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昭帝:“刚赐婚没多久, 大皇子设宴过去没几天,他自己的大舅哥就没了。余德才,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做的?” “是那些暗中站队的臣子,又或者是朕的哪个儿子。老二,老三?这才刚听政多久。” 余公公擦擦冷汗,“或许就是意外呢。” 崇昭帝:“意外到冻起来了是吧。” 他慢慢把认罪书叠起来,踱步间,手指轻敲纸页。 “不过,朕还有个疑惑。若是为了搅合朕给老大的赐婚,直接把尸体送到大皇子府才对,怎么会出现在检运处?” 余公公没有搭腔,崇昭帝思忖,“或许是中间出了岔子,也或许,是朕想多了……” “陛下,那舒侍郎那儿?” 崇昭帝将认罪书递给他,“把‘交代’的脑袋割下来,连同尸体一起,让大皇子送到侍郎府上吧。” “舒家公子好好安葬,告诉他,舒家和大皇子的亲事不会变,朕会派遣东厂,仔细调查此事。” 至于调查多久,能不能查出来,就不好说了。 要是真的查出来是哪位皇子,只告诉陛下倒是还好,若是说出来,掉脑袋的说不定反而是东厂。 余公公:“是。” 崇昭帝:“不过,要是破坏老大和户部侍郎府的关系,这一次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 大皇子带着两具尸体到了侍郎府。 府上已经挂满了白布和挽联。 舒文馨一身丧服,站在院内,满脸泪痕的看着长兄的棺椁入了灵堂。 棺椁没有打开,人冻过之后腐烂的很快,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十分腐败难闻。 大皇子纠结片刻,走到她身边。 “那个,你别哭太狠。” 舒文馨抬手抹了眼泪:“我都听我父亲说了,这件事只能这样了,查不清楚。殿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声音颤抖,轻的近乎没有。 “是不是,二皇子…?三皇子……?” 她嫁给大皇子,自家哥哥就立马出事,推算时间,正是在大皇子宴席那天。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或者他们背后站着的朝臣,有动机破坏大皇子的宴会。 大皇子:“此事我也不知道。” 他烦躁道:“但总归是凶险的,你要是不想嫁我,我会与父皇明说,不会再牵扯到你。” “不,我们的婚约就跟陛下说的那样,不变。” 舒文馨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 舒父也走过来,几天的时间,他就变得苍老了许多,他拱手,朝着大皇子深深弯腰。 “我舒家从此和大皇子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舒文馨:“只求日后能找到凶手,手刃仇人。” 大皇子看着她呆了片刻,然后猛地点头,扶起来舒父。 “快起快起,这是自然。” - 户部侍郎之子死亡一事,暂时落定。 温小春升职北城门检运处总检运官的消息传来,曲渡边就知道,这事儿跟他这边的人没关系了。 他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涉及到死人,小春和叶伴伴都不肯跟他细说,生怕他晚上做噩梦。 大石头落下后,随之而来的是感慨。 小春不愧是在外面磨练了三年多啊,处理事情这么麻利。 后续的事情他就没有再关注。 他把大皇子贿赂他的两千多两给了夏赴阳,让他宣传《纵死仍闻侠骨香》,招揽画师,画小人图。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曲渡边盘腿坐在屋顶,双手托腮。 应该没搞砸吧? 要不然他还是出去看看吧。 思及此,曲渡边爬下梯子——他现在还不能非常潇洒的跳下去,不过他觉得也就是这几年的功夫。 他一定会变成可以飞来飞去的高手。 大黑都没说不可以。 - 京都城。 文人墨客,富贵风流。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梢不知数。 花魁一笑,千金难求。 但是最近半月,要说最火的,不是同期竟比的花魁姑娘,也不是勾栏瓦舍的冷清兔儿爷,而是如意楼、富贵瓦、天地一间阁里面的几位说书先生—— 嘿,说书先生们一把年纪,哪里被这么多人光顾过,每日讲书讲的是热血沸腾! 惊堂木一拍,下面就是“嚯!”“好家伙!”的应和声。 楼上雅间里,不乏有官宦富贵人家子弟,大家闺秀、甚至是花魁清倌,打赏的铜钱丢下去,偶尔也会砸到人。 现在是傍晚时分,更加热闹。 曲渡边一副普通富贵人家小公子的打扮,手中摇着把扇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如意楼的大门。 ——如果忽视叶小远在他手腕上拴着的那根防丢绳的话,还是挺潇洒的。 叶小远:“公子,晚上不安全,要不我们明天来?回去晚了的话,老太太会担心。” “安啦,六六还在呢。” 话是这么说,但叶小远看着周围比肩接踵的人,总有种孩子会被偷走的紧张感。 “七…公子!七公子!”二楼上,夏赴阳眼尖的在人堆里瞅见了他,连忙招手,“快上来!” 守在楼梯口,不叫外人上楼上雅间的打手,立即把曲渡边请了上去。 顺利挤过下面的人堆,避开上面砸下来的铜钱,站在楼上的时候,曲渡边大大喘了口气。 他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感叹道:“你宣传效果…这么厉害啊?” 夏赴阳请他进了雅间。 门关上了,说书先生浑厚的声音,仍旧穿过开着的窗户透了进来,听得清清楚楚,显然是很有功底。 夏赴阳嘿嘿一声:“你的话本质量高,又给我了那么多钱做宣传,两相叠加,效果肯定好。”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人的,是春风楼的金月娘子听了故事,泪如雨下,主动宣传的,她很喜欢里面的段大侠。” 段大侠,性格清冷,身中剧毒容颜不老,手下有五个徒弟。 教导方式冷酷严谨,弟子们却仍旧敬爱他,后来贼匪攻上山门,五位弟子守山门,一重伤四轻伤。 段大侠危急时刻赶回来,把贼匪屠杀,为徒弟报仇,最终自己毒发。 临终前,只是道:“当年别人护我,今朝我护你们。” 故人赶至,告诉几位徒弟。 段大侠当年的山门,也是遭遇贼匪,他是最小的那个,师父师兄师姐,为了守山门,也为了护住他们几个没长起来的,与敌人同归于尽。 曲渡边:“这人身上时髦值不少,不奇怪有人喜欢。” 夏赴阳:“时髦值?” “就是嗯有魅力……关键是帅。” 不帅的话,就成了不幸身亡的老爷爷了。 “明白了,”夏赴阳点头,“本来吧,东西南北四市我都想雇人说书,但是担心到时候书印不过来。” 曲渡边:“慢慢来。” 一下子太火爆,就一个小书坊,会直接崩掉。 夏赴阳关上窗户,“明天就断章宣布不再说书了,全部引到咱们书坊去。” 曲渡边:“好,我这几天在侯府住,你有事来找我。” 夏赴阳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可以在皇宫和侯府来回住的皇子,厉害。” 可是这中间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波折、权力让渡、妥协。 曲渡边心里说了句,面上笑眯眯道:“是啊。” 夏赴阳:“而且怎么说呢,跟你在一块的感觉,比其他皇子都要舒服。” “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曲渡边:“别贫,食盒拿来,我外婆爱吃的准备好了吗?” 夏赴阳提上来一个食盒。 “喏。” 曲渡边:“那我就走啦。” 夏赴阳送了他出去,送到跟侯府只隔一条街的距离他才停下。 曲渡边朝他挥手,他也笑着挥手,等人瞧不见了,他才悠然转身,背着手,哼出一小段无名小调。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跟七皇子能玩得来,明明年龄差了四五岁。 或许跟七皇子说话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忽视他是个小孩,又或许是,七皇子眼中没有京城贵胄眼中令人不适的俯视。 七皇子对叶小远亲近,对侯老夫人亲昵,对他、对平常普通的百姓,都是一种平视感。 他看人是人,不是看人如物。 - 第二日。 说书先生在精彩处戛然而止,不讲了。 说是欲知后事如何,请至沧文书坊购买。 一开始人人皆骂,边骂边冲向沧文书坊,直到看见书坊外面垂落的画轴,画上是栩栩如生的书中人物。 书坊的掌柜的招呼着:“瞧一瞧看一看,《纵死仍闻侠骨香》续集在此啊,购买全本,有机会得到人物彩绘一张,彩绘有限,先到先得!” “但凡买书,再在店中买笔墨纸砚的客人,三折纸之内,一律八折!”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东家大出血,买到就是赚到!” 瞬间,小小书坊人员爆满。 两日之内,话本就开始告急。 夏赴阳忙得团团转,紧急出钱加印。 曲渡边只负责出主意,他在侯府陪外婆。 侯府卧房外的柱子上,他已经画了好多条印子,都是他长高的痕迹。 他和外婆并排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中间放了张小桌子,上头是瓜果点心。 曲渡边:“外婆,三叔外祖父家里,我是不是还有个舅舅?怎么都没见过他。” 乌思挽一边轻轻晃着,一边用扇子给他扇着风,笑吟吟道:“或许是,还不到时候吧。” - 夏赴阳的书坊火起来了,一把吸干了对面书铺的客人流量。 对面书铺的东家坐不住了。 当天下午就冲了出去。 到了目的地,薛乐添就大声喊:“啊啊啊啊你快管一管!再这样下去,书铺就要倒闭了!!” 他一身紫衫,走的虎虎生风,扇子上的‘天命风流’四字都快摇出了花,一来就直奔竹园。 竹园亭子里面有个自弈的青衣人影。 “徐停凤!徐停凤!” “唉……”徐停凤叹了口气,白棋落下,“你先坐,什么事儿,慌慌张张。” 薛乐添提着桌子上的茶壶,牛饮而尽。 “就是咱们书铺,客人被抢光了。” 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也不知道对面哪里请来的高人,出了本书叫什么侠骨香,还搞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招,勾的人花钱。这样下去,咱们铁定亏本!” 徐停凤眉梢一挑:“有意思,知道沧文书坊背后的人是谁吗?” 薛乐添:“倒是不太清楚,似乎是哪家娘子置办的铺子吧。咱怎么办?” “怎么办?”徐停凤笑了笑,“他们能抢走,我们也能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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