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颂白了他一眼,接着转身下楼,沈淮澈还在远远的喊:“还瞪我,你小子一会儿就感谢我吧。” 傅迟颂踩着楼梯下到二楼,远远的看见沈淮澈说的那个人正背对着他,站在船头。 那人身形颀长,穿着服帖的衬衫,腰线流丽的收束下来。海风轻轻笼在他的周身,看起来极其的单薄。 傅迟颂径直向他走去:“你好,我这里是私人……” 傅迟颂突然愣在原地。 邱钺缓缓转过身,逆着风,看着他温柔地笑。 海风吹的他微长的发丝凌乱,干净的白衬衫吹出褶皱,衣角随风扬起毫无防备的角度,清瘦的站在夹板前,定定的,不言不语。 傅迟颂舌头突然打了结,不知道从哪儿捋出头绪。 “这回怎么不叫爸爸了,船长~” 邱钺笑着,尾音微挑,像个勾人的小钩子。 傅迟颂几乎是下一刻就想逃离,当他转过身,却感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打在自己的后脑。 只听“叮当”一声。 一枚银质碎钻戒指静静躺在地上。 傅迟颂有些迟疑的转头。 邱钺抚摸着无名指浅浅的白痕:“……傅迟颂,如果你今天敢走,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我。” “……” 邱钺看着傅迟颂的身影,遥遥的向他伸出手。 “……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邱钺的手有些发酸,但依旧颤抖着伸向他。 傅迟颂实在抵挡不住他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向他走近,等发觉时,邱钺已经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 一瞬间被温热的温度裹挟,邱钺忍不住将他拥得更紧。 “……” “……谢谢你……我是这艘船的船长……”傅迟颂失而复得的笑着,有些哽咽道。 船长夫人的船长。 傅迟颂的气息轻轻的掠过头顶。 邱钺闷闷的笑了一声,小声喃喃道:“你好,我叫邱钺。” 你救了的邱钺。 傅迟颂眼眶突然红了,不动声色的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邱钺将头拱进他宽厚的肩膀,深深地嗅着他身上的松针冷香,闷闷道:“……为什么出狱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我……”傅迟颂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他做事情一向干练,唯独碰见和邱钺有关的事情,就会变成畏手畏脚的胆小鬼。 “……怕。”傅迟颂的声音一下子噎住了。 “如果我没有来找你,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在这艘船上待到死吗?”邱钺质问道。 “……” “船长大人,我年龄不小了,谈婚论嫁别人都会嫌弃我了。” “嗯。” “和我结婚吧。”邱钺的声音认真又笃定。 傅迟颂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闷声道:“我丢了一只胳膊,抱你都抱不紧了。” “没关系。” “我会用力抱住你的。” …… 翌日,当海面上的薄雾消散后,人们惊奇的发现那艘游轮从码头消失了。 一年、两年、十年…… 再也没有人看见那艘船。 【第一个世界,完。】 “欢迎来到伊耶塔天空闸口,前方即将驶入,下城,祝您出入平安。” “如需便捷换乘,请前往天空闸口第73层乘坐摆渡轨。” “自动识别完成,请前往为第4层第67号出站口,当前摆渡车排队数量,15,请稍候。” 邱钺百无聊赖的敲着方向盘,前面一长溜,都是等待着通过自动安检闸机的飘渡车。 五颜六色的灯光像颜料一样,胡乱的涂抹在他立体的侧脸上,没有杂质,纯粹的像玻璃一样的眸中,倒映着紫粉色的光。 每一个闸口是都一道长长的,望不见头的隧道。 跟随着隧道两侧明亮的灯带,直线行驶差不多一千米,看到向上和向下两个分叉口。 邱钺要去往下城,便需要走向下这条路,这个方向的摆渡车只剩下他自己,隧道瞬间空旷无比。 再行驶几分钟就能看见出口醒目的指示牌。 掉漆的巨大铁皮歪歪斜斜的支愣着,上面是斑驳的鸟屎,顶上站着的几只肥鸟似乎都能将指示牌压得栽向一边。 ——下城。
第43章 赛博元年,国家分成了两个管辖区。 王都,高级现代化的科技都市,居住着国家中上层收入群体以及王室贵族。 余下的人,便住在国家最大型建筑物,伊耶塔天空闸口的另一端,下城。 当然这只是官方的名字,一种更广而告之的,名为无赖。相比前者,王都更加喜欢用这个来称呼它。 无赖城容纳着国家约十分之九的人,面积却仅为王都的三分之一。 邱钺在来这里之前做好了攻略,把整个无赖城的平面图扫描进了颅内。然而那终究是二维的效果图,在看见真正的无赖后,他还是被那一眼所震惊到。 空气中并没有网上说的那种难闻的猪屎味,却让邱钺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因为莫名的沉闷,他的机体转速也变得缓慢起来。他孤独的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背后是浑浊的月亮。 邱钺带上棒球帽和口罩,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道路两侧都是一些废弃了的铺子,半开不开的门窗被风吹的哗啦啦响,破败之意油然而生,路上游荡的多是一些无业游民,向邱钺传来饶有兴趣的目光,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是本地人。 下城人极度排外的事邱钺也是有所听说的,不过他以为自己已经尽力打扮得像个下城人了。 在经过一个逼仄的小巷时,邱钺在巷口踌躇了很久,迟迟没有踏进去。 入了夜,下城逐渐变得活跃,当时针指向七点三十分的那一刻,各色的霓虹灯忽闪忽闪的亮起来,空中上下飘动着浮荡的尘,光芯有一下没一下的颤抖着。 下一刻,邱钺鼓足了勇气,终于踏了进去。 横七竖八的钢板杂乱无章的架在两座握手楼中央,上面挂着各种楼上掉下来的东西,沾着不明污渍的粉红色内裤迎风飘荡,在头顶上摇摇欲坠,地上还有各种用完了的套子,抽到烟屁的一小节烟头。 邱钺觉得这里应该是无赖城的某个心照不宣的淫窝,于是加紧了步伐。 邱钺轻车熟路的根据脑中的路线七扭八拐,在跳下一个约两米高的高墙后,邱钺蓦地瞧见了墙角耸动的黑影,紧接着与几个正在忘我的打|飞机的流浪汉面面相觑。 那群男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对着玩儿,丝毫不控制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加兴奋,有种被人偷窥的快感,全然没有半分羞耻。 邱钺却仿佛吓了半死,连声道了几声不好意思,几乎小跑着逃离,然而身后却传来更加紧凑的脚步声。 邱钺心里一惊,跑的更快了些。 下一秒,一股大力突然拽住了他的兜帽,不由分说的将他拖进拐角的小巷子。 他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大力向后肘击,那人闷声一哼。 紧接着,邱钺听见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他妈的是不是要死!你丫成心不让老子消停是吧!?缺心眼??” 邱钺颤微微地回头,看见004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吹胡子瞪眼的死死瞪着他,攥着自己脖领子的手上暴起青筋。 “好久不见~~蒋又又~~” 004的真名是蒋双,只有邱钺愿意这么叫他。 谁知对方根本不打算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谈,把他薅过去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破口大骂。 “我真恨不得把你脑子剖开,挖出你脑仁儿看看有没有鼻屎大!” “你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非得来瞧瞧是吧,咋就那么好奇的呢,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你他妈自己来这里干啥!?来这儿跟人家当,飞机。杯还是做,鸭来了,天生口味重啊你,有没有点儿脑子!!” 邱钺眯着眼睛抹了把脸上被蒋又又喷上的口水,有些心虚,却不合时宜的又惊又喜道。 “蒋又又,明明才分开十几天,你骂人的词汇又多了呢~真不愧是你,改天教我。”邱钺笑嘻嘻道。 “别跟我在这儿嬉皮笑脸的!”蒋双一把松开他,气得有些喘不过来气,觉得自己的血压现在有两米高。 邱钺细心地抻平攥出褶子的外套,一边不动声色的偷摸看蒋双的脸,依旧是一副上赶子找死的语气。 “你怎么来了呀,直播预告不是说不是明天才会开下一个副本吗?” “我他妈闲出屁来了看看你有没有被拐进淫窝玩儿死,我好趁早跟局长申请换宿主。”蒋双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阴阳怪气道。 “那么粗鲁……” “趁我现在还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告诉我,为什么来这个猪圈。” 邱钺一副“你哪里跟我好声好气说话”的表情,问道:“猪圈?” 蒋双有些烦躁,不是很想提这茬,摆了摆手:“就是无赖城,我乐意叫这里猪圈,别东扯西扯的。” “哦。”邱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是来这里找一家酒馆的。” “对了!”他像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拍了下手:“蒋又又你以前是下城的人吧,我看过你的简历,那你肯定对这里很熟悉。” “我不去,我在这里多待上一分钟都觉得空气里的猪屎味让我窒息。”蒋双嫌恶地闭着眼睛捂上鼻子,像是忍受不了一样。 “……话说你要去哪个酒馆……!??” “人呢!!??” 蒋双再抬眼时,邱钺已经悄无声息的走了老远。正准备从高台跳下去,滞空那一毫秒被蒋双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了回去。 “啊妈的,蒋双你总是这样!” 一来二去的,邱钺也被磨出了一些微弱的脾气。 “你到底想干啥啊,折腾人很好玩儿吗,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够了。” 蒋双觉得自己已经把好几年的火一股脑全发了,血压就没降下来过,太阳穴突突的疼:“我才应该问!你他妈到底想干啥啊,非得气死我不成,谁让你又擅自自己走的!?” “你不是不陪我吗,我当然就自己走咯。”邱钺回答的理直气壮。 蒋双算是彻底服了这祖宗了,跟认命似的:“……陪陪陪,我陪还不行吗。” 邱钺顿时喜笑颜开,眼睛弯弯的,坠着明媚的笑意,给泄了气的煤气罐儿让出路来。 “老烟斗酒馆,请~” “话说,你前几天向上头递交了申请,将直播时间更改成每天6点到18点,通过了吗?”蒋双问。 “蒋又又你放假还能惦记我,我好感动呦。”邱钺笑意盈盈道。 蒋双权当一乐,他自然知道这家伙不会知道什么才是感动,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那群老不死的办事流程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今天上午才通过的。”邱钺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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