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距离第一瓶“不老水”投放,已经过去了十三年。 之后,就发生了先知在续约仪式上掉包“不老水”这一事件。 正当两人飞速思考时,巨大的撞门声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生了!!露娜生了————!!!” 闯进来的人是鹰组的分队长——阿什。 傅莱伊和先知瞬间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样!” 阿什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自己的左眼,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没有……孩子没有左眼……” 先知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而同时浮现在脸上的,是无端的笑。 傅莱伊重新坐回椅子上,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这是傅莱伊和先知做的一个实验,为了验证暗河水是否是引起残疾的罪魁祸首,两个人从鹰组里挑选到了刚刚新婚,正在备孕的露娜。 在她和她的爱人备孕,怀孕,生产前的这段时间,两人所有的吃食以及饮用水,都是傅莱伊花重金差人从明河偷偷买的。 一旦露娜产下了完好无缺的,健康的胎儿,那么就可以破解这个困扰千年的秘密。 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吗…… 或许问题的源头,正是凭奥戈恩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查明的基因。 “傅莱伊……” 先知蓦地开口,他脸上被一种怅然若失,又好像逐渐靠近真相的期待所笼罩。 “你说,脊痢骨……是不是已经在所有的奥戈恩国民身上寄生了……就连我们也……” 先知看不清傅莱伊此时的表情。 “……是。”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第一个坏消息……” 傅莱伊抬起眸子,下巴朝解剖盘中的脊痢骨努了努,问道:“你猜这只脊痢骨几岁。” 先知远远地瞅了一眼:“这么大只,少说也得十二三年往上数。” “只有两岁。” 闻言,先知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的脸上很少出现这种震惊的表情,不可置信的反问道:“这个……只有两年???那我们之前的……” “是的,结论全部被推翻了。” 傅莱伊无可奈何的笑出声,一只手抚上额头,笑声整整持续了半分钟,这种无力感让他逐渐不能思考。 他整个人陷在一种残忍的绝望中,是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深知自己渺小到即将灭亡,却又无力回天的绝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野火燎原。 然而,然而…… 傅莱伊并不是悲观主义者,也并非贪生怕死。 只是眼见着自己距离毕生追求的终点越来越近,却远远窥见了结局,得知自己永远无法得知真相的遗憾。 良久,傅莱伊开口打断破了这份溺死人的死寂。 “……我之前解剖过的脊痢骨年龄全部在八岁以上,无一例外。” “所以我当时很确定的定下了结论,脊痢骨从寄生到发病,最少需要八年的成长期,这个节点就是他们成年的年龄。” “根据当时这个结论以及第一株病例的出现,我预测,奥戈恩的死刑会在七年到十三年后降临。” 但是这个仅仅两岁的成年体脊痢骨,如同晴天霹雳,毫不留情的证明了傅莱伊的所有推测都是错误的。 傅莱伊疲惫的阖上眸子,竖起食指,轻飘飘道:“距离奥戈恩的死刑,还有一年。”
第49章 先知脸上的不可置信逐渐化为平静,他很快的消化了这个局面。 “第二个坏消息呢?” “猪仔已经盯上我了,那朵花的眼睛里藏着监视器,不知道有没有监听效果,麻烦得很。” “猪仔们的科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领先我们几百年啊。”先知无奈的耸耸肩。 “所以现在,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傅莱伊问。 “你还是不认同我的安乐死计划吗?”先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傅莱伊的表情:“与其变成行尸走肉,辱虐致死,不如安乐。” “你应该能明白吧。” 如果任由脊痢骨的成长,那么最多一年半的时间,局面会变得不可遏制,所有的奥戈恩国民都会成为行尸走肉般的活死人。 待到那时,《不战条约》自然是废纸一张,所有的陆地国家会为了争夺明河而大举出兵,木仓口就在奥戈恩国。 奥戈恩国终会灭亡,这本就是一盘注定盘不活的死棋。 “我从一开始就双手支持,我反对的只是你想让国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乐。” 傅莱伊坐起身,手肘撑在桌子上,一手托腮,直视着对面的先知。 “所以你想怎么办!?” “是要我在王宫门前对所有的国民演讲吗。——哦!各位都来瞧瞧啊!你们亲爱的先知大人和王子殿下正准备让所有人都去死,快将你们的脖子洗干净乖乖等着吧——” “还是刊登在大字报上——天啊,忠诚的奥戈恩教徒,为你们的主献出你们的生命吧!伟大的玛利亚帝国,请问您听见来自地底的哀嚎了吗?” 傅莱伊半阖着眼,看着他绘声绘色的表演忍不住笑出声:“有没有人说过,其实比起先知,你更像一个疯疯癫癫的神棍……” “疯了的是你!!!”先知瞬间变得怒不可遏。 “傅莱伊·奥戈恩!!” “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安乐死计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啊?” “不用等政局垮台,暴怒的民众首先就会掀了王宫,到时候悬挂在城墙上示众的,就是你我二人的项上人头!!!” 傅莱伊丝毫不回避他不可遏制的暴怒,深邃的仿佛静湖的紫瞳,直视着先知的眼睛。 唇齿上下开合,轻飘飘的开口。 “我不在乎。” “那你到底在乎什么!那些人愚蠢的头脑?残缺的身体?还是无知到可怜的生命!?”先知似乎要瞪穿他的眼睛,想要剖开他那颗黑的不能再黑的心脏,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傅莱伊并不是个好人,也称不上坏蛋,先知和他认识的第一天就知道。 他一直认为傅莱伊·奥戈恩是个完全的利己主义者,正如他充斥着黑白的视觉一样,他的心脏和灵魂同样黑白分明。 现在他才知道,傅莱伊并不爱自己。 “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自从我那日偷偷溜进禁书阁后,我就有了一个梦想。” 不知为何,先知竟然在傅莱伊冷静的过了头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显露半分的野心。 “我不想当家畜,也不想我的国民沦为家畜。” “我梦想着有一天我能够带领着国民飞向陆地,去看书中所说的一望无际的矮草大地,取之不尽的盐水湖,绵延千里的冰封山丘,还有头顶上另一片永无止境的蓝色大地。” “即使不能实现,我也要让他们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看清自己的愚蠢后,再用他们渺小的脑子决定自己生命的终点,而不是被我创造的公式不清不楚的杀死。” “我在乎的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自由。” 说着,傅莱伊站起来,径直走到先知面前,一把攥住他的翻领衬衫领口。 “……嗬,你干什么!?”先知被拽的踉跄几步。 “先知,你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十三代先知穷尽生命所追求的真相了吗?” 傅莱伊的脸近在咫尺,先知没来由的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他艰难开口,字句像是一颗颗黏连在了喉咙上。 “……你……什么意思。” “陆地人与地底人同根同源,奥戈恩以前是生活在陆地上的,这就是你给十三代先知的答复吗?” “你觉得你已经完成了毕生使命,所以不在乎任何别的东西了是吗?” “我……” “远远不够。” “我想知道的是,” 傅莱伊步步紧逼。 “奥戈恩,究竟是自己走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傅莱伊一字一顿道。 “……” * 先知从未见过,或者说整个奥戈恩都从未见过这样的傅莱伊,令他止不住战栗起来。 傅莱伊·奥戈恩,从小就是让老国王最头疼的那一个,四王子殿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事情在奥戈恩国是出名的。 他向来散漫的像个无业游民,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如今,却像是骤然间换了一个人。 “先知,你知道奥戈恩国最可怕之处在哪儿吗?”傅莱伊没来由的问道。 “残疾。” “错了。” 傅莱伊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毕竟先知就是为了这个而诞生的。 “真正可怕的不是残疾,而是奥戈恩国的人并不承认这是一种残疾。” “你大可以去翻阅那些史馆书籍,三万一千二百九十三本,我从头到尾全部看过。从未有一本写下与“残疾”相关的文字,丝毫没有。” “洋洋得意于自己怪物一般的身体,并自封其为真理。” “陆地上的人称呼我们为白猪,他们说的没错。奥戈恩的人类愚蠢至极,不光愚蠢,根深蒂固的奴性更令人可怜。” “……” 趁着傅莱伊松劲的时候,先知用力气从他的手中挣脱,十分狼狈的离开他老远,质问道:“所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别担心,先知。” 傅莱伊瞬间收敛起自己的表情,语气一日既往的轻飘飘,与刚才判若两人,几乎在下一秒重新变回了那个散漫的闲人。 先知有些错愕,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我可没有想要跟先知你对着干的心思哦~~~这样做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到头来,坐收渔翁之利的不还是陆地上那群猪仔嘛。” 先知整理着自己被攥得皱皱巴巴的翻领,抬眼,注视着傅莱伊的眼睛,妄想从中识破他的意图。 “你是怎么想的?”先知问。 “我会使用安乐死公式的,不管其中有多少波折,结局都会是这样,毋庸置疑。” “但是,在此之前……” “我要你协助我,成为国王。” * * * “哥~~~~~”傅莉迪亚裹在傅莱伊的小腿上,像一个大号的鼻涕虫。 “让我看看你的玫瑰嘛~~~~” 傅莱伊抬起腿抖搂,想要把这块粘牙糖甩下去。 “听话,哥刚聋。” “那你什么时候不聋嘛~~~” “你乖乖跟阿婆走,哥立马就痊愈,哥保证。”傅莱伊拍拍自己的胸脯。 “你骗小孩儿呢吧……” “……” * “院子里面有什么!啪啪——”邱钺瘫坐在躺椅上,拍了两下手。 004:“我先来,躺椅。” “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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