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许肆,对方不紧不慢地用手边的帕子擦了一下嘴后丢开,然后双手交叉,轻轻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缓缓开口道:“昨天晚上,你的那位同伴逃走了。” 【白狼真的逃掉了?!】 【完了完了,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吧!】 【别慌,我觉得看许肆的反应应该只是怀疑,不然就直接给浅浅定罪了。】 【可是这样一查浅浅肯定跑不掉的……】 听闻这个消息姜浅的第一反应是欣喜,现在他没有后顾之忧了。 既然许肆没有直接挑明,他便装作不知道。 “是吗?”姜浅皱眉道,“不是有定位吗,他还敢跑?” 许肆打量着他的神色,平铺直叙:“被他挖出来了……说来也奇怪,昨夜他所在的实验室安全防护系统和电力突然关闭,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趁乱挣脱了束缚,这事……你怎么看?” 姜浅面不改色,继续陪他绕弯子:“那看来是公司的系统出了问题呀,最好整体检修一下,不然下次又遇上这么巧的事情怎么办?” “你觉得是巧合?” “不然呢?” 许肆看着他,将手从桌上拿下放在了大腿上:“他脱身以后,并没有急着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最后还是安保人员快要抓住他了他才不得已离开了,你知道……他在找什么吗?” 姜浅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发冷,他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垂下的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才保持住了冷静。 白狼是在找自己,他想带自己走。 “可能在找什么被收走的随身物品吧,我不清楚,你知道的,我跟他不熟。” “不熟……”许肆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细细品味里面的含义。 “系统为什么突然关闭,我已经让人去查了,马上就能出结果。” 说完这句话,两人沉默了十几秒,姜浅才意识到他是在等自己回话。 他能说什么,求求你别查我,我错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思索再三,姜浅在破罐破摔和抵死不从间选择了抵死不从。 他随口说道:“挺好的,也算是提前发现点问题,以后就不会出更大的批露了。” 许肆用食指敲着桌子,几乎已经是明示了:“有些事,自己说出来和别人发现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 姜浅耸耸肩,没有答话。 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就打死不认,能拖一时算一时。 终于,一位穿着西装的下属走进屋内,手里拿着平板像是拿着姜浅的最后通牒,每走一步姜浅的心就往下沉一寸。 他俯身在许肆的耳边说了什么,他的表情忽然一变,诧异地看向姜浅。 姜浅只觉得自己头顶悬着一把摇摇欲坠的利刃,他像演戏一样维持着镇定的外表。 下属说完后许肆挥手让他离开了,他看着姜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对方探寻的目光中说道:“没事了,系统出问题是公司内部的原因,已经解决了。” 【居然没查到浅浅的身上?】 【许肆好像也很惊讶的样子……】 【没查到浅浅就好,看得我紧张死了。】 【浅浅这么神通广大吗?】 这句话顿时赦免了姜浅,他握紧的手慢慢松开,隔了两秒才干巴巴地说道:“解决了就好。” 许肆好像也跟着突然放松了,站起身问他早餐合不合胃口,不喜欢可以让人另做。 姜浅心里嫌弃,我都吃完了你才想起来问也太迟了吧。 “挺好的。” 许肆有工作要处理,离开时拍了拍他的肩:“儿子,有任何事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昨天晚上,他给了姜浅一部手机,里面只有他和他的秘书两个联系人。 在他得知实验品逃走的那一刻,他立马就认定了是姜浅背叛的他。 他生平最恨背叛,如果换了任何人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处理掉…… 可是姜浅是他的儿子。 他想起在实验室中姜浅出乎意料的举动,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串通好的。 他刻意压着消息,就像压着心底的怒气,一直拖到今天早上才允许下面的人去查。 他简直要被自己感动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想给姜浅一个机会。 只要他主动承认自己是受了那人的蛊惑,他就会少责怪他一些。 可是姜浅完全不松口,他当时简直想杀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直到他被告知这件事确实是个失误,是一位新入职的工作人员意外启动了维修程序。 他心上的大石头一下子被拿掉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看着他的背影,姜浅仍然在迷惑之中。 自己这么厉害的吗,这么多人都查不到他的蛛丝马迹? 不可能啊…… 姜浅也不想在这许肆最喜欢的餐厅里停留,径直回了房间。 他无所事事地摆弄着许肆给他的手机,他记得钱冲他们的联系方式却不敢拨号,因为他觉得许肆对手机做了什么手脚。 他这种多疑的人,肯定不会任由他联系队友,说不定还想借他的手抓到其他人呢。 姜浅只能漫步目的地在网上冲浪,直到那个他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中年女人前来查看他的情况,还给他带了一些新衣服。 她姓王,姜浅叫她王助理。 她面带微笑,和最初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面瘫判若两人。 “喜不喜欢?这些都是你父亲专门给你挑的。” 姜浅不在意这些东西,要不是许肆看着不顺眼,他还想戴那条旧围巾呢。 “蛮好的。” “没关系的,喜欢什么风格你都可以提……这样,你把要求写在这上面,我回去让人重新置办。” 姜浅正想回绝,水笔和夹在硬板上的白纸就被递了过来。 上面写着三个小字—— 有监听。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情况?!】 【这人是卧底?】 【太好了,这下浅浅有救了!】 【许肆你个狗东西,监控不够还要监听,真把儿子当犯人啊!】 姜浅猛地抬头看她,对方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他一下子想通了,自己能逃过一劫是有人帮了他。 联想到钱冲说的神秘联系人,姜浅几乎可以肯定就是眼前的王助理。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帮自己,但身边突然有了一个同盟让他激动不已。 “好,那我就把要求写在这儿。” 他写了“谢谢你”三个字,王助理拿过笔回了他一句话。 ——别犯蠢,再莽撞行动,我可保不住你。 纸张上生硬的语气和她甜美的笑容格外不搭,姜浅却觉得她的字愈发亲切。 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奋笔疾书。 ——阿信怎么样了? 自从那天晚上分别之后,他就再也没了消息,而且许肆也已经发现了他的叛变,姜浅只希望阿信有办法脱身。 王助理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提笔犹豫了几秒。 ——不知道。 这对于姜浅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不知道总比已经遇害了要强。 姜浅问她有没有什么逃脱的方法,王助理没有再写字回应,而是看着他的脸说道:“你脸色好像有些苍白,是不是站太久了,到床上休息一会儿吧。” 姜浅心领神会坐在了床上,王助理帮他盖上了毯子,动作轻柔,语气关切。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交给你的父亲就可以了,不用怕麻烦他,他如今巴不得围着你转呢。” 姜浅感觉到自己放在毯子下面的手中被塞了什么东西,有些凉。 那是一部新的手机。
第84章 孤立无援 接下来的一整天, 姜浅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为了让许肆高兴一点刻意多奉承了他两句,许肆也被他恭维得有些飘飘然, 还说过些天开会要公开他的身份。 姜浅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一时间表情没绷住,被他发觉了不对劲。 “怎么了,你难道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是公司的唯一继承人吗?” 在许肆看来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姜浅也知道他想看自己感恩戴德, 便借口说是自己什么都不会, 害怕给他丢脸。 许肆闻言突然对这个儿子有些心软,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揽过姜浅的肩膀:“怕什么,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你是我的孩子, 就已经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了, 再说有我在呢,谁敢惹你不高兴, 你就把他从窗户扔下去就行了。” 姜浅怕自己的反应再露馅, 心一横扑到了他的怀里。 又小又软的身体突然撞了过来, 许肆愣了片刻,然后有些僵硬地环住了他的后背。 姜浅很瘦,这一瞬间让许肆觉得他很无助很容易受伤, 自己需要保护他。 这种被依赖的感觉似乎并不赖。 【浅浅辛苦了, 一边要提心吊胆想办法逃跑一边还要在许肆面前演戏。】 【只有我觉得这一段有点好笑吗,许肆你别看浅浅抱着你, 其实他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哈哈哈……】 【浅浅:这人怎么还不闭嘴,只能手动让他闭麦了。】 【许肆是不是觉得受宠若惊?别呲着个大牙嘎嘎乐了, 你儿子正策划着逃跑呢!】 【姓许的,你儿子不要你啦!】 当时拿到手机之后,姜浅思来想去最后把它偷偷塞进了被套中间。 屋里有监控,他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拿出来,直到深夜才蒙着头偷偷打开。 这部手机应该是干净的,他把声音调到最小,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指有些颤抖。 对面响了十几秒才接听。 “喂?” 在听到那久违的声音时,他突然感觉有些委屈。 钱冲见是个陌生的号码,以为是打错了,有些不耐烦。 “谁啊?” 姜浅抽了一下鼻子:“是我。”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是气声,钱冲还是立马就认出了他。 姜浅只听到对面一阵嘈杂,桌椅带倒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脏话显得兵荒马乱,却莫名让他感到安心。 钱冲喘着气组织着语言:“浅浅,是……是你吗?你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你受伤了没有?许肆没对你做什么吧?你现在旁边没有人吧?”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姜浅应接不暇,说了句“停下”,对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尽量用简洁的语言解释自己的处境。 “我很好,许肆没为难我,是有人帮了我我才能偷偷联系你……对了,你有见到白狼吗,他应该去找你了吧。” 钱冲突然开始支支吾吾:“他……是回来了。” 听出了他的语焉不详,姜浅警觉起来:“他怎么了,难道跟人打架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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