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渡边笑眯眯说:“什么话都等着考完说,保持心情平静。” 奚子行:“对,千万不要紧张。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用雨布或者油纸盖住答卷,免得突然下雨。” 夏赴阳:“好啦,放心放心,你们两个怎么跟我娘似的。” 考院门口有人在喊: “排队进来进行脱衣检查!无关人等请离开考院附近!” 曲渡边:“行了,我们走了,你快进吧。” 他跟奚子行离开考院附近后没走远,目送夏赴阳的身影进去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曲渡边叹道:“他武试我放心,文试…平常也没见他看过多少文章。话本子倒是看了不少。” 奚子行认同。 不然他们两个也不至于叮嘱得如此细致。 奚子行:“前三甲是稳的。” “不过比起夏赴阳武举,我最近还在想另一桩事,”他笑吟吟的看向曲渡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礼部尚书和徐见岩闲谈泄露武举文试试题的消息,是大皇子一方传出来的。” “但是要是大皇子党的手段,发起的时间未免太晚了点,而且他们在这场争斗中,实际并没有获利。” 曲渡边:“好像是啊,你分析的真好。” 奚子行停下脚步,看着他:“最开始传播在街头巷尾的[闲谈]纸我看了,都是在各大书坊流出来的,京城里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控制书坊数量最多的人姓薛。” 曲渡边疑惑道:“哦?是吗?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奚子行定定看了他几秒,七皇子的表情真的看不出丝毫破绽。 薛乐添和徐停凤的关系如何,他不清楚,毕竟只是最开始书坊合作卖话本的时候见过几次,后面就没联系了。 但一切未免太巧了些,七皇子讨厌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比如徐家二房,他重视的人因此有了更公平的成绩,比如夏赴阳。 奚子行给七皇子建小册子,是因为他和卢国公对峙时展露出来的守护百姓的心。 只是七皇子身体差,课业成绩也平平无奇,这两项一直是他小册子上的扣分点。 但跟七皇子相处久了,奚子行就总觉得那平平无奇的成绩,和七皇子本人有种隐约的违和感。 这次的舆论风波一出来,更让他闻到了一丝异样。 怀疑的种子种下开始发芽,奚子行把自己的猜测全都藏得严严实实。 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随便说说,先回去吧,明天想想给夏赴阳庆祝的时候,咱们都吃什么菜。” 曲渡边走在他身边,悄悄抹了一把汗。 说真的,这家伙也很敏锐。 他跟夏赴阳一个想法,不管奚子行往后效忠他册子上的哪个皇子,这件事都不好让他知道,免得以后成为把柄。 曲渡边暗暗心想。 还好他机智反应快。 感谢这些年在老登那里磨练出来的演技。
第104章 武举之后。 朝廷查清[闲谈]事件乃是杜撰, 礼部尚书被轻拿轻放,还是待在现在的位子上。 崇昭帝只罚了他三月俸禄,勒令他静思己过, 往后断不可在特殊时期与旁人私交过密。 三皇子被敲打了一番,最近在朝堂上低调了很多。 武举的成绩出来后,文试武试的成绩一合计, 夏赴阳夺了武举的探花郎——还是文试差了一些。 武举倒是没有跨马游街的热闹事, 一场青鳞宴之后, 就开始则选授官, 或者是从军之地。 夏赴阳的名次, 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从军自由, 他选了湘河去当守军小将领,湘河位于南方的偏僻之地。 临近出发前,曲渡边、奚子行给他准备了一场送别宴。 这次还是在如意楼里,他们经常相聚的雅间内。 只不过菜不是如意楼的菜,一部分是曲渡边从停凤舅舅那里拿来的, 一部分是奚子行准备的。 曲渡边还带来了一壶酒——他曾经答应过夏赴阳, 给他一壶好酒。 大周现如今存在的酿酒技术,停留在‘酒糟’的阶段,谷物蒸馏技术没有发展起来, 没有蒸馏,发酵到一定程度后, 酒糟就会停止发酵。 现在的酒精度数最高也不过二十来度。 模拟器给的他酒甑的图纸, 但是没有说是何种材质, 木头的、铁的、铜的, 他研究了好几种,才感觉铜造酒甑蒸馏出来的酒, 是最可以汇聚香味儿的。 然后拜托在工部的谢静山舅舅,帮他正式打了一个小型的铜制酒甑。 但是因为蒸馏后,酒劲儿太冲,他分装成了两坛,陈了两年,今日才端上来一坛。 他没喝过太烈的酒,因为太烈的伤嗓子,他上辈子还得唱歌,只爱喝点度数低的。 但曲渡边估摸着这酒得有六十度以上。 夏赴阳早就迫不及待打开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嚯,你把酒糟滤掉了,都是清酒。” 奚子行闻了闻:“这酒闻起来好香好烈。” 说完,他瞅了曲渡边一眼。 曲渡边捧着温水喝,撇嘴:“别防着我,我可不喝,我只爱甜甜的果酒。” 夏赴阳哈哈一笑,迫不及待:“我尝尝。”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酒下肚,火烧刀子的感觉一路从嗓子眼滑向腹中,浑身都热了起来,他精神一振:“好够劲儿!” “如果此酒运送到北疆,寒冬腊月之时,将士们可暖矣!” 奚子行:“怕是不好得吧。” “嗯,酿制步骤更繁琐了,而且工具也需要花钱锻造,”曲渡边,“而且此酒传出去,对现有的酒户、酒行是很大的冲击,就算是要推广开,也得好好规划才是。” 酿酒,一不小心发酵不到位,喝下去是要出人命的,所以酒并非家家户户都可以酿制售卖,你要不就自己酿一点,自己家人喝,那没问题。 酒户,就是大周官方允许的可以酿酒的人家。 老百姓的生存生计,一点一滴都要细心计较,上层的一个改变或者政策下来,看着是不起眼的砂砾,落到下面,对有些人来说就成了一座大山。 夏赴阳:“我倒是没想那么多。” 奚子行:“小七说的是对的。你打算怎么做?” 曲渡边:“到时候再说。” 纯献给老登的话,老登极有可能一分钱都不给他,就赏点金子珠宝之类,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先喝先喝,尝尝小舅舅做的菜,很不错的!” “来来来。” 夏赴阳给奚子行倒了一杯后,就舍不得给了,宝贝似的把那坛酒放在手边。 这么些年,徐停凤的厨艺进步了多少,卖相就退步了多少。 好在他们三个都知道,吃得还蛮香。 夏赴阳得意道:“还是咱舅疼我,知道我要走了,特意备了一桌菜。” 曲渡边:“啊对,他疼你。” 奚子行:“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选了去湘河那边当将领。” 湘河在镇南关的东边约莫一百里处,也算是和南宁的交界,水患蚊虫都较多,环境虽然挺好,但作为守军的话,就比较困苦了。 曲渡边:“镇南关将领多,他去了不一定能出头,湘河交界和南宁也有摩擦,能锻炼人,还能长进。” 夏赴阳:“嗯,军中还是要靠军功和能力说话,”他挑眉道,“我可是以正七品致果校尉的身份去的,换了旁的安逸的地方,哪里会有这么高的官位给我封?” 一上来便是正七品的武官可不多。 “哈哈哈好,敬我们的致果校尉一杯,”曲渡边举杯,“来,希望你早日升官,早日成为戍守一方的大将军!” 奚子行:“希望等我春闱那年,你已经是大将军了。” 夏赴阳毫不谦虚:“一定!甚至更早。” 三人举杯饮尽。 一秒后,奚子行被酒辣出来了眼泪,迅速上脸,斯哈斯哈的不停往嘴巴里塞菜。 曲渡边喝的是水,乐得看笑话。 他说:“湘河附近,是周太妃的故乡,我听她说过,湘河的景色很美,人也淳朴,桑葚尤其甜美。你到了地方,可以尝尝桑葚酒。” 夏赴阳:“要是好喝,我给你们寄过来一些。” 曲渡边调侃:“多寄些,我好分出去做人情。” 到了夏赴阳离京的那天。 王氏给他准备了一个大包袱。 随行的还要一同要去南方入军的同窗。 王氏:“此去路途遥远,或许两三年都不会回家。我儿万万当心。” 夏赴阳:“娘亲放心。” 王氏叹气,轻声说:“其实你去北疆才是最好的,有你父亲照拂,免去很多苦楚。” 夏赴阳认真说:“我心中已有选择,往后和父亲或许并非同路。” 自己打拼出来的军功,才是实力依仗,他总得成长起来,才有足够的资格在京城这片权力场中立足。 往后就算七皇子没有争位的意思,他也能以朋友的身份帮些忙。 王氏点头:“既然如此,娘从此不再多说,只盼你冷时添衣,饿时加餐。” 夏赴阳:“儿子晓得。”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他拜别母亲,翻身上马,背着行囊再没回头,坚定地奔赴了自己选择的路。 - 曲渡边和徐停凤商量完毕。 当天下午,就启了第二坛酒,去找崇昭帝。 “父皇,你尝尝。” 崇昭帝浅尝一口,被刺激的一激灵,那股挥之不去的困意也消失了:“这酒?” 曲渡边得意道:“有人孝敬我的。” 崇昭帝好笑道:“孝敬你?” 曲渡边:“对啊,我常常去如意楼么,还经常去逛书坊,有个书坊的老板,就给了我一坛酒,说是好东西,我喝不了的话还可以给家里人喝。” 他偷偷摸摸凑过来说:“我知道他是巴结我,想让我多买他的书。” 崇昭帝沉吟片刻。 估摸着是有人认出来了小七的身份,想借小七的手,给他献酒。小崽子,被人利用了,还觉得是别人孝敬他。 不过么,这酒倒是极好。 他眼中泛起精光。 大周境内需要管控,酒户、酒坊的生计总要考虑,但高价倾销到南宁和北疆,破坏他们的国内生态,就和大周没了关系。 “哪家书坊的老板?” 曲渡边苦思冥想,“叫啥来着……” 崇昭帝:“……” “你天天去买话本还不知道吗?” 曲渡边:“我看的是话本,知道位置不就好了嘛,记书坊的名字多费脑子。” 崇昭帝心头一梗,只能耐心等他想。 曲渡边干了两碗饭后,才压着崇昭帝忍耐的极限点说:“哦!老板姓薛,具体什么名字不知道,但是酿酒的法子是他研究出来的,父皇你要是还想喝的话,就找他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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