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其他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就算有其他救过你性命的人,就算有比我更好看、比我更聪明、比我更勇敢的人,你也会一直对我最好吗?”
第103章 莫岁的话完全出乎了褚洄之的意料, 他甚至被莫岁这一记直球打得有点发愣。 他当然觉得莫岁应该得到最好的,这与莫岁是否喜欢他无关。 可莫岁为什么要这么问,莫岁为什么希望得到他的承诺。 褚洄之耳尖发烫, 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喉结滚动,他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莫岁却急切地想得到答案, 甚至在狭小的空间内尽他所能地往前凑了凑。明亮的眼睛望向褚洄之,他再次追问道: “会吗?” 所有的花言巧语在此刻都显得冗杂无趣, 褚洄之丢盔卸甲。 他放弃所有多余的思考,低头看向莫岁,珍重地点了点头。 “会。”他笃定道。 得到肯定答案的那一瞬间,莫岁不安的心跳并没有如他所愿得以缓解,恰恰相反, 心里各个角落都像是噼里啪啦地放起了小小的烟花,莫岁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天旋地转。 怎么回事呢。 莫岁抬手按住了胸口, 欣喜的热流源源不断地从心口涌出, 他只能确定自己此刻确实非常开心。 “但是,莫岁。” 另一边, 褚洄之总算找回了他平时的语言能力, 缓了口气认真道: “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在我这里, 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漂亮聪明勇敢的人了,但他们不是你, 所以他们都不够好。” 褚洄之唇角漾起微笑,温柔的眼底亮起粼粼的水光:“就这么简单。” 莫岁被褚洄之夸得晕头转向, 心头绚烂的烟火永远也放不完似的,还在没完没了地绽放。 感受着内心剧烈到令人发慌的悸动, 莫岁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不知怎么地憋出了句和他真实想法并不相符的话: “我……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褚洄之唇边的笑容更扩大了些,漆黑的瞳孔中满满地倒映着莫岁的脸,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满是笑意: “这可怎么办,我却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好。” 或许是因为褚洄之那双眼睛天生就长得过于潋滟深情,当被他注视着的时候,人总难以避免地会产生大脑空白的感觉。 莫岁像一只掉进了湍急河流里的小鸟,呛了好几口水后才发现这条河居然是甜的,于是他便更加晕晕乎乎,连他其实可以轻松振翅飞离河水都忘记。 虽然纠结,虽然煎熬,但就是非常喜欢。 喜欢被褚洄之夸奖,喜欢被褚洄之注视,喜欢和褚洄之待在一起。 整颗心早已被经日累月的情愫填满,莫岁在这一刻终于恍然大悟。 他觉得自己真的迟钝到离谱,他明知道自己喜欢跟褚洄之相关的一切,却为什么到现在才察觉,他喜欢的分明就是褚洄之这个人本身。 那一瞬间,莫岁豁然开朗似的猛地抬起了头,他看向褚洄之,一贯清冷的眼睛倏然释放出极柔软又极绚烂的光彩。 许多想说的话一下子都堵在了胸口,一团乱麻理不出线头,莫岁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可他又急迫地想要说些什么,片刻后,他突兀地朝褚洄之道: “想看烟花。” “烟花?” 褚洄之一愣,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他望向莫岁那双闪着细碎光芒的眼睛,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他不敢贸然定论,可心脏狂跳无法克制,像是隔着时空强烈共鸣到了即将实现的愿望。 “唉呀,我在说什么。你先等等。” 莫岁摇了摇头,他否定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准备重新组织措辞。 他不会说什么文绉绉的好听话,却又觉得一句轻飘飘的“我喜欢你”实在没法在这种时候表达他的情绪,纠结了半天,除了脸上的温度愈加升高,他坦白的进度竟没见半点进展。 可惜,时间不会为了两个懵懂青涩的人停止流动,这艘舰船上也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一阵毫不客气的砸门声从屋外传来,二人都听到了兰蒙不耐烦的叫喊声。 “喂,人呢?在不在?” 所有的暧昧气氛在瞬间荡然无存,褚洄之神色一凌,他拍了拍莫岁的头,语速飞快道: “先变回去,我去应付他。” 莫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简直荒谬,他一口气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这时候居然又要让他憋回去? 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骤然崩塌,深感憋屈的莫岁气得简直想把兰蒙打包丢到外太空去。 但憋屈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砸门声再度响起,莫岁不情不愿地变回肥啾,跳上褚洄之向他摊开的掌心,进而跃上了褚洄之的肩膀。 褚洄之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然,就算有八十个兰蒙在门外彻夜狂吠,他也能不动如山地让莫岁先把想说的话一句句全部说完。 他打开房门,看见屋外的地面上赫然躺着斯达夫血肉模糊的尸体。 双眼通红的兰蒙站在屋外,他浑身染血,脸侧也全是放射状的血迹,但很显然,他身上的血迹都不属于他。 斯达夫的尸体就是他拖过来的,原本一尘不染的走廊上此刻多了道曲折蜿蜒的血痕,看上去只令人反胃。 见褚洄之开门,兰蒙当机立断地踹了尸体一脚,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立时翻滚着卡进了门缝,让人没法再轻而易举地关上房门。 “庆功宴还没开呢,你这个大功臣怎么提前离席了?” 兰蒙推了褚洄之一把,不由分说地挤进了房间。 他巡视了一圈,没在屋内看见什么异常,阴沉沉地回头质问: “你回屋是为了洗澡?” “有洁癖应该不违反星枢的规则吧。” 褚洄之不卑不亢地回道,他顺手拿起清洁剂,对着被血迹染污的地面以及刚被兰蒙按了个手印的衣服一堆猛喷。 兰蒙“嘁”了一声:“矫情。” “斯达夫的房间空出来了,那儿更宽敞,你愿意的话可以搬过去。” 兰蒙哪儿会有这么贴心,问他要不要换房间,不过是在试探他有没有长期留在星枢的打算罢了。 褚洄之心知肚明,从登上星枢航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和平离开这里的可能性了。 兰蒙随时可能对他卸磨杀驴,他必须得让兰蒙以为自己没有逃离的意图。 可入住斯达夫的房间也同样不安全,他今天已经大出风头,要是再接替斯达夫的位置,只会更加招人记恨。 “说过了,我有洁癖。” 褚洄之对着门口那堆已经看不太出形状的肉块扬了扬下巴,眉峰傲慢地蹙起: “你让我住他住过的房间?开玩笑也要有个界限。” “给我换个干净的屋子就行。另外,希望你不要再拖着些血糊糊的脏东西来找我,我没有相关的癖好。” 褚洄之拎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率先跨出了房门:“走吧。” 跟着兰蒙去往新房间的路上,褚洄之状似无意地开口询问道: “对了,那个阿查住在哪儿?他中了一枪,应该没死吧?” 闻言,兰蒙摄着寒光的眼睛立时狠狠瞪向了褚洄之。 他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的笑容狰狞扭曲: “他死不死关你什么事。怎么?美救英雄,你动心了?” 听到这两人的谈话,莫岁也警觉地扭过头看向了褚洄之的侧脸。 虽然刚刚得到了褚洄之的保证,但莫岁毕竟不知道褚洄之和阿查在宴会厅里都聊了些什么,他还以为褚洄之真的是在关心阿查。 心头还是有些发堵,小鸟用了点力气,忿忿地啄了两下褚洄之的耳朵。 可耳廓的皮肤格外敏感脆弱,褚洄之皮肤又白,过了不到两秒,莫岁便眼看着自己啄过的地方成了泛红的一片。 看着褚洄之有点破皮的耳廓,莫岁一下子又心软了。他很是后悔,连忙用自己最柔软的绒羽来回蹭了蹭褚洄之,希望那块红痕能赶紧消下去一点。 褚洄之不知道肩膀上的小鸟来来回回地对着他的耳朵在忙些什么,只觉得有点好笑。 他按了按莫岁的脑袋以示安抚,转过脸平淡地向兰蒙道: “我还以为对救命之恩表示感激是不需要格外解释的人之常情。” 听到这话,莫岁动作一顿,不免有些心虚。 怎么办,他自己好像也成了个不通常情的吝啬的人。 这是喜欢一个人的副作用吗? 莫岁想不太明白,他觉得有点不安,往褚洄之的方向又贴了贴,整个团子完完全全趴在了褚洄之的肩膀上。 另一边,褚洄之还在与兰蒙交涉。 “我只是去道个谢,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跟着。” “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合作,我连这点自由都不被允许吗?” 兰蒙终于妥协:“他住下船舱,我带你过去。” 灰暗密闭的船舱内,形销骨立的青年坐在破旧的床垫上,他身上草草缠了两圈绷带,大概是自己包扎的,下方已经洇出了血色。 莫岁有些不忍,他向来嘴硬心软,那一点别扭的情绪早被他撇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其实阿查的状况比褚洄之想象的还要好一点,虽然虚弱憔悴,但他没什么生命危险。而且,得益于因为今晚航舰内局势动荡,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褚洄之往前走了两步,把从兰蒙那儿要来的药物递给阿查。 “今晚的事,多谢你。”他道。 阿查权当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兰蒙是空气,他微笑着看向褚洄之,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谢的,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他还想再跟褚洄之说些什么,一旁的兰蒙却极大声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行了,人你也见过了,可以走了吧。” 莫岁破天荒觉得兰蒙说的话也有那么两分道理。 他没听出来褚洄之和阿查这几句话有什么一定要见面聊的必要,所以心里酸溜溜的不太舒服。 就在这时,阿查冷不丁地开口道: “我可以摸摸您肩膀上这个小家伙吗?它看起来很可爱。” 谁?是在说自己吗? 闻言,莫岁傲慢地“啾”了一声,向着天花板猛一仰头。 那意思很明显,自己可不是谁都能碰的,褚洄之怎么可能把自己给阿查摸摸。 可下一秒,莫岁竟然感觉有两根手指揪住了自己的后脖颈。 他惊诧转头,居然是褚洄之把自己从他肩膀上拎了下来! 褚洄之同意了? 小肥啾扑腾着翅膀,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情窦初开就遭人蒙骗,一双亮盈盈的眼睛委屈得都快滚下泪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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