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沿海倭寇纵行多年,东南侯这个胜仗,打的好啊。”李郁峥闻言也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宫里那位,又要怎么想办法往自己脸上贴金子了。” “提他做什么?”萧妤温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用他自己想,礼部的那帮人,已经帮他想好了法子往贴金了。这一场大胜仗的消息刚到不久,立马就有认要拟折子,奏请皇上下旨东南侯带兵回朝。一来,可以再举行一次献俘,好扬我国威,二来,也正好将东南侯手下的兵马与北地换防。” “换防?船上的士兵如何与北地换防?” “皇上亲政后,就将原先的规矩都改了,要两年一小换,五年一大换,将军最好不识兵,兵卒最好也不认将领,当初便被辅政大臣和太皇太后阻挠了,如今只能在京畿各卫小规模换防,倒也换不出什么大事。辽阳一战后,父亲如今养伤不出,当年号称‘萧家军’的京北大营,兵卒都拆分到了西、南两营。皇上要换防的念头,可真是从未放下过。 “如今东南侯大胜,他正好趁这个时候将南边大军与北军换防。曾经大臣们就以‘船上作战,兵士难练,非朝夕可练成’的理由,劝他放下了这个念头,如今大胜,‘倭寇匪患暂熄,南北互换,强兵利刃’就成了正正好的由头。”萧妤温话音里带着些戏谑。 从前那一世,辽阳一战父亲险胜,大军伤亡惨烈,皇上倒没急着换防,总要先好生休养生息才是。东南侯同样的在海上获得了大胜,东南海匪之患因此平息了十几年,礼部也是着人上书令东南侯带军北上京城献俘,这一路上的故事,倒是精彩纷呈。 “东南侯北上一行,我已经找人安排了。”李郁峥意味深长。 “他们也真是太沉不住气了。”萧妤温叹气。 “还有更沉不住气的。”李郁峥递了张纸条给她。 萧妤温细细看了,冷笑道:“上一回是我入了宫,父母伤病,哥哥离家,萧家分崩离析,让他们得逞了。如今看萧家好好的,这乌七八糟的心思,全露出来了。” “可需要我派人去?”李郁峥有些小心地问道。 “不必,这毕竟是萧家的事,我自会知会父亲早做安排。”话语中已没有什么冷意,反而平淡了许多。 “这倒是个好机会。”李郁峥再开口,带着些征询的意味。 “不错。”萧妤温垂眸,“既然已有狼子野心,不妨放在世人眼皮底下,好好瞧一瞧热闹。管他萧家几房,背叛家族,与蠹虫沆瀣一气,绝不可饶恕。” 回府后,萧妤温找来杨舟和手下几人,细细交代了事情,杨舟又问了几件细项,确认无误后,几人轻装简骑,打扮成行商模样,往川蜀地带出发。 几乎与此同时,李郁峥身边的石影,带着一队暗卫,沿着官道,往东南方向出发。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可萧府却几乎整日大门紧锁,路过的行人大约都有些恍惚:年初才打了大胜仗的萧大将军,如今好像旧伤愈发严重了起来。 萧妤温原本常常往返于知味轩与萧府之间,如今也是好几天才出门一次,好不容易出一次门,身上似乎都带着浓浓的药味儿。 知味轩毕竟是做点心生意的,有了药味儿总不合适,到了端午,毕竟是知味轩年庆,余舒言统总,在知味轩里好好的热闹了一场,只是萧妤温、萧济等人都未到场,多派了礼品给到店的客人。 与萧家关系近些的人家,几乎频频上门探望。 京城里一时间又议论纷纷起来,萧大将军是不是身体快不行了? 这隐秘的传言不知从何传出,又经过多少人添油加醋,一时间,萧府门口总聚集着不少闲人,这看看,那看看,总想从紧闭的大门里看出些什么东西,好回去街坊邻居再八卦一轮一番。 没成想,进了六月没多久,竟真让他们看到了一出石破天惊的大八卦来。 这天清风浮动,一大早街道已经扫撒干净,太阳一晒,地面上的水汽氤氲蒸腾起来。 浅浅的水雾弥漫中,过往的行人看见一位身材窈窕的妙龄妇人,头戴幂离,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时不时能听到婴孩的哭闹声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萧府门前。
第167章 私生子 路过的行人,看见萧府门前走来个年轻又婀娜的女子,还抱着个孩子,立马一个个都精神百倍地杵在了萧府门前。 这……有故事啊! 只是不知道这女子与萧府是什么关系?这怀里的孩子又是什么人?难道是萧府里的哪位养了外室、又始乱终弃? 萧大将军?不像不像,大将军为人正派,定不会做这种始乱终弃之事。 那难道是萧家大公子?好像也不太像啊……萧大公子简直是个书痴,没听说过他流连青楼楚馆烟花之地,好像也不太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这女子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却用一只手紧紧抱着襁褓,另一只手重重地敲击萧府大门,抬起的手臂令衣袖向下滑落,露出一节苍白瘦弱的手腕,叫人观之便心生可怜。 有的人看到这一节苍白却细腻的手臂,不怀好意地吹起口哨来。 女子怀里的孩子被咚咚的敲门声惊吓到,开始哇哇大哭起来。闷闷的敲门声和婴儿哭声交织在一起,一下子将众人的好奇心紧紧地勾了起来。 “呦,这是谁的孩子,看样子月份还小,就这样找上门来了?” 一旁的行人已经或站或蹲或搬着小板凳坐下,一边搓手,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要我猜,一准儿是萧大公子招惹的。萧家一家武人,只有萧大公子是个风流倜傥的读书人。” “可是萧大公子没功名没爵位,这女子最多能要笔钱。可既然都抱着孩子找上门了,恐怕所图更多啊。” “说不定是萧大将军呢?” “怎么可能是萧大将军呢,大将军如今可是重伤养病啊,这伤病还不知道能不能好!” “说不定就是因为重伤,这女子才赶紧来寻人求个名分——” 免得回头大将军不治身亡,这孩子就更说不清楚了。 说话的人咽下了没说出来的猜想。 众人却已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倒真还有可能。 女子继续重重敲门,孩子继续哇哇大哭,过了许久,才有管家开门。 “这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将军重伤养病,正需要静养。”管家一脸不快。 “赵管家!”女子一见到管家,就立马抱着孩子跪了下来,哭喊出声:“这是萧大将军的孩子,妾身实在是担心萧家血脉流落在外……” 女子声泪俱下,一副与管家认识的模样。 路过的行人讨论的嗡嗡声顿时大增。 开门的赵管家一脸迷惑:“我家将军一无妾侍而无通房,洁身自好,怎么会有血脉流落在外?” 嗡嗡声稍淡。 “我本歌姬出身,名叫杏雨,去年一次宴请得大将军青眼,被人送进将军府,不久被文慧郡主遣散回乡,不想已回程发现已怀有身孕,被众人厌弃,我千辛万苦生下这孩子,原不想打扰将军一家,可如今一来无能为力继续抚养这孩子,二来听闻大将军重伤,实在不忍萧家血脉在外飘零。” 女子声音凄凄,如歌如泣,委顿在地怀抱婴孩的模样又十分动人,旁边的行人一圈又一圈地围上来,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有人低声讨论:“去年听说有人送了两个侍女给将军府上,听说当初文慧郡主发了好大的脾气,腊月前就被人遣散出去,如今才六月初,孩子瞧着也已满月,算算当初离开时也有三四个月的身孕,如何没有发现呢?”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人好像是礼部李大人送的——当初遣散的时候,文慧郡主送了她们一人一套嫁妆,只不过这嫁妆钱倒是李家出的,因为这事儿,李家的女眷好一阵闹呢!” 路人的好奇心被了发起来,不由问道:“李家女眷又为何要闹?” “当初宴席是男人们参加的,萧大将军向来是礼貌客气,李家大人倒好,直接花钱赎人,把人送进萧府里,到头来遣散走了,这嫁妆还是找李家出的,里外里赔了两倍的钱,李家女眷自然不乐意。” 一个穿着蓝布衣裙的大婶说的头头是道。 “李家这也是自食苦果。”旁人点头应和。 “文慧郡主待人最亲善不过了,如果当初将你遣散之时知道你已有身孕,又怎么会轻易放你出府?”有人不客气的高声问道。 那女子身形一顿,低眉垂首道:“妾身贫家低贱出身,身体向来疲弱,又不曾问医,当初并不知晓已有身孕,这孩子又是早产,只怀胎七个多月便出生了。” “这倒也合情合理。”众人又议论起来。 “这杏雨姑娘倒也是个可怜人啊。”有人低声叹息。 “美人弱质,真是我见犹怜啊,只可惜已经生了孩子,可惜可惜。”有人腔调可憎。 “萧大将军别是敢做不敢当啊!”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恐怕现在萧大将军也做不了主,得看文慧郡主的意思吧。”有人为这女子往后的命运忧心忡忡。 离萧府内院门不远的地方,萧妤温静静坐着,听秋水禀报前面的事情。 传言中重伤的萧大将军,正在园子里陪文慧郡主赏花。 没病装病,还不能外出,萧大将军整日都过的很是郁闷,只好在家陪着夫人莳花弄草,早晚多打几套拳、抓着近卫练练拳脚罢了。 听完秋水的禀报,萧妤温嗤笑道:“这戏做的还挺全乎,倒是把外人唬住了,只不过等他们近看了那孩子,就知道必然不是早产了。” “外面正是议论纷纷呢,有说李家得不偿失的,有说郡主脾气不好容不得人的,有说那女子怀孕的月份不对劲,说什么的都有。”秋水奉命看了一场热闹,只觉得路人们的想象力都颇为丰富。 “那对豫州夫妇已经到京城府衙了?”萧妤温问。 “一早便到了,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远远瞧见府衙过来捉人了。”秋水回完,有点忍不住压了压嘴角,“等会儿恐怕更热闹了。” 萧妤温看了她一眼,秋水满脸的蠢蠢欲动:“你想去就去看个热闹吧。这件事你经手办的,是该好好看个热闹。” 秋水闻言丢下一句“好嘞”,立马快速地跑出了内院门。 萧府大门正热闹的人声鼎沸,一队京畿府卫肃步走近,为首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走向委顿在地的女子大声道:“你可是蜀地逃奴陈二妞?” 逃奴? 陈二妞?? 门口的议论声更大了。
第168章 买卖 女子当即僵住。 陈二妞这个名字,是她当时情急之下编出来的。 谁能想到这户人家竟然追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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