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就比较随便了,当着舒景川的面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舒景川十分嫌弃,皱眉把自己的帕子扔给他。 “你怎么连块棉布都没有。” 顾远小心摩挲着舒景川扔来的帕子,这应该是上好的蚕丝做的,还绣了几朵荷花在上面,闻着隐隐有股茶香味。 “公子,你不要了?”顾远端起桌边的凳子放在软榻边挨着舒景川坐下,“这个很贵吧?” 舒景川眼皮都没抬一下,“不是都到你手里上了,明知故问。” 顾远嘿嘿一笑,将帕子折成个小方块揣进衣兜,“那就谢谢公子了!” “今天都给我捏捏。”舒景川回忆起当初顾远说的话,有些拗口的说:“就是你之前说的什么大全套。”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向桌上那包东西,“要是我满意,就都给你。” 顾远心里盘算着那包银子有多少,舒景川此时在他眼中就是尊金光闪闪的送财童子,就差跪下给他磕个响头,再捏着嗓子嚎一句:‘主儿吉祥~’ 一阵拍拍打打,舒景川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身后用手刀给他拍背的顾远半点疲惫的意思都看不见,精神饱满跟打了鸡血一样。 舒景川后面终于熬不住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把桌上布包拽给顾远,“拿走拿走,快点拿走!” “谢谢少爷!” 顾远一刻都等不了,当着舒景川的面就解开袋子数钱,每数一腚,脸上的笑容就加重一分。 顾远沉浸在自己赎身钱终于有了着落的喜悦中,没注意到舒景川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在顾远第四次准备把钱再数一遍时,舒景川终于看不下去了,“你再数多少遍,里面的五百两也不可能变成六百两。” “我就是控制不住。” 顾远恋恋不舍的把钱放进装糕点的篮子中,鬼知道他现在多想把钱扔进空间,只有那样他才真的放心。 舒景川眼里看着这般开心的顾远,突然说出一句:“以后……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 顾远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为什么?是因为你要成亲了?” 说完发现舒景川以后来不来,成不成亲都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顾远只能尴尬的笑笑:“是我多嘴了。” 舒景川没在意顾远话里的质问,自顾自的讲:“要是可以,早点把身赎了,拿着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剩下的钱也够你成家。” “不过你想找个汉子成家有点难为人,以后别被骗了。” 舒景川扫了五大三粗的顾远一眼,“愿意跟你的姑娘家应该会有。” 顾远嘴唇张了张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舒景川,他上辈子就不喜欢女人,到这里找个姑娘成亲祸害人家,那不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种要遭报应的事他可不干。 舒景川见顾远发愣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话太难听了,随即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总归日子是你在过。” 顾远摇摇头:“没有觉得公子的话不好听,只是以后的事一切难说,我还想不到那么长远。” 舒景川觉得顾远说的话也有道理,穿上鞋从榻上下来走到窗边,顾远立马端着凳子过去让他坐下。 今天的风大还带着些许凉意,吹得人快要睁不开眼睛。 刹那间,顾远顺着舒景川的视线往外望去,乌云压顶,沉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顾远没看多久,很快又把视线转移到舒景川身上,今天他好像格外沉默。 像舒家这样的世家,跟王都来往密切,想必已经知道外面快乱起来的消息吧。 舒景川今日来,说不定就是像顺子家一样,不多日就要离开柳州城。 想到这里顾远难免把腰杆儿又挺直了些,自己按摩的手艺果然厉害,轻轻松松就把舒景川拿下,都要走了还不忘来见他最后一面。 舒景川不知道顾远脑补了些什么,等风把身上里里外外都吹凉了,扇子一收反手往顾远肩膀上一敲,“行了,走了。” 顾远站在门口目送舒景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丝毫没有留恋转身冲回屋把该收的东西全被收了,身上只留了二十两银子。 舒景川大概已经离开了缥缈苑,老鸨没多久就带着人过来收银子了。 “今天还算有点长进,有二十两了。” 老鸨又把盖在篮子上的布掀开,看见里面都是些糕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远远飘来一句:“下次争取五十两。” 顾远高声应答:“好。” 好个屁好,舒景川下次可不会再来了,往后的日子就等着外面乱起来就行。 大难到头老鸨先飞,到时他就能彻底跟缥缈苑桥归桥路归路。 舒景川回去的时间不算太晚也不算太早,碰巧在舒府大门撞见了出去参加诗会回来的舒文远。 舒文远小舒景川一岁半,十三岁时就成了童生,,明年就要下场参加乡试考取秀才功名。 “大哥。” 舒文远拱手对舒景川打了个招呼,在外人面前他功夫一向做得很足,只不过亲兄弟之间还如此就显得十分生分了。 舒景川看向舒文远:“二弟。” 舒文远进府时特意慢了一步让舒景川走在前面,外人见了果然觉得舒景川不止纨绔,在家里面也是个作威作福的。 舒景川年幼时或许还会站出来为自己解释一二,现在全当风吹过,眨眼过后扬起的发丝又轻轻飘下。
第18章 告别 “二哥!你给我带的糕点…………” 舒雨柔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脸上的笑容在看见舒景川后消失,碍于规矩才不情不愿的朝他行了一礼:“大哥。” 舒景川淡淡嗯了一声,绕开她直接回了院子。 舒雨柔对着舒景川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快步走到舒文远身边,撒娇道:“我的东西呢,二哥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舒文远温柔地摸了摸舒雨柔的头,让身旁的小厮把盒子拿过来,“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酥香阁的杏仁酥,给你买了两包,待会儿去给母亲那里也送一份。” “这是自然,我就知道二哥对我最好…………” 两兄妹有说有笑的往舒母院子走,路上还在讨论过几天去姨母家要带的东西,唯一置身事外的只有舒景川一个人。 午夜时分,聚集在柳州城上方的乌云终于落下雨来,雷声轰鸣不绝,一道道闪电把屋内照得清晰可见。 雕花大床上有个凸起一动不动,分不清首尾,只有在雷声再次响起时才会轻轻颤动一二。 舒文远和舒雨柔启程那天,舒家除了舒景川都去送了,舒母妹妹那边派来的是他们的表哥,跟两兄妹的关系向来不错。 临走前舒母紧紧握住两人的手,直到车队启程不见踪影才收回视线,手上的佛珠越转越快,舒母命人关上舒府大门,被丫鬟扶着去了祠堂。 缥缈苑。 顺子离开的时间要比顾远预想的还要早,上次那场雨一下就是三天,顺子娘亲担心路上突生变故,跟老鸨告罪以后决定提前离开。 “阿远,这是我娘给你做的,你换着穿。” 顺子拿了两双鞋出来,都是特意纳的厚底,针脚细密,一看就花了不少功夫。 顾远现在脚上这双穿的也是顺子他娘做的,不过是花钱买的,顺子娘亲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臭小子,你都敢骗到我头上了,婶儿这次收的钱还和以前一样?” 顾远知道这是顺子自己做主送的,他能想着自己,自己却不能真的一文钱不给就收下。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更别提顺子他们一家还要举家搬迁,路上有的是花钱的地方。 顺子别开脑袋,因为心虚不敢跟顾远眼睛对上,这是他骗他娘做的,钱是自己之前攒的。 要不是让他娘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动手学做绣工会被打死,他都想自己缝了,他娘的鞋可真贵,小金库一半都给了出去。 顾远不湳沨用猜都知道顺子在想什么,扬起手重重一巴掌拍在面前人的脑袋上。 “你胆子真大,就没想过被婶儿知道了我要怎么做人?” 顺子登时就红了眼眶,把鞋子直接往顾远怀里一塞:“还是不是兄弟?!我说是送你的,就是送你的!” “不准还,我人都要走了,你难不成还要跟我叽歪两双鞋子?” 顾远一言不发回屋拿了个油纸包,学着顺子刚才给他塞鞋子的架势把油纸包也塞到他手里,“路上吃。” 顺子抹了把眼泪,一脸倔强的仰起头:“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以后我发达了,做兄弟的不会忘了你的!” “那我可就等着顺哥以后提携。” 顾远手动帮顺子转了个圈,现在时辰还早,天微微亮,出发到城门口正好。 “走吧,别让婶儿他们久等。” “照顾好弟妹,也别老是让你爹娘操心。” 顺子被顾远推了一把,顺势向前跑了起来。 他家里穷,为了让弟妹吃饱饭,他十二就来这里做事,人太小没有工钱,但是包饭,算下来给家里省不少钱。 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顾远,顾远比他小,长得却比他高不少,因为身世的原因,没多少人瞧得起他,自己至少还有亲娘护着。 “阿远,往后珍重!” 顺子夸张的高举手臂挥舞,乐呵呵的模样就跟当初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去跟顾远搭话如出一辙。 顺子娘亲等了好久才看见自己儿子出现,气得上前揪起顺子耳朵教训。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磨蹭,要不是怕耽误事,老娘非得请你吃顿竹片炒肉!” “哎哟!!!娘,你轻些!咱们不还要赶路嘛,快些走吧……” “臭小子,老娘看着你就来气!” 他们花钱买了只驴子,车上装了行李和两个弟妹,另外三个大人跟着驴车走。 头天顺子还舍不得吃顾远送的糕点,还是见弟妹馋的不像样了才打开准备吃了。 里面糕点不单单是一种,拿起最上面几块糕点,里面露出点油纸,掏出来一看,包着的是两块小银锭子………… …… 顾远身边少了个八卦的话唠,刚开始不习惯了两天,后来太忙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 老鸨应该是终于得到了消息,明白过来为什么顺子一家急匆匆的要走。 生气自己对他们不薄,却不肯透露一点消息给她,这段时间连带着看他也不顺眼。 “平日里顺子跟你关系最好,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老鸨围着顾远走来走去,时不时就翻个白眼,“当真是没用,舒家公子多久没来了,白瞎了那几次机会。” 顾远埋着脑袋继续擦摆件上的灰尘,对于老鸨的挖苦充耳不闻。 老鸨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不对,确认他什么都不知道,才愤愤不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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