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泽兰早已回到了宅邸。 每次从军部回来,泽兰总会在第一时间前往花房。 在还未靠近的时候,他便察觉宅邸里来了不速之客。 直到看见花房大敞着的门,花房中出现的陌生雄虫,以及地上掉落的阿米多花。 铺天盖地的怒火瞬间烧上泽兰大脑,针扎般的刺痛从每一根神经传递到身体四肢。 怎么有虫敢随意踏入那个地方!踏入那个…… 泽兰大步迈向花房,不论来的是谁,他都绝不会轻易放过。 “巴塞,你怎么能”让虫进花房! 可随着他逐渐靠近,眼前的一幕就跟浇了一盆水般,叫他的怒火消失得不翼而飞。 雄虫的手指干净细长,每一个指节都修长分明,柔嫩的蓝色花朵停留在他指尖,衬得手也更加大而有力,那从手背延伸到小臂的疤痕有些刺眼,却宛如阿米多花茎另外生长的地方。 本是停留在花枝的花,不知怎的,轻轻抖了抖,便彻底落在了手心,雄虫却并未捻走花瓣,而是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蹭了蹭。 这个姿势,和雄主几乎一模一样。 泽兰呆站在原地,他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 可他看着雄虫陌生的脸,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上将,您回来了。”巴塞在一旁恭敬道。 卡洛斯一听动静,也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巴塞道:“这是宅子里新雇的花匠。” “不论是花匠还是什么,现在就给我离开……”泽兰冷冷地看着卡洛斯,毫不留情地下达了逐客令。 “上将……卡卡阁下来都来了。” 巴塞心里也只纳闷,往常宅子里的员工,伊泽兰上将从来都不过问,是谁都没关系,毕竟一律都是按空气处理,怎么今天如此排斥“卡卡”。 泽兰却早已转了身,头也不回地向住宅走去,并没有搭理这陌生雄虫的意思。 “上将,您可以帮帮我吗?我需要这份工作。” 雄虫的声音紧接着在身后响起。 泽兰脚步一顿。 怎么可能连声音都有一丝相似? 泽兰转身打量着这个名为“卡卡”的雄虫,仅仅看了一眼,泽兰就明白。 他在撒谎。 雄虫的长相,还有崭新的鞋子,都绝对不是处境困难应有的样子。 卡卡却只是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他,表情看不出一丝破绽。 就连骗虫的样子……居然都如此相似。 泽兰从来都不相信巧合,所有的巧合汇聚在一起,都只能解释为阴谋。 怎么可以有虫冒充他…… 泽兰冷眼注视着“卡卡”,最终道:“那就留下吧。”
第64章 会做饭的泽兰 就这么顺利地留下了? 卡洛斯早就想好死缠烂打十八式,软的硬的都有,可他现在连一招都没使出来,泽兰居然就…… 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一个陌生雄虫。 一瓣阿米多花花瓣仍然留在卡洛斯掌心,在不知不觉中,花瓣的汁水已经被完全碾压而出,黏在指尖并不太舒服。 事情进展得比他想象中还顺利,他理应高兴才对。 “卡卡阁下,那我先带您去房间。” “嗯。” 卡洛斯的目光越过巴塞。 但泽兰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了小楼门口。 风一吹,指间黏着的破碎花瓣也彻底飘落在地。 泽兰的家是很典型的西式小洋楼样貌。 但进到里面,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仆从,也没有任何装饰物,除开工作不停的智能机器,唯一在动,还有点活气儿的就是他和巴塞。 要不是看见厨房里的食材,卡洛斯都怀疑自己来到了什么卖房的样板间。 泽兰……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吗。 他记忆里的泽兰,初遇的时候虽然总冷着脸,话也少,可是他会哭也会笑,雌虫的怀抱也是温暖的。 偷偷揪一根羽毛,雌虫的柔软的翅翼还会轻轻颤抖。 那是一个再鲜活不过的雌虫。 泽兰……怎么会住在这么冷冰冰的地方。 “卡卡阁下,您的客房在右手边第二个房间,一楼的其他区域您都可以使用,但是二楼的区域,请您止步。” “二楼,切记止步。”巴塞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卡洛斯顺着巴塞的手势向上望去,二楼应该便是泽兰的房间。 “这边是厨房,如果您吃不惯营养剂或者机器料理机的菜品,平日里也可以自行使用。”巴塞又把他领至厨房,一打开保鲜柜,里面的食材满满当当。 “只是晚上六点到七点,您最好避开这个使用时间段。” 卡洛斯闻言一愣,这个家里还有什么虫要用厨房吗? 巴塞看出了他的疑惑,“这个时间段,伊泽兰上将会使用厨房。” 之前生面粉汤的酸爽味道再次浮现卡洛斯脑海,那实在不像是能吃的东西。 泽兰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卡洛斯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在花园百无聊赖地给杂草浇水,同时也悄默默地等待着。 透过大敞着的后院门,果真见到泽兰径直奔向厨房。 没一会儿,开放式厨房里传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为方便行动,泽兰长长的白发被扎到了脑后,袖子高高地撸到了肘边。 他并未戴面具,满是伤痕的面容与半年前相差无几,但透过氤氲蒸腾的水汽,雌虫凌厉的五官也变得柔和起来。 泽兰腰上还系了一条五颜六色的围裙,上面印着“乐乐鲜”几个大字,应是买什么调味品送的,看起来和雌虫的气质十分违和。 但两根细带子就这么系在雌虫身后,将他劲瘦的腰和饱满的臀部完全勾勒而出。 卡洛斯看了一眼,便有些心虚地低头给草浇点水,过了片刻才又将目光移了过去。 热锅,烧水,倒入食材,泽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 食材与锅铲在他手中灵巧地跳跃着,怎么看都是个厨房里的老手,没经过成百上千次的练手,很难达到这种效果。 半年前,泽兰还只会往开水里倒面粉。 现在,居然端出了两碗有模有样的…… 面疙瘩汤。 雌虫旋即解下围裙,稳当当地把碗放在了吧台上。 泽兰将一个碗放在自己面前,另一个却放在了对面,就好似有两个虫要用餐一般。 雌虫已经入座,而他要等的虫却还迟迟没有来…… 就在卡洛斯盯着泽兰的时候,泽兰也察觉到了他,两虫的视线就这么隔空撞到了一起。 卡洛斯倒也不心虚,一点没有回避的意思,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在雌虫脸上。 泽兰也跟暗中较着劲儿一般,半点都不退让。 雌虫灰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明明是落在他身上,可卡洛斯总觉得雌虫的思绪早已透过他,越过花园,飞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被这种视线盯着,卡洛斯总感觉自己皮与肉,血与骨都被剥了个干净,他在泽兰面前近乎赤身裸体,变成了最坦诚的样子。 连跳动着的心脏都完全/裸露在外,足以看清每一根血管与经络搏动的形状。 最后,卡洛斯实在顶不住,终于败下阵来。 泽兰却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头注视着对面的碗,吃起手边的那份。 所以另一份是给他的吗?卡洛斯并不太确定。 他放下洒水壶,半信半疑地来到吧台。 眼前的面疙瘩汤飘着鲜绿的葱花,卖相竟和他之前做的相差无几,在香气之下,他舌尖的味蕾也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唾液,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卡洛斯见泽兰没出言阻止,便放下心来。 他挪动椅子,正打算在吧台另一边坐下。 “咚——”的一声巨响。 泽兰手中的碗重重落在了桌上。 还没等他有动作,眼前的碗便被雌虫一把夺过,不翼而飞。 “起来!” 卡洛斯屁股甚至连椅子边都没挨到,闻言愣了一瞬,但还是挪了挪步子。 “巴塞没给你准备晚饭吗?” 泽兰一连串的刀子眼齐刷刷飞向他,“这不是给你的,如果你敢碰,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此时此刻,他的手还悬在半空,碗边都还没挨到,他现在把手伸出去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活像个按了停止键的机器人,肢体僵硬到可以扭动出声。 泽兰就这么盯着他的手,如临大敌。 卡洛斯毫不怀疑,要不是雌虫一手护着一只碗,根本抽不开空,他的手早就被泽兰打飞出去了。 泽兰继续面无表情地发了话:“还愣着干什么,出去。” “……”好吧,终究是他自作多情了。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卡洛斯凭借着厚脸皮走南闯北,从无败局。 但这还是头一次,他尴尬地恨不得用脚在地上扣出个三室一厅。 卡洛斯提着洒水壶,有些郁闷地蹲回了花园里,借着即将漫过膝盖的草打掩护,他时不时往里瞧瞧。 只是,泽兰的状况似乎很不对劲…… 仅仅三两口,面汤便全部进了泽兰肚子,他用餐的速度很快,但姿态并不粗鲁,安静地迅速咀嚼,然后再喝下一口,看起来颇为养眼。 卡洛却注意到了泽兰微微蹙起的眉,以及顺着额角流下的汗珠,一顿饭的工夫,雌虫已经面色苍白如纸。 这实在不是能叫人放心的样子。 “上将,您还好吗?是否需要我帮您呼叫医疗虫。”卡洛斯无视飞射过来的刀子眼,进门脱口而出。 泽兰却只是抿着嘴唇,摆了摆手,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扶着扶手便向楼上走去。 “别上二楼打扰我。” 在关门的前一刻,泽兰攥着门把手又看向了卡洛斯,他略微一顿,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不然你明天就收拾东西滚蛋。” 雌虫的声线冷而平静,就像是一根结了冰霜的弦,一碰就会割伤手。 凶是挺凶的,前提是不把这小儿科的威胁当车轱辘话说来说去。 * 入了夜。 卡洛斯洗漱完便只裹了一件浴袍,蒸腾的热气一缕缕从他皮肤冒出,毛茸茸的袍子宽宽松松地系在腰间,若是大幅度运动,看起来要掉不掉的样子。 他没有出房间的打算,干脆就没管这不太合身的袍子。 卡洛斯伸展着四肢,呈“大”字躺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意。 雌虫微蹙的眉,难以抑制的痛苦喘息,还有抿紧的唇,一切如梦魇一般,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泽兰似乎隐瞒了什么。 所有思绪如毛线团般缠绕在一起,越理越乱,越想越精神,卡洛斯干脆将枕头盖在脸上,试图以这种方式强制进入梦乡。 一股铁锈气味却顺着空气蔓延,慢慢钻进了卡洛斯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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