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来, 幽幽的看着来人, 是顾大志。 “老顾, 你干嘛?” 顾大志正仰着头调高温度, 听见顾望这一声老顾还恍然失神了两秒钟,从一两个月之前, 顾望就不叫他老顾了, 都是叫爸, 这陡然又开始叫老顾, 他还有些不习惯。 “都十月份了, 你开17度的空调是想谁死?”顾大志嘟囔着, 把空调调到了25,顿了一下,他直接给关了。 顾望还没清醒过来, 他皱着眉,“老顾你不懂。” 盖着厚被子吹最低的空调, 才是快乐的人生。 “我不懂,我是不懂,赶紧睡你的吧。”顾大志走的时候还顺便带走了顾望房间的空调遥控器, 一脸嘚瑟。 顾望,“……” 没了空调,顾望很久才入睡,也没睡太沉,像被一只手拉进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但又熟悉非常,就像他经历过的一样。 他在客厅里吃早饭,准确来说,是原身在贺清桓家里的客厅吃早饭。 原身说想出去,尽管车祸伤了腿,他骨子里还是爱玩爱闹,一直呆在家里他快闷死了。 贺清桓说等他下班一起出去。 原身开心得当天的早餐都多吃了一片面包,他下午坐着轮椅在门口眼巴巴的等贺清桓下班,晚上十点的时候,贺清桓才回来,他大步过来,把毯子往原身身上盖紧了些,蹲在他面前,抬着眸,满眼歉意。 “望望,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事,下次再带你出去好不好?” 原身不疑有他,点头说没关系。 贺清桓笑了笑,吻了吻他的耳垂,从耳垂一直吻到脖子,直到原身害羞难耐的推拒。 顾望像个局外人,但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原身的情绪,就像,就像是他自己的情绪一样。 贺清桓吻原身的时候,顾望感觉自己那块的皮肤也烧得慌,浑身像被电流穿过,他看着原身,看见原身和自己的反应一模一样。 贺清桓的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直到原身忍不住了,也是在两个月后才再次提起,想要出去,哪怕只是在市中心走走都行。 自从跟贺清桓离开了,除了家里的两个阿姨,他就没再见过除了贺清桓以外的人。 贺清桓这次答应了,下班也准时回家了,原身抱了房间的吉他出来,“我给你唱歌,我去广场给你唱歌。” 原身的开心,让顾望心里揪得慌。 车开到半路,贺清桓突然接到公司电话,要回去加班,他十分抱歉的看着原身。 原身还没意识到其他的,他扒着窗户,“我自己也可以的,你让张姨陪着我就行。” 贺清桓良久没说话,原身疑惑的扭头看着他,看见他的阿桓面无表情,在看见原身后才淡淡的笑了笑。 他一点点的替原身捻着毯子,轻声道,“下次再出来玩吧,我不放心。” 原身眼里的希冀瞬间黯淡下来,他第一次有些生气,“有什么不放心的啊?我就在广场待会儿也不行吗?整天呆在家里我快无聊死了。” “你怎么什么都管着我,我吃什么穿什么你要管,我出门你也要管,你好烦呐。” 原身低头拨弄着琴弦,他那么喜欢贺清桓,冲着贺清桓发脾气他自己也难过,但矛盾日积月累下去,压制到一定程度爆发才更加不可收拾,还不如早点说清楚。 “我想老顾了,阿桓,我想回家看看。”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贺清桓的底线,他垂着眼,看着身旁的男孩子,因为车祸,他消瘦了许多,幸好天性乐观,腿疾没让他心如死灰,他依旧鲜活。 但他要走。 贺清桓拨开原身额前有些长了的碎发,缓缓道, “待在我身边,你不愿意了吗?” “外面有什么好呢?” “望望,你自己说的,你喜欢我。” “现在,我也喜欢你了,你乖乖的呆在家里,好不好?” 他看向司机,“回家。” 原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不太明白贺清桓的意思,又好像明白了。 原身心底的恐惧直接影响到了顾望,他从睡梦中惊醒,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了真实感,才松了一口气。 顾望不知道原身明不明白,他反正是懂了,贺清桓变相的囚禁了原身,直接斩断了他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所以,这就是贺清桓所谓的喜欢? 他从未把自己和原身完全分开过,原身的人生,他在帮着走,但他确定自己和原身是两个不同的人,他一直坚信。 但他第一次,不那么确信了,为什么他能清楚清晰的感受到原身的开心难过失望和绝望,所以细微的感受和情绪,都像是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顾望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想得比较多,他心底冒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测,仅仅只冒出了一个头,就被顾望死死的按了下去。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原身。 那么惨的人生,怎么可能是他的? 他发了会儿呆,想到贺清桓。 贺清桓现在喜欢他,好像也并没有表现出那么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顾望看着天花板,希望这次不要走原身的老路。 如果实在无法避免,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不管是金蝉脱壳还是直接摊牌,他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人的附属品。 被人囚禁,更加是天方夜谭。 - 家里两个司机,顾大志和杜丽平今天一人带走了一个,顾望得自己去学校。 正碰上上班高峰期,一时之间打不到车,顾望直接坐了公交车。 没想到在公交车碰见了认识的人。 顾望抓着头顶的吊环,看着自己面前坐着的蒋驰,两人对视数秒钟,一时无言。 恰好是早晨,太阳照进车内,顾望正面迎着眼光,身上披了层金色一样。 他一眨眼,睫毛都在往下落碎光。 眼睫扫在眼下的那抹阴影,像毛笔在画纸上带过的浓墨。 抛开个人偏见,蒋驰不得不承认,顾望长了一张十分好看的脸。 他忿忿道,“你跟贺清桓在一起了?” 他声音大,半截车厢的人都朝他俩看过来,蒋驰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哼了一声。 顾望看了他一样,笑了笑,“还没。” 蒋驰眼睛一亮,看着他。 “快了。”顾望又慢悠悠补充道。 大部分的时候,只有顾望拿捏别人的。 前提是光明正大,顾望从来不爱玩阴的。 蒋驰脸一黑,不再说话了。 顾望有些好奇,蒋驰家那么有钱,怎么会坐公交车,他没问,但蒋驰感觉到他看着自己了,他摸摸自己的脸,“看什么看?” 顾望淡淡道,“没事。” 两个人又不是朋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敌对关系,他只适合好奇,并不是关心。 蒋驰冷笑一声,问道,“你今天三千米?” 顾望看向他。 蒋驰,“我也三千,你又想被我碾压吗?” 顾望皱眉,“你太飘了。” 他说得很正经,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完全的陈述语气。 多亏蒋驰,顾望才想起书里曾出现过的一个剧情—— 原身跟蒋驰一直因为贺清桓不和,什么都要争,除了学习,原身学习年级吊车尾,蒋驰成绩年级中上游,原身自己也清楚比成绩比不过,便在其他方面试图超过蒋驰。 高一的春季运动会,两个人跑五千米,蒋驰爆发力有余,耐力不够,原身恰好跟他相反,长跑的话,蒋驰是一定会输的。 至于蒋驰为什么会这么自信,是因为他喜欢玩阴的,自己撞原身还不够,还要给钱让同一比赛的其他人给原身使绊子,都是学生,也没几个钱,蒋驰出手大方,只是判犯规成绩作废,没人在乎。 玩阴的就算了,还搞得像自己真有几分实力一样。 公车广播内播放了金阳高中到站,顾望垂眼看着蒋驰,松开吊环,勾起唇角,“蒋驰,走着瞧。” 蒋驰一愣,随即回了一声冷笑。 - 连着三天的运动会,有的学生没穿校服,跑道两侧的花坛边上摆着各个班的棚子,热水葡萄糖时刻准备着。 操场正中间一块老大的黑板,上面记录着昨天每个班的总分和排名。 顾望他们班,在第三。 也是辛苦他们体委不要命的挣分,还有班上几个文笔好的女孩子不停的写加油稿,虽然分没有项目高,但蚊子腿也算肉,一分一分的积累下来,也不少了。 宋之言拎着几瓶可乐,给伏在桌子上写加油稿的女生一人一瓶,说道,“能写个人的吗?” 文婷抬头,“你要写谁的?” 宋之言指了指自己。 顾望,“……” 随即他又指了指顾望,“我跟顾望的。” 文婷放下笔,“顾望今天三千米,你是跳高,想怎么写?” 宋之言拨了拨头发,抬着下巴,“就,夸我们帅吧,毕竟这个比较明显,大家都看得见,你一说,他们就知道是哪个。” 文婷简直被宋之言的不要脸惊到了,她撑着下巴,“你自己写,这个我写不了。” 别人都是运动健儿加油冲,他们班写看,那个大帅比,还要不要脸? 宋之言拿起笔,“自己写就自己写,我还怕你们写不出我的帅气。” 沈诏踩着关校门的点儿进的学校,他爸送的他,人都进学校了还在跟他爸吵。 “不送就不送,我让我妈打死你!” 他爸扒着铁门,“小兔崽子你有本事出来,老子今天扒了你的皮!” 声音老大了,离得近的几个棚子里的学生都朝他看过去,沈诏不觉得有什么,他今天没项目,也没穿校服,里面一件白色T恤外面一件浅蓝色的连帽防晒衫。 看着显小。 他把书包“砰”的一下丢在桌子上,拉开拉链,“我带了汽水,呐,给你们一人一瓶,剩下的我要给我自己班的。” 他又背着书包往隔壁棚子跑。 宋之言弯着腰还在奋笔疾书的夸他和顾望的盛世美颜,就听见顾望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犹疑道,“宋之言,你看看,诏子的裤子是不是湿了?” 宋之言看过去,丢了笔笑得跟个傻逼一样,“他这汽水是冰的,把书包打湿了,书包又把裤子打湿了,望你别告诉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逼。” 顾望,“……” 他想起了前不久,他在贺清桓面前的尴尬。 也是裤子打湿了,比沈诏还要尴尬,因为打湿裤子的不是书包,是内裤。 即使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再想起来,顾望依旧想要捂脸钻地。 说到这个,贺清桓的衣服还在他那儿,得找时间还给他才行。 估计是想什么来什么,顾望看着宋之言写完了他自己的,又提笔开始写顾望的,不忍再看下去了,他抬眼往四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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