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殷红色瞬间染红薄冰般的刀身,血腥气混合着闭塞空间内浓重的熏香,闻起来像是腐烂的香料。 苍白皮肤上鲜血如注的伤口触目惊心,男人却对此视若无睹,他轻笑,温热的鼻息和血气慢悠悠漫上莫岁指尖。 男人沙哑暧昧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分不清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岁岁,看不出来吗,我只是对你一见钟情而已。” 什么东西? 听到“一见钟情”四个字的瞬间,莫岁头皮都炸了。他此刻无比后悔自己用谐音字起了这么个假名,听起来简直就像在叫他本人。 手中的刀刃更加把握不住分寸地紧压住男人咽喉,架在人身上的小腿倒是慌里慌张地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第二把抵住小腹的匕首。 莫岁表情不可置信,语气也不复镇静: “你在说什么鬼话?” “这不是鬼话,岁岁,是真心话。” 两把刀分别架在要害,男人姿态却依旧放松,好像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莫岁一刀捅死。 虽然褚洄之很不想承认,但他似乎真的非常适合演变态。 一直被压抑克制在礼貌范围内的浓烈情感一经释放,实在是很难逼着自己立刻平复,和莫岁面对面时没法明说的情愫,此刻以扭曲的方式得到了说出口的机会。 有些话现在不说,他是真的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说的可能。 反正莫岁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相信吗?” 褚洄之凝视莫岁,眼神深邃晦暗,似乎要把人拖进深不可测的寒潭,与人相拥着一同溺毙。 他上前半步,滚烫的血液便接连不断地落在莫岁的裙摆,黑色的绸缎像是燃烧起来,晕出大片类似火焰烧灼留下的不规则痕迹。 “可是只有看见你才觉得快乐,只有靠近你才能感受到温暖,想让你也只看着我,想让你只对我不一样,想永远都站在你身边。” “会吓到你吗?你会讨厌我吗?我总是在想这些。可你居然还是在对我笑,那么漂亮,好像真的愿意照亮我一样,让我怎么能控制自己不喜欢你?” 他语气热忱真挚,一字一句都是让人无法装聋作哑的热烈,原本幽深暗淡的眼瞳像是被满溢的情感点燃一般,无端闪烁起明亮的光。 就好像,他真的已经爱到无法自拔。 可他们只见过一面而已啊。 莫岁皱眉、瞳孔克制不住地狂颤,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后退几步、撤回了架在人身上的刀。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莫岁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真有人会对初次见面的人产生这么深刻的情感。 他不会是精神错乱,把自己认成别的什么人了吧。 两人保持安全距离,莫岁惊魂未定,来回打量着眼前刚刚向他深情表白的男人。 尴尬而诡异的沉默持续着,片刻后,莫岁总算从震惊当中回神,他开口道: “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精神可能有点问题。” 任谁乍听到褚洄之这番话都难免会心情波动,所以莫岁一时的慌张只是因为男人的举动实在太过异常。 冷静下来之后,他的声音依旧清冷淡漠,完全没因为男人过激的感情而对他产生任何别样的怜悯或关注。 褚洄之微笑,眼神中有些病态的偏执一览无余。 “岁岁,是只对我这么狠心,还是对所有人都一样?” 莫岁更加肯定眼前这人绝对脑子有病,冷冰冰回绝道: “当然有人比你更重要,这很奇怪吗?” 脑海中突然跳出褚洄之的脸,莫岁下意识把人搬出来当挡箭牌: “请你离我远点,我当然有愿意特殊对待的对象,但是与你无关。” 把褚洄之跟这种疯子相提并论,莫岁眼神飘了飘,在心里跟人说了声抱歉。 莫岁说的人是谁?莫岁身边还有什么他没关注到的人吗。 褚洄之心脏顿时紧张到极速下坠,他瞳孔猛缩,刚要张口追问,走廊尽头,一个陌生的男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扬加,等你半天了,抓紧过来。” 扬加,褚洄之此刻假身份的名字。 莫岁回头,警惕地看向来人。 男人醉醺醺的,左拥右抱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脸上戴着全场唯一一张红色面具,正是巴顿·摩里根。 坏了。 这是莫岁的第一反应。 这个扬加现在满身是血,自己和他对峙,任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莫岁神经紧绷,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巴顿只是懒懒扫了一眼形容狼狈的褚洄之,随后习以为常地轻笑了一声: “又玩这么大?你喜欢被小姑娘捅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别真死人家手里。” 一点点重量压上莫岁的肩膀,扬加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搭住莫岁,他有气无力,却又仿佛极其餍足地慢道: “做个风流鬼,也未尝不可啊。” 瞬间,不适的过电感从尾椎直窜上头皮,莫岁震惊地转脸看向癖好奇特的扬加—— 这人,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第70章 冒牌货 “进来聊。” 巴顿打开包厢门, 向褚洄之招了招手。 褚洄之刚迈出半步,冰凉的刀刃贴上他后腰。 身后,莫岁压低声音, 胁迫道: “别说话, 带我一起进去。” 褚洄之眉头微蹙,不是因为莫岁拿刀指着他, 而是因为他其实不想带莫岁进屋,谁知道房间里会是个什么乌烟瘴气的场景。 但莫岁推了推他无声催促, 拖延也会让巴顿产生怀疑,褚洄之没有犹豫的时间。 算了,反正外面也不太平。 褚洄之做了决定,在莫岁的“挟持”下乖乖向前迈步。 让莫岁待在身边,自己起码能时刻知晓他的处境。 进门之前, 褚洄之多留了个心眼。 他往前侧了侧身,遮挡住莫岁的视线, 先莫岁一步看向昏暗的室内。 果然, 映入褚洄之眼帘的是一大片白花花的肉色,纠缠着难舍难分, 场面堪称荒淫。 莫岁被挡住, 不知道室内发生了什么,他不信任扬加, 刚要上前查看,却被身前的男人阻止。 “先别进去。”扬加对他道。 但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和刚才很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事出紧急,他来不及装腔作态, 语调有些变化,不再颓靡放浪, 反而令莫岁产生了两分由来不明的熟悉感。 也正是因为这瞬间一闪而过的直觉,莫岁没对扬加的指示表示反抗。 走廊静谧,甜腻曲折的呻|吟声一波三折地自包厢内传出,清晰到连末尾的颤音都完整入耳。 这下,就算是没有亲眼目睹,莫岁也大概明白屋里是在干什么了。 屋里不是有好几个人吗,而且如果是在干那种事,为什么还会在过程中叫人进去。 思想单纯的莫岁无法想象,他瞬间有些招架不住,白皙的肌肤肉眼可见地烧红。 防住了视觉却没防住声音,褚洄之“啧”了一声,大步流星率先进了屋。 屋里很快传出打砸声和尖叫声。 “还他妈顾着干这档子事呢。” 莫岁听到扬加带着怒气的声音。 “我那批货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贪了我的油水!赶紧起来,给我解释清楚!” 莫岁遮住自己大半张脸,从指缝间小心翼翼地看向室内,生怕看到些什么过分超出他接受范围的东西。 还好,应该是因为扬加搅了局,屋内几人已经“解体”,场面虽然还是混乱不堪,但好歹能入眼了。 巴顿不耐地自几人宽的床榻上起身,臂弯间依旧搂着个女孩。 好事被打扰,他怒火中烧,一脚猛踹向桌台,怒斥扬加: “你他妈的能不能按时吃药?非得隔三差五在我这儿犯病?” 莫岁悄悄跟进来,站到扬加身后。 听到巴顿的话,莫岁心底的疑虑更甚,偷偷看向扬加。 不是犯病,他分明是故意搅局的。而这么做的理由,好像是为了不让自己目睹屋内的乱象。 可一个见色起意、癖好异常的疯子,真会做出这么为他人着想的事吗? “行了,坐下说话。” 巴顿也没了寻欢作乐的兴致,草草披了件衣服,示意褚洄之落座。 “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上次那批货质量不行,给不了以往的高价,上面能收你那批货已经很好了。” 巴顿似乎已经习惯扬加的喜怒无常,他就着女孩的手抽了口烟,向褚洄之苦口婆心解释道。 根据莫晤沉给出的信息,扬加这个星盗头子干的是非法捕捉贩卖异兽的买卖,但他贩卖异兽具体是为什么,并不清楚。 褚洄之冷笑一声,装着扬加的语气演戏套话。 “有什么质量不行的,都是兄弟们从边陲星出生入死搞到的上等货,和以前一样。那群畜生咬伤我两个手下,你说不行就不行?” “巴顿,你现在是飞上枝头了,别忘了当初跟兄弟们在荒星是怎么刀尖舔血,连一枚星币都舍不得花的。” “你当老子夹在中间好做?” 听到扬加的指责,巴顿猛地砸了酒杯,转头啐了一声。 “我哪儿知道那位大人拿货到底是要干什么,之前说好合格的货,他娘的转脸就不满意了,我还得腆着脸求人家,我能怎么办?” 巴顿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向褚洄之没好气道: “反正老子没多收你一分利润,你爱信不信。” 这不像假话,褚洄之适当退让。 “是我冲动,可你从来没跟兄弟们说过你到底是在替谁拿货,兄弟们疑心也是人之常情。” 话锋一转,他显出真情实意的不解和失望: “毕竟就连我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位大人到底是谁。” 巴顿满脸烦躁地摇摇头,没漏一点线索: “想活命就别问。” 褚洄之倒了杯酒,一双阴鸷的眼睛里满是兴奋,话语间杀意蠢蠢欲动: “有什么好怕的,哥们早想死了,偏偏死不成。” “我看你这个局长干的也是窝囊,不如我带着兄弟们去把那人咔嚓了,你也乐得清净。” “你听不懂人话?” 巴顿皱眉,一口回绝褚洄之:“都说了那人你惹不起。” “你别给我添乱,我这儿一堆破事儿,够烦的了。上边还让我找什么方覃在总局办公室留下的东西,我把他那点小破地方都翻遍了也没见个影儿。” 巴顿和星盗勾结进行违禁货物交易,货物似乎是异兽。 巴顿有个位高权重的上线,不仅安插巴顿进入调查总局,还跟戕害方覃的事情有关。 方覃查到的证据就在总局办公室,还没被巴顿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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