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为了什么,我都欠你的命,”阿骨木多从兜里掏出一枚狼牙,递给曲渡边,“说话算话,若有机会,一定会还。这是信物。” 曲渡边接过来,掂了掂,塞怀里:“那行啊,我记下了。” 送上门来的帐,管他兑不兑现呢,先记着。 前头队伍传来一声:“整装!准备上马!” 阿骨木多:“我要走了。” 他从马身上的搭兜里拿出那束早就准备好的花,又递过来。 曲渡边:“?” 阿骨木多:“给你姐姐,虽然她打了我,但在我心里,她还是和花儿一样美丽。” 曲渡边:“?!!” 他仔细瞅了阿骨木多的神色后,大怒。 “好啊你个混账,你惦记谁呢?!” 他俩到底还是交上了手。 阿湘公主往这边看了片刻,笑了笑,她站在大周的土地上,最后一眼看向京城。 和二十多年前一样。 她深深看了许久,目光到达不了她想去的地方。 侍女道:“殿下,该走了。” 阿湘公主深吸一口气,上了马车。 “启程!” 队伍缓缓往前。 阿骨木多策马狂奔,鼻青脸肿的跟在马车旁边。 曲渡边站在这里许久,身后传来马蹄声。 织仪策马而来,勒马而立,她提着一个盒子下来,神色着急:“弟弟,他们已经走了?” 曲渡边:“走了有段时间了。阿姐,你拿的什么?” 织仪:“唉,周太妃做的阿湘姑姑爱吃的点心,这东西只有刚出锅才最好吃。周太妃想让姑姑吃上最鲜美的,压着时间做,还是没赶上。” 曲渡边:“点心给我。” 织仪:“小七?” 曲渡边接过点心盒子,翻身上马,“现在还能追,味道差点也没什么,如果错过,说不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他把怀里阿骨木多给的狼牙吊坠给了织仪。 “阿姐,花我扔了,配不上你,这狼牙给你,勉强值得收藏一下。” 织仪纳闷:“什么花?” 当然是烂桃花。 曲渡边没回答,一甩马鞭,“阿姐等我,我去去就回!” 马儿疾驰而去,他压低身体伏在马身上,墨发飞扬。 半个时辰后。 马儿追上队伍。 曲渡边勒马,在一片广阔的山野草地上,目送他们离开。 阿湘公主抱着食盒,看见里面熟悉的点心,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 皇宫。 慈宁宫门口。 周太妃被梁太妃搀扶着,目光哀切深深,思念深深。 旧时光的剪影披着夕阳的余晖落在这片院落中,重瓣花风吹落下,两道苍老伫立在宫门口,影子斜斜长长。 “你说,我还能等到她再回来吗。” 梁太妃心中无声叹息了一声。 后宫之中,有的时候,等待和期待,才是最难熬的。 紫宸殿。 层层台阶之上,崇昭帝负手而望。 霞光西沉,高处微寒。
第102章 阿湘公主走后, 京城再次归入平静。 崇昭帝加强了皇城巡逻。 直到阿湘公主和阿骨木多平安抵达北疆的消息传来之后,朝堂氛围才稍微一松。 崇昭帝撂了这一桩事,下一桩事马上就要来了。 大周武举。 礼部出卷, 兵部监察。 武举是对整个大周年轻将领的换血。 有不少门客求到了三皇子的府上——他的皇子妃是礼部尚书的嫡孙女,天然的姻亲站队关系。 上次礼部尚书帮三皇子争取了迎接阿湘公主的差事,就已然是摆在明面上的站队了。 武举也有文试, 就是礼部负责出卷。 如果搭上三皇子的关系, 能得个一星半点的扶持, 那是莫大的机缘。 所以三皇子最近收礼收的手软, 走路都带风。 武举是他能在军队中安插、培植自己人手的好机会。 ——当然, 他明面上是不收礼的, 面子上的态度总得摆出来。 能琢磨的人自然能看出他的明拒暗收的态度,变着法的用其他形式来送礼,以表示投奔。 - 徐府。 曲渡边来找自家舅舅。 徐停凤废功重修,已经三年有余。 曲渡边不知道他现在重新修炼到了哪个阶段,但是看着徐停凤经常闭关, 他也不好多问。 这次趁着徐停凤没闭关, 他上了门。 “舅舅,我来找你是为了武举的事儿。” 徐停凤:“你慢慢说。” 曲渡边:“起因是徐诚怂恿六哥,在夏赴阳的武举中做手脚。我后来一细想, 觉得不对劲,徐诚是草包, 但他混迹京城消息应该灵通, 能把‘在武举中动手脚’这件事说的如此轻易, 想来往年也有很多。” 徐停凤笑笑:“你想如何。” 曲渡边:“夏赴阳是我朋友, 我想弄出点动静,就算有人想动手脚, 总得收敛点。” 徐停凤:“我们不好插手,其实此次武举,比你更不想看见作弊的,还有一个人。” 曲渡边点头:“我大哥。” 要是武举作弊的话,操纵空间最大的还是礼部,礼部尚书后面站着的是三皇子。 就算是明面上再公平,三皇子也绝对受惠。 大皇子不会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曲渡边:“让大哥在朝堂掣肘三哥,借刀杀人,其余想投机取巧或者有坏心思的,也会投鼠忌器。” 徐停凤:“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曲渡边没吭声,拖着小板凳往徐停凤身边挪了挪,叹了口气。 徐停凤摸摸他脑袋,“不想看他们相争?” 曲渡边嗯了声:“但我也知道,免不了的。” 他倒也没纠结多久,“此事还需引线。” 徐停凤:“你想把二房家丢出去?” 曲渡边皱皱鼻子:“待久了要成毒瘤,武举的事情都敢怂恿皇子从中作梗,谁知道下次会做出什么事。舅舅,有时候蠢比坏还可怕。” 徐停凤哈哈一笑。 “舅舅认同这句话。你有主意了?” 曲渡边嘿嘿道:“比较简单粗暴,不过我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多,还要舅舅帮忙。” 徐停凤微微挑眉。 这小家伙,手中能用的人可不算少,只是作用大小不一样罢了,温小春就算一个。 小七还没意识到,有些人已经坚定的站在了他身后,有些人正在朝他越走越近。 比如夏赴阳那小子……真以为他遮遮掩掩得很好呢?不然京城或者京外,懂得兵法的人也不少,怎么不见他去找那些人请教,偏来偷摸找他。 “可以,你想怎么做?” 曲渡边笑眯眯说:“舆论可为刀。” - 如意楼附近。 胡同处。 六皇子靠在墙边,低头玩着垂落到胸前的头发。 胡同里面传来哀嚎,那声音逐渐小下去。 五皇子:“六弟,别闹大了。” 听到他的提醒,六皇子才懒懒喊了句:“行了,都回来吧,真打死了也不好收拾。” 那一群打手才回来。 徐诚蜷缩在地面,脸上没有伤,却在翻滚哭嚎。 六皇子走到他身边,片刻后,一脚踩在他肩膀上:“还敢不敢骗我了?嗯?” 徐诚涕泗横流:“不敢了!不敢了!” 六皇子:“骗到我头上来了,我看起来是很好骗的人么?还是你觉得我蠢啊。” 徐诚:“没有!绝对没有!” “我只是觉得您身上有股亲和力,让我忍不住靠近,我想当您的门客!所以才出此下策的,绝对没有欺瞒您的意思!” 六皇子松开他。 “其实我跟你玩的还算舒心,但,小七不喜欢你,我以后还得找他玩呢,带着你他估计就不理我了。所以你还是去当别人的门客吧。” “徐家二房…光禄寺卿,你祖父还没有荣休?好大的年纪了。” 他还挺嫌弃的。 一家子除了最老的那个外,竟找不出个官高的了。 五皇子低声道:“今日偷跑出来的,早日回去较好。” 六皇子拍拍手,“得了,气也出了,省得我惦记你骗我。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徐诚:“记得了!记得了……” 六皇子这才带着五皇子走了。 而他们走后许久,徐诚才在这个小胡同里走了出来,幸好他脸上没有伤。 除了一身不太明显的鞋印子,和凌乱的头发外,勉强还能看。 徐诚心里咒骂不止。 该死的七皇子,该死的六皇子。 最可恨的还是七皇子,他就是个傻的,一点都不知道培植自己的势力,就被大伯一家撺掇着不亲近他们。 大伯在边疆,所以一定是大伯母撺掇的,那姓乌的老太婆又不收继子,怎么不早点死! 心里恶毒的诅咒不停往外冒,他面上端的一副云淡风轻。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徐家的公子,外面朋友不少,要文雅有风度。 在路过如意楼的时候,他碰见了几个朋友。 徐诚本来想装作没看见,加快脚步想赶紧回家换身衣裳,但是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却围了上来,将他扯入二楼雅间。 “你们作甚!” 徐诚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皱眉道:“说了今日不喝酒,我回家还有事呢。” 赵品才等人也不恼,扯住他的衣服:“兄弟,你外祖父是不是知道一些武举的文试题目?” 徐诚:“什么文试的题?” 赵品才:“嗐!你别装了,现在还有哪个人不知道,你祖父和礼部尚书感情非常好,两人经常一块饮酒品茶呢!” “况且,你往常不是说,你跟三皇子的关系也不错嘛。” “我们都知道,礼部尚书不会泄题,但日常闲谈么,他最近喜欢什么风格的文卷,你祖父定然知道。咱们都是兄弟,你透露一下,我们就算是不去武举,也能把消息卖个好价钱不是?” 看着他们这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徐诚彻底懵了。 感觉外界在他被堵在胡同里打了一顿后,就彻底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他祖父和礼部尚书交好?还时常喝酒闲谈?他怎么不知道! 礼部尚书那是什么位置,正二品的大员,什么时候和他祖父交好了。 还有他,他是吹牛说他跟每个皇子都交好,但是事实上也只是和六皇子玩得好而已,现在也掰了。 徐诚:“等等等等,你们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啊。” 赵品才:“呦,还装傻,你看这个。” 他拿出一张纸,上书几个大字:[偶闻二老者闲谈,遂记] 徐诚快速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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