因为一些小事去数落自己的亲妹妹。所幸他现在手里有钱,吃饭可以去隔壁小弟家里,衣物可以自己洗,用不着小妹动手,她可以拿着自己给的钱去做她喜欢的事情,买她喜欢的东西。 这天傍晚,张冬和万安在槐树巷巷口收摊回来,全家人坐在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吃晚饭,聊着今天遇到的事情,席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吃过晚饭,万兴没有像往常一样吃过饭便急着回家做木活,他找到在后院给菜地浇水的万安,和他讲了最近新发生的事情。 “爹已经托他认识的木匠们对付你,请他们合起伙算计你一个人,让你从今往后再不能接到任何一个木单。” “呵……”万安闻言嗤笑一声,“随便他,他也就只会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反正我现在就只是摆摊也不接木活,有人想要做东西,还有你和你的木匠铺子呢。” 是的,见不得人,自从他和那对夫妻断绝关系以后,他都已经敢拿这种词语来形容让他胆战心惊的那个男人。 “和你说这件事就是知会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万兴也是今天才从别人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他知道安子跑回村子里破坏爹娘辛苦经营多年的名声,爹会生气,但是他没想到爹会以这种方式来报复安子,“表面上铺子是我买下的,赚到的钱也都是我一个人的,爹娘也不会知道。铺子里有我出面,赚来的钱咱们两个分,你不出面也不会出问题。” “昂,我知道。”万安猜测他之前画的图纸做出来的东西应该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二哥,我之前给你的那张图只能做出来的物件,想买的人已经买了,接下来应该不会有太多人买。过两天,我再给你一张图纸,那张图纸上的东西是我平常没事的时候想出来的,是个新鲜玩意儿,做出来应该能火上一阵子。” 万兴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递给安子,“这段时间,铺子里卖掉不少东西,赚了一大笔钱,这是分给你的银子,你记得一会儿把它交给你夫郎。” 万安把钱袋接过来,在手里颠了颠,嚯,真是好大一包银子,拿在手里沉甸甸,“没想到开铺子这么赚钱,等我和冬哥儿攒够了钱,我们也买下一个铺子做生意,专门卖吃食。” 靠木活手艺赚钱过日子,他上辈子就已经打消了这个念想,这辈子也不会有,顶多是偶尔接一两单木活过过手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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