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和宋凜喻做了什么?” 却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质问。 夏南希心上一动,眉头微蹙了蹙。 傅钧霆怎么知道昨晚宋凜喻在自己家? 而且宋凜喻前脚刚走,这人就出现了。 不不,这些都不算关键点。 更为关键的是,傅钧霆大清早弄成这个鬼样子,难道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夏南希不禁更为细致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眸色虽冷,冷肃的面庞却透出让人无法忽视的疲惫,刚毅的下颌更是破天荒的冒出了一点儿胡茬。 夏南希难以置信地愣了一愣。 尽管只是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细节,却从未出现于这个惯来讲究到极致的男人身上过。哪怕眼盲腿残的时候,这人都能保持一丝不苟的精致整洁。 但现在,很像自己熬夜后要死不活的样子。 难不成这人一晚上没睡? 就因为,宋凜喻在自己家住了一晚? 有些荒缪。 至于吗? 他一时难以去理解。 本想要稍作解释,动了动唇,脑中有些晦涩难明的念头闪过,又让他把话咽了下去。 不确定这人如何想的,再看看。 再看看。 - 傅钧霆确实近乎整完没睡,昨晚正在陪伴女儿的他,突然接到阿森的电话,得知那位宋大明星出现,于是急匆匆从家中驱车赶来。 当时并未将此太放在心上,可是当他抵达此地时,从楼下往上观察,却见屋中已无半点灯光。 根据阿森、阿西的汇报,宋凜喻并没有下楼。 也就是说,宋凜喻没有离开,留下了,灯也关掉了。 为什么? 留下过夜吗? “留下过夜”几个字霍然冲击着他以往所有的骄傲自信,当着手下的面,甚至不堪打击地晃了晃身体。 怒极攻心,目眩头晕。 一切太过出乎意料,愤怒与震惊的相互交织作用下。 他竟然怯懦了,不敢上楼敲门。 脑中还骤然冒出许多难以控制的可怕想象,他害怕亲眼看到那两人相拥,或者更为亲密的画面。 仅仅是幻想,都觉得头痛欲裂。 短短片刻的功夫,各种令他难堪痛苦的幻想纷至沓来,如同无数炮弹击打着素来顽强坚韧的意识。 与此同时,心理的防御机制又不断安抚着他,一遍遍地劝慰,或许并非想象的那般。 只是普通的留宿而已,两个人什么都不会做。 对了,一定是宋凜喻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顷刻间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颤抖着手指连忙拨出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却是毫不客气的厌恶语气:“滚,别来烦我。” 随即那头急不可待地掐断了通话。 嗓音清晰,气息十足,并没有他构想的暧昧声音,但一句不留情面的话语,却足够让傅钧霆不堪一击的精神世界坍塌得更为彻底。 一直以来他总是很笃定,这个人早晚会回到自己身边,这些日子通过各种观察求证,也愈发确定那两人没有感情,只是那位大明星的单相思而已。 难道推测错误了吗? 其实两人早已暗生情愫,所以今晚两人特意在家中约会? 而这句“别来烦我”并非以往自己认为的打情骂俏,而是实打实的讨厌嫌恶。 自作多情的,其实是自己? 猝然间,傅钧霆脸色苍白,心脏揪疼。 竭力地摁住胸口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他却无法控制脚步,迟钝僵硬地向着小区大门迈去。 “老板——” 昏暗灯光之下,伴着两道惊呼声,他灌铅似的双腿一软,踉跄地往前倒去。 所幸强大的意志力并没有让他如同丧家犬一般摔倒,及时扶住墙,依旧硬撑着高大的身躯。 没关系。 傅钧霆隐匿于昏暗的墙根下,撑着粗粝的墙壁,闭紧薄唇,一遍遍冷静地思考。 没关系。 究竟什么没关系,他脑子很混乱,暂时弄不清楚。 后来,他找阿森要了一包烟,一根一根地点燃,抽得头晕脑胀,那些绞痛烦躁的思绪才算收敛一点。 时间不知不觉地煎熬到清晨,傅钧霆失去焦点的黑眸凝着挡风玻璃外泛着清霜的空气,一动也不动。 “出来了。” 突然,坐在副驾的阿森一声压低的惊呼,稍微唤醒傅钧霆凝固的心魂。 一双漆黑如墨却泛出缕缕血丝的眸子,随着那位大明星的身影一寸寸冷冷地移动。 接着,他无意识地发动了汽车,抬脚踩上油门。 “卧槽!” 阿森眼疾手快,一把抓紧他老板的手臂,“老板!” 耳膜被震得发疼,傅钧霆涣散的理智一刹那回拢,飙升的肾上腺素得到了控制。 他缓缓地转过头,从阿森惊恐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的疯狂。 是的,快疯掉了。 刚才的某个时刻,他竟然想直接让对手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 “阿森,还有烟吗?” 傅钧霆动了动微微发颤的手指,深吸了两口气。 闻言阿森赶紧掏出烟递过去。 傅钧霆打算抽根烟冷静一下,却在指尖猩红燃到一半时,忍耐不住推开车门,迈出有些不稳的沉重脚步。 他迫切的需要求证,也害怕求证。 倘若那个人真的变了心,该怎么办? 好想把人关起来。 - 玄关处。 气氛仍然焦灼。 傅钧霆竭力抑制着疯狂滋生的恶念,眯眼敛住阵阵翻涌的寒意。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快说,快说你们什么都没有做。 宝贝,求求你。 他的对面,被他森冷目光凝神的人,并不能感受这份濒临崩溃的哀求。 望着近乎紧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以及压抑颤抖的身体。 夏南希只觉得这是一腔赤裸裸的质问。 此刻此时,他也明悟过来—— 原来傅钧霆摆出这副气势汹汹的架势,竟然是自以为的“捉奸”。 可笑。 “关你屁事!” 夏南希不屈地仰起头,试着挣了挣手腕,随之遭到更强烈的束缚。 好疼。 回想从前遭受的种种委屈与压迫,一时间更觉心里不是滋味。 夏南希并不想真的刺激眼前的神经病,又不愿服软,便把话说得模棱两可: “你觉得呢?两个人单独一整晚能做什么?” 当然是各自盖被子睡觉,不睡觉才是有病。 不过听在本就痛苦纠结了一整晚的男人耳中,无异于更沉重的打击。 傅钧霆眼底的狠戾彻底翻涌起来,手指骨节捏得泛白,被他攥紧手腕的人也疼得咬住了嘴唇。 无论多疼,夏南希都没有让疼痛溢出口中,他不想求饶,一丁点都不想。 “你们真的睡……我不信!” “爱信不信。” 夏南希继续挣扎,对方仍然不肯放手。 拉扯僵持中,傅钧霆瞳孔紧缩,猛地浑身一震,所有束缚力量猝然消失,高大身躯甚至惊惧般的往后撤了半步。 顺着对方一瞬不瞬震惊紧凝的视线,夏南希侧头睨去目光,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男人所见的画面,却能从对方仿佛认知崩塌的神色中,很快猜测出这人大概有了怎样的联想。 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夏南希没所谓地抬手捂住脖颈上的红痕,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 此时他不禁回想起陆乔曾经出的主意,打算依照狗男人的离谱猜测气一气这人。 又怕把人气疯,后果不好收场。 “你……自愿的?” 夏南希瞥了眼狗男人攥紧的拳头,心底莫名的升起一分快意。 “不然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强迫别人。” 默认般的残酷话语落下,傅钧霆不敢置信地往后退去,浓重的黑眸中居然浮出一抹名为心痛的东西。 夏南希愈发感觉好笑。 心痛? 狗男人竟然会心痛? 才不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无非是发现一直以来自己玩弄占有的东西,竟然被别人得到了,心态崩塌了而已。 就像小孩拥有的玩具,玩腻了搁置一边,不在意不关心,但若有一日被别的小朋友拿走,则会又哭又闹拼命去抢。 幼稚。 “你喜欢他什么?” 傅钧霆把手指攥得咔咔作响,霍然抬起,厉声质问:“他哪里比我好?” 不仅占有欲作祟,胜负欲还很强。 这人的自信心也颇高,似乎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感情上失败,难怪从前总是那般从容笃定。 笃定别人离不开他? 长久以来,夏南希总是苦恼无法惩治这个混蛋,忽觉接下来的回答会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于是他沉下目光,讥讽地笑了一笑,“既然你问,那就好心告诉你。” 放下遮挡脖颈的手,他揉了揉仍然泛疼的手腕: “宋凜喻脾气好,待人温柔,从来不会凶我吓我,不会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不会干涉我的私人生活,他还会做饭,特别好吃,会带我四处旅游,从来不会把我关在家里。” 夏南希回想着那段过去,越发觉得宋凜喻挺不错的,比眼前这个狗男人好千倍百倍。 “你从前不是认为,我与他认识吗?”他松开手,轻松地坐到玄关的长凳上,抬起淡然目光,“今日一并告诉你,我和他不仅认识,在去傅家之前,我们还交往过,感情很好……” “别说了……” 傅钧霆后背颓然地抵着墙,佝偻着脑袋,身体似乎有下滑的趋势。 见到这一幕,一抹心疼涌上夏南希心头。 又要心软吗? 这一刻,去年冬天无数个辗转反侧,需要咬唇才能抑住眼泪的寒冷夜晚也悉数涌入心间。 那时候,谁来心疼他呢? 别心软。 甚至可以再无情再残忍一些。 又或许,此时的他也陷入感情漩涡,变得不太正常了吧。 “还有一点。”夏南希抓紧凳子上的绒布,笑意盈盈的,“他在床上也比你好,很会照顾人,我特别爽。” “砰”地一声,是拳头重击在墙壁的声音。 夏南希心惊地望去,尚未看清,面前的黑影猛然向自己袭来,死死扣紧他的肩膀。 “我叫你别说了!” 咬牙切齿的语气仿佛要把他吞下肚子,狠狠嚼碎。 哪又怎么样? 没在怕的。 尽管肩膀很疼,夏南希眉头都没皱一下,冷淡至极,“疯够了吗?疯够了就滚出去。” …… 时间仿佛停滞了许久。 傅钧霆没有滚,却也没有继续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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