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侯说话不过脑子,安家人不足为惧,陆千璋在心里已经下定了结论。 陆千璋再次举杯,话却是说给熊新昌说的:“听闻大长公主如今很是挂心熊公子的婚事,恕在下多句嘴,道人和尚之流,自己原本已是方外之人,如何能为红尘众人算的吉祥如意卦呢?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门当户对便可结亲,实在无须太过挂怀卦象之言呐。” 熊新昌对他自己的终身大事并不关心,陆千璋洋洋洒洒对唠叨了这么多话,于他而言着实无用,不过对方毕竟是长辈,听祖母说也与自家暗中相互扶持多年,他自然也摆出了一副“孺子受教了”的表情。 林舒知道陆家此举,是有意缓和熊家与林家的关系,可熊新昌这个听不懂话的,不知道熙和大长公主知道后,会不会更加气愤跳墙。 若是熙和大长公主前来参加,想来必定要从林家这个抢了她孙媳妇的人家,扒拉下一层好处来。 这一场宴席,除了熊新昌吃的欢快,其他各人,都各怀心思。
第110章 狼子野心 众人面上其乐融融之时,林舒却举起了酒杯,对着主坐上的陆千璋敬了一杯酒,道:“熊公子的婚事,熙和大长公主却迁怒到了林家的头上,我们可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陆千璋眉头一皱,觉得接下来林舒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熊新昌方才既然已经打了哈哈过去,这件事就应当就此了结,林舒现在又将此事提起,他想要做什么? 林舒放下酒杯,语气冷冷淡淡道:“若不是看在李姑娘当时是雅贵人带去宴会的,若不是知道李姑娘是熊家的表姑娘,我是万万不会将纳妾礼送到李家去的。” 看众人的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林舒苦笑道:“李家也算诗书传家的家族,规矩又重,二姑娘在李家也不多受宠,她毕竟是——事出有因才做出那般动作,可李家的规矩却不能饶了她,我若不出手相救,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李姑娘含冤被处置吗?” 常乐侯脸色有些难看。 林舒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安秋雅才是幕后罪人,却让李晴晴背了过错,也没有任何表示。 陆千璋明白了,林家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也不对,熙和大长公主轻信那老和尚的话,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通脾气,甚至找到了陆贵太妃那里,埋怨林舒纳了李晴晴…… 这个事儿,怎么说都没有道理啊! 熊家埋怨林家,就已经毫无道理了,林家再来暗戳戳地埋怨常乐侯府—— 哦,他埋怨,还是有理的。 毕竟安秋雅原本应当嫁给林舒为妻,却被常乐侯府又送进了宫里。 常乐侯府是毁了约的。 陆千璋觉得自己明白了林家的意图,伸出手来示意林舒稍安勿躁,道:“林大公子的婚事,确实也有些一波三折,不过,好事多磨嘛,林大公子的婚事,我们几家自然也应多多留心啊,多多留心,留心。” 陆千璋安抚林家的承诺,让林舒勾起了嘴角,他接着话茬顺着道:“晚辈倒是有了心仪的对象,只可惜恐难实现,少不得需要各位长辈助力。” “哦?是哪家的姑娘,有如此的福气,被林大公子看中,可否说来听听,看我们有没有能帮上忙的,牵牵红线?”陆千璋问道。 林舒低眉一笑,慢慢吐出了“萧大姑娘”几个字出来。 神态如同毒蛇吐信,让人忍不住后背发麻。 周遭几人的脸色,齐齐变了。 林舒,他可真敢想! ※ 萧妤温眉开眼笑地望着知味轩里终于搭好的新烤炉。 看着这崭新的炉子,萧妤温仿佛已经看到源源不断的银子从烤炉里面喷薄而出一般。 余舒言站在一旁自顾自话:“恐怕再过几个月,到快过年的时候,炉子就又不够用了——要我说,等旁边两家铺子盘下来之后,可要再多搭出来至少两个炉子的。” “搭!”萧妤温利索道,“搭三个五个都行!” 余舒言叹了口气。 萧大姑娘,你如此以赚钱为乐趣,作为高门贵女,这样真的好吗? 萧妤温却已经将思绪从炉子上抽离出来,转头与余舒言商量着:“中秋就快到了,除了提前准备好的各色材料,是不是还应该推出些礼品盒子?好让各家走亲访友用。” “提前已经想好了一些,列好了单子,正要请姑娘过目呢。”余舒言说着,两人便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拟了三种不同价钱的点心,分别是六色点心、八色点心和十二色点心的,价格呢要比平时稍微贵一些,主要贵在盒子上。花开富贵、喜上眉梢、团团圆圆这类盒子图案要准备的多一些,我便先做主让木匠铺子提前去做了些。”两人一边走,余舒言一边向她讲着自己已经做了哪些准备工作。 “盒子的样子你看着定便是,你的眼光不错,自然是能卖得好的。”萧妤温眼光发亮,接着道,“我心想,金银铜卡的客人们,是不是专门送点什么节礼,好显得咱们有诚意?” 余舒言有些犯难。 “金卡是可以的,毕竟人数也不算多,利润高,送些薄礼出去很划算,银卡、铜卡人数太多了,尤其铜卡,只几两银子罢了,还有相应的折扣,再送礼品出去……怕是账就有些算不过来了。” 萧妤温“哦”了一声,又低头思索了一番。 “金卡送些实在物件,派人送到附上去;至于银卡,便准备些小匣子装点心用,等他们最近来店里买东西了,再送出去,口口相传,也能多引些人来;铜卡嘛,不如就等他们来买点心的时候,送上几样新口味的,就不费什么钱了。”萧妤温给出了新的建议,不过也不忘继续问余舒言,“这样去送,账算的过来吗?” 两人已经走到了二楼萧妤温常常坐着的屏风后,余舒言也不客气,坐下便拿出算盘一阵噼里啪啦地算账。 片刻功夫,余舒言笑了笑,道:“银卡和铜卡,是算得过来的,不知道金卡的礼品,姑娘准备送些什么?我算过了,那些买金卡的银子,放在银楼里面,一年大约能有五分的利,一张金卡,算利息,一年便能多出五两银子来,依着姑娘的想法,若是中秋送了节礼,那过年就更得送了,上元、上巳、端午、七夕这些大小节日,是否也要照常送?若是这样,每年给一位金卡卡主送出的礼品,便最好不要超过三两银子,不然咱们的赚头就少了。” 萧妤温听着听着,呆了片刻,道:“这么一会儿,你便算出来了这么些?”而后又摇摇头,“不过你说的有理,一次送了,便要次次送。这样说来,倒不必次次都送,省的把大家收礼品的口味养刁了,反倒不美。” 萧妤温看了看雅间的布置,看到桌子上的插瓶,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凑近了对余舒言道:“上次七夕用素娟做的桃花绢花,我看各位夫人都挺喜欢的,不如定些各色绢花,用小匣子装起来,既精巧又不贵,至于以后——逢年过节,若是送不了什么大件东西,点心礼盒的送去几次,也是说的过去的嘛。”
第111章 秋风起 知味轩的新口味点心礼盒一经推出,就卖的极好。 萧妤温让人特地新做了几样新的点心模子,有花开富贵、喜上眉梢、松鹤延年、多子多福、柿柿如意、节节高升等等寓意吉祥的图样。更早早地叮嘱木匠铺子多做了大小尺寸不同、或圆或方、或六边或八角的新匣子。 知味轩小小的后院几乎都摆放不下了,只好让木匠铺子每天点着数量将各样匣子清晨一次、中午一次地往知味轩里送。 好在木匠铺子是自家产业,换了别家的,恐怕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一定乐意这般折腾。 眼看着店里愈发忙碌的模样,萧妤温既辛苦又高兴。 练武的习惯不能丢下,每天清晨都雷打不动地或舞两套拳、或练一套剑法,时不时便要到知味轩里待上半天,更是隔三差五地乔装打扮成男子模样和余舒言一同去其他茶肆酒楼喝茶吃点心,好知道别家的花样。 用余舒言的话,就是要时时刻刻保持对市场的敏感。 萧妤温深以为然。 再加上从春到秋萧妤温生生长高了三指,文慧郡主眼瞅着自家宝贝女儿又是长个儿又是忙碌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虽说瘦了一圈,却显得萧妤温脸上消下去了两分婴儿肥,多了一些少女的轻灵,更显得眼眸清澈,顾盼生姿。 秋风起,蟹脚痒。 将军府里厨房专门做了文慧郡主喜欢的蟹黄小笼包,厨娘细细拆了十几只河蟹,取出蟹黄和蟹肉,花了半晌的功夫,做出了几笼蟹黄小笼包,秃黄油拌面,蟹黄豆腐,配上鲜香可口的酸辣汤,炒的红润透亮的小河虾,温滑软糯的百合莲子银耳羹,另有了几样清爽的小炒菜,并四色腌爽口小菜,萧妤温陪着母亲用晚膳,吃的不亦乐乎,直呼过瘾。 晚膳后,母女俩各自揉着肚子,抱着一盏红枣茶。 毕竟螃蟹大寒,饶是萧妤温自小习武身子骨强健,吃多了,仍有些不适。 一边喝,一边闲聊。 萧妤温瞧着书案上似是有一叠厚厚的书信,再看母亲脸上似是带着温温浅浅的笑意,不由得问道:“可是收到了谁的来信?瞧母亲挺高兴的模样。” “就你眼尖,什么都能看得见。”文慧郡主笑道。 “那是,毕竟您女儿我自小骨骼清奇,习武奇才,耳聪目明。”萧妤温夸自己夸的坦然自若。 “就你嘴贫。”文慧郡主看了眼书案上的信札,笑着道:“是西北族中松老太爷一支的嫡孙萧惟不出两日,便要到京城了,论辈分你是要叫一声五叔的。” “五叔?他自己吗?还是带着家眷来?来京城做什么?”萧妤温一头雾水。 萧家在西北发家,到了萧妤温高祖这一辈,天下承平已久,萧家已成西北大族。 高祖萧铭担忧自家掌兵已久,虽然当时明帝对萧家十分信赖,但萧铭仍然将成了亲的三个嫡子分拆开来,四散各地,三支自成家谱,相互之间甚少联络。 将兵强马壮的萧家分为三支,各自都有其他势力相互制衡,明帝对此欣然默许。 长子萧松资质平庸,接管家业,驻守西北。 次子萧林骁勇善战,举家搬入京城,听凭皇帝差遣,四处征战,受封世袭大将军。萧林,便正是萧怀的祖父、萧妤温的曾祖。 幼子萧枝机敏聪明却沉稳不足,借西南千川战役之机,迁至川渝,与东南侯的海防卫相互掣肘。 除了家族大祭,萧家这三支轻易不会相聚。 只逢年过节之时,各自会送上些合乎规矩的节礼而已。 “说是,原本应是派管事来送今年秋冬的节礼,后来,你五婶算了算日子,想起来今年九月便是你及笄的日子,所以干脆举家来京城,贺你及笄。大约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四处游玩一番,我记得萧惟有一儿一女,年岁应当比你小一些。”文慧郡主慢吞吞地说着萧惟一家的来意,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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