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岳程拿着银针正在为他针灸。 不过,岳程在看到萧怀廷进来时,注意力被他吸引过来。 此刻,岳程浑浊的老眼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视线从萧怀廷沉稳威严的脸庞上下移,落在他身上的华袍上,昂贵的绸缎上刺绣着沧海龙图腾。 能穿这种图案的人,不是帝王又是谁。 岳程放下手中的银针,走过来:“草民拜见皇上。” 他说着,要行跪拜之礼,萧怀廷却抬手阻止他,道:“免礼。”看向床榻上处在昏迷中的沈子矜:“他这是怎么了?” 岳程如实回答:“沈尚书高热不退,病的不轻,草民正在救治他。” 能让岳程说出这种话,床榻上的人是当真病的不轻,萧怀廷透出几分对他救命药引的担忧:“可有生命危险?”地府红莲虽可为其续命,然其身过病弱,难保中途不因病而亡。 岳程:“当下没有危险,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危险,沈尚书的身体着实太弱了, 禁不住一点风雨。” 萧怀廷拢眉:“昨日他还好好的,怎生今日就病成了这般?” “沈尚书因为惊吓过度,昨日应该情绪起伏太大了,身体承受不住,便突发重病。” 岳程说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帝王。 萧怀廷意识到:青年是因他用千丝劫之事受惊病倒,又兼受贿之事使其情绪波动过大,故而突发此症。 这是怎样一副羸弱身躯,如何经得起丝毫风雨飘零。 帝王看向岳程:“快给他救治吧。” 岳程拿起银针,继续为沈子矜针灸。 萧怀廷坐在桌边,视线落在沈子矜毫无血色的脸庞上:“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岳程向沈子矜头上落着银针:“皇上若是想沈尚书醒来,老夫这就能让他醒来。” “不必。”萧怀廷说着心口不一的话:“让他把身体养好。” 说完,他起身欲走,一道倒抽凉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青年带着几分鼻音的柔润嗓音响起:“您老手轻点, 我现在可是病患,身心都很脆弱,您老要好生的照顾,关怀病患。” 他的话语透出埋怨,却又带着些许的撒娇之意,就像孩童在父母面前撒娇求关怀。 萧怀廷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沈子矜,望着沈子矜有些看直了眼。 只见沈子矜噙着病容的脸庞上,那双桃花眼却璀璨夺目,宛如山中精灵误入尘世,清新脱俗的不染一丝尘埃。 萧怀廷盯着沈子矜的眸色渐深,一个贪官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沈子矜躺在床榻上,并未看到帝王,还在与岳程说着话:“我这身体,太不争气,原本我今日进宫是有重要的事情与皇上说,这下可到好了,都泡汤了。” 岳程:“没泡汤,皇上已经来了……” “啊?”沈子矜一愣,忙爬起身去看去:“嘶……好疼。” 他这冷不防的一动,让岳程为其针灸的手,失了分寸,疼的沈子矜身体一激灵。 萧怀廷踱步而来:“沈爱卿切勿激动,以免误伤。”稍作停顿“朕来探望你,若有要事禀报,莫急,尽数道来。” 沈子矜身体虚弱,又在针灸,无法下床行礼:“臣有失礼数,还请皇上恕罪。” 帝王声线浑厚,神态宽宏:“沈爱卿有病在身,朕恕你无罪。” 但细看之下,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双眸好似黑色旋涡,要将沈子矜吞噬。 岳程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帝王。 “谢皇上体谅。”沈子矜转头对门外的阿福道:“阿福,将椅子搬来,伺候皇上落座。” “是,主子。”阿福忙进来,将椅子搬到帝王跟前,胆怯又谦卑的说道:“皇上您坐。” 萧怀廷一撩袍摆,刚坐到椅子上,沈子矜又对阿福道:“让管家把我昨天拿回来的那只大箱子搬过来。” 阿福应了声,丝毫不耽误时间的出去办事了。 岳程笑道:“你可真是宏越国的好官,带病工作。” 他这是猴急着要做什么,萧怀廷可不认为沈子矜是什么好官,有那份善心。 管家很快就将那只大箱子搬了进来。 沈子矜吩咐他:“把箱子打开。” 管家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好似闪烁着五彩光晕的财宝。 萧怀廷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明知顾问道:“沈爱卿这是何意?” 沈子矜将昨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对帝王叙述了一遍。 “竟敢如此张狂。”萧怀廷做出愠怒之色:“沈爱卿放心,朕定会严惩这对猖狂父子。” 沈子矜恭维:“皇上英明。”又道:“这箱子财宝,定然是那对父子贪污所得,他们不配再拥有,请皇上将这些财宝带回去。” 我配我配我配拥有哦,沈子矜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他边咳嗽边道:“咳,臣这身体,太不中用,咳, 昨日被那贪婪的父子二人气道,今日便生了重病, 让皇上特意费心来探望,咳。” 他哪里是来探访他,他是来要取他血,做最后一次验证,却不曾想发生的意外,不在他预料之中,眼下他无法去验证,尤其岳程还在这里。 “此箱财宝赐予沈爱卿,以嘉许你之清廉,及对那两名贪墨之徒的指正。沈爱卿身体欠佳,可用其购置补品,调养身体。”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朕给你便是。 某人此番不仅没能将沈子矜贪污之事抓个正着,还被沈子矜变相要走这价值几十万两黄金的财宝,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萧怀廷注意力已经不在沈子矜的贪污受贿上,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沈子矜能为他克制蛊毒的身体上。 他要把这个人带走,为他一个人所用,来克制体内的蛊毒。 当然,同时也能够帮助他缓解内心积聚已久的欲望之气。从此以后,他无需再刻意压抑那份冲动,可以尽情地享受生活中的美好与快乐,去完成一个正常男人的需求。
第44章 刺破他的手指 “咳咳咳……”沈子矜这次真的咳嗽起来,随之一语双关的下着逐客令:“臣这副身躯病弱至极,实难招待皇上,臣罪该万死。” 岳程胡须抖了抖暗道:这小子可真会卸磨杀驴,目的达成,就开始撵人走了。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沈爱卿注意身体。” 说完,萧怀廷心中气郁的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沈子矜用虚弱掩盖着他的虚伪:“臣恭送皇上。” 见人走出门,沈子矜倒在床榻上,长舒一口气:“我挣点钱容易嘛!”跟在老虎嘴中拔牙似的。 岳程:“皇上很重视你。”不过此重视非彼重视。 沈子矜撇了撇嘴,但没说下文。 岳程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取下沈子矜头上的银针。 沈子矜笑盈盈的瞟了一眼岳程:“岳老爹真是妙手回春,我这脑袋被您扎扎,身体顿时就舒坦啦。” “老爹?”岳程带着几分宠溺,一张老脸笑睨着沈子矜:“你可真会套近乎,说,是不是又不想给医药费了?” “我是那样的人嘛。”沈子矜说完,叹了一口气:“倘若有一天,我在皇城混不下去,投靠您去,您能收留我吗?”又道:“您也知晓我身体,离开你怕是活不久。” 与此同时,帝王隐在窗户对面的树中,听着沈子矜与岳程的交谈。 这位现在全方位的监视着沈子矜,并且这次是亲自上阵,当然他如此是想急于去做一些事情。 国公府里就那么几个人,一个护卫都没有,所以想监视沈子矜的一举一动,简直了如指掌,又难以被一些不会身手的人发觉。 岳程听了沈子矜的话, 毫不犹豫道:“为你治病可以,收留你还是免谈,老夫可没活够呐。你小子口中的在皇城混不下去了,定是开罪了大势力。哼,别想拉老夫下水。” 沈子矜俊颜一垮:“唉,算了。”旋即坐起身,下了床,蹲在地上去点箱子里财宝的数额。 岳程:“你小子真不背着我呀。” “那是我相信您老。” “老夫的确值得你相信。”岳程扫了一眼窗外:“但其他人,就不定值得你相信了。” 沈子矜数财宝的动作一顿:“是啊。” 说着,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抵在额角思考片刻:“宇兄是开当铺的,收的贵重物品不少,定是有安全保管贵重物品之地,待我倒出来功夫,去求他帮我保管这些东西。”又补充道:“宇兄和您老一般,都是我非常相信之人。” 岳程捋了捋胡须:“你的朋友还挺多!” 他的话说的意味不明,沈子矜也没有多想,毕竟他还生着病,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思考。 岳程见沈子矜已经脱离危险,背起药箱子,便要离开。 “下午我去找老爹兑现诺言。”说着,沈子矜拿起一根金条,朝岳程扔了过去:“救命之恩,只能来一根金条报一报咯!” 萧怀廷听着沈子矜的话:没想到病秧子贪官还有如此大度之时! 轻敛眉宇:兑现诺言又是何意 岳程接住沈子矜扔来的金条:“好,老夫便收着了。”又询问道:“你这身体还是好生的在家休养,不用非要请老夫吃这顿饭。” 萧怀廷:原来是这个意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子矜拍拍胸脯:“我没事的,方才那副病弱,是装给皇上看的,下午我去客栈找您。” 另一棵树上,秦冥望见帝王黑沉下来的脸色,心道:沈尚书这是又说了什么,将皇上气成这般。 萧怀廷飞身离开。 沈子矜,既然你是佯装成如此病弱之态,朕便无需再有任何顾虑了。 岳程走后,沈子矜把东西收拾完,人便躺着床榻上休息去了。 他的身体虽有好转,但仍旧虚弱,刚刚那一番说辞,只是不想让岳程担心。 叫岳程那一声老爹,并非儿戏,是他真心实意。 沈子矜父母是未婚生子,自小就没人管他,所以他是很珍惜每一个待他好的人。 这位为了恢复体力,连午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不得不承认岳程的医术了得,下午时分,沈子矜身上的高热退了下去不说,精力也充沛起来。 许是沈子矜就剩一年寿命的缘故,他越发不喜穿白色,总觉得那是在为自己穿孝服,他翻了翻原主的衣柜,找出一件朱红色外罩黑纱的锦袍穿好。 原主稍微昂贵些的发饰都被沈二爷一家搜刮走, 沈子衿只能找来一根用同色系的飘带绾了一个发髻,余下披散下来的长发,柔顺的垂在细瘦的腰身。 一切准备就绪,沈子矜出了府邸,乘坐马车驶去岳程住的客栈。 他趁着行路的这段时间,在马车中养精蓄锐,又眯了一觉。 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停在客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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