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王国的王,烈顷刻就想到了这些。 烈摸着刀沉默,侍卫长湄却抱着自己的木棍,痴痴地看着得那青黑色的长刀。 他手痒痒得厉害,要不是自家王在这儿,少不得上手摸了再舞一舞。 “湄。” “在!” “晴他们回去,你带几个侍从一起走一趟。” “王?!”湄一惊,顿时屈膝跪下,一手捏棍,一手抚于胸口。 “湄自成为侍卫长就一直跟在王身边,要是跟着晴部落去了,一去不知多久,我放心不下王!” 烈搁下铁刀,听其落在车中清脆嗡鸣。 他眼中变幻,想到了自家弟弟。他托着侍卫长的胳膊让他起来,道:“不去就不去吧。” 侍卫长“啊”了一声,似乎没料到烈这么干脆。 “怎么,你想去?” 湄捏紧他的棍儿,眼馋车里的刀。嘴上道:“就是好奇,他们既然能做出这刀,肯定能做出其他。” 而且既然能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交换,说明他们也不缺这玩意儿。 作为王国的护卫者,他对兵器还是很感兴趣的。 别看他现在手中的武器是木棍,但他们还有贝壳刀,鱼骨刺。可单用,也可嵌入木棍用。 只是那是作战的时候用的,现在王国安稳,他们也就跟着当花架子了。 烈眯了眯眼。 赤说,兽人们现在的生活条件跟几百年前的银沙大陆还差,究其原因是缺乏食物。 他们现在已经答应给出去种子,要是防止他们成长起来,可以在传授种植知识的时候误导误导。 烈心眼虽小,但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他重视自己的王国,现在不轻看兽人们就已经是对自己王国负责了。 金色大陆还没发展,等匹敌他们时,或许自己已经不在了。 “既然他们要了种子要学种植,那我们换了刀不知道怎么用好使,不如也让他们的首领教教我们。” “王?”侍卫长不解。 刀而已,他们耍耍就会了。 烈:“就这么办。” 他们的兽人现在着实退步得厉害,好日子过惯了,几个兽人都能逮着他打,这是耻辱! 晴身手一看就不错,让他教导一二,也能紧紧自家侍卫的皮不是。 “刀不多,暂时只分发给山顶的侍卫。让他们登记后领取,但凡弄坏弄丢,人也不必在山顶当职了。” “是!”一听说有刀,湄哪里还顾得其他。领了命令后,立刻去办。 刀处理完,余下的是绸布。 赤说这些都是用一种虫子吐的丝做的。烈摸着布,比之自己身上的不了丝滑得多。 颜色也各异,对他们之穿一身白的兽人天生具有吸引力。 烈不免想到了王国里那些占据着大部分资源的贵族。他们手里头的好东西,甚至比他这个王都多。 不得不说,兄弟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烈直接让仆从将布匹拿去连夜赶制衣服,第二天就将贵族们请上来。 先前他们早来过一次,不过烈直接赶了他们回去。 冷了他们几天,再不让他们来,怕是都按耐不住要直接找晴部落了。 殿中,烈一袭蓝白袍子坐在高台的上。袍子宫殿里的仆从精心设计过的,长袍及地,内衬为白色,外罩蓝色长衫,腰间束腰带,挂玉石珠链。 与他们的习惯穿的整片直接裹上身的宽袍完全不一样。 烈拿到手时看着与晴部落的兽人之前穿的样式有些相似,问起仆从,言说是他们找了晴部落的兽人请教过的。 不过穿上身,确实衬得人英挺俊逸。 比之宽袍多了些束缚感,但腰身勒出线条,显得挺拔不已。 贵族们进殿就被他们的王晃了眼。 烈自然也注意到了,但也不着急,就跟他们商量着正事儿。 最后说完,贵族们实在忍不住提起他身上的衣服,烈也只是笑笑道:“这布料极少,我原本想着各家都送上些。但这样的话,一家一匹布也做不出什么东西。” “但我也不好厚此薄彼,所以你们看……怎么分配合适?” 在王国,贵族手里把持的资源可不少。就拿王国里那万亩良田来说,有六分,都在这些贵族手里。 而皇室占三分,余下一分分散在小农手中。 每年田地里出产的粮食需要供给整个王国,而贵族要上交一部分。至于多少,每年也没个定数,全靠皇室跟他们谈判。 这时,往往就是最耗费精力的时候。 既然他们想要这布料,烈送出去也无妨。但能捞到点好处,自然要捞。 贵族们看烈的意思,悄摸估算着能退让的利。 有兽人抢在众兽人前面就道:“今年上交粮食,我愿意让利两成。” “好阴险的东西……” “王!我也愿意让利两层,外增加一百岗位。” “王!我愿意多交三成粮食。且多加五千斤棉花!” 烈见状,心里闷哼。以往怎么说都不愿意开口,现在一个比一个积极。 “绸布能拿出来的只有八车。”烈幽幽道。 贵族们一听,更是争红了脸。 明明不止八车,当皇室自己要用,不可能全部拿出来。给出的量少了,他们反而争夺得更加激烈。 最后自然是大贵族得逞,用比以往多了半数的物资换取这布料。 贵族贵族,除了占领的田地资源,就靠着这些新奇东西彰显身份。 他们什么都不缺,就喜欢那种人将他们高高捧起的态度跟羡慕畏惧的眼神。 两方商量完,烈绷着脸似心疼这好东西。 贵族们身上撕下块肉,但见自家王这态度,心里也更好受些。便也美滋滋地带着一车绸布下山了。 而他们一走,烈当即招来仆从道:“准备宴席,我明日要好好招待晴部落。” 次日中午。 许霜辞刚醒来就连打三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咕哝:“是不是家里的兽人念叨我了。” “肯定是!”絮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四仰八叉躺着道,“霜,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许霜辞道:“还没学怎么种植呢,兴许还要个五六天。” 现在冬季,银沙王国这边也种植着东西。 最保险的还是参与种植,才能更好地了解植物的生长。但条件不允许,只能等烈安排了,他们听兽人口头教学。 屋里,兽人们念着什么时候回去。 赤匆匆进来,满脸喜色催促:“快起来,我哥请你们吃饭。” “你哥?请我们全部吗?” “当然。” 兽人们一骨碌爬起来,飞快收拾好,跟着赤出去。 进入吃饭的贝壳房里,兽人们踏入便觉亮堂堂的。 抬头一看,穹顶之上似打磨透亮的贝壳,泛着莹莹珠光。 “别跟什么没见过似的,快落座!”他哥快要不耐烦了。 经赤一提醒,兽人们立马冲着烈笑笑,然后拉开凳子自己坐下。 烈说了些场面话,然后就开席。 兽人们见他安静吃饭,也没个什么拘谨。 只是想到了在山下时因为狼吞虎咽啃麦饼子而被那些鼻孔看人的兽人瞧得好生不爽。 这会儿见桌上珍馐,也试着捡起那做派。坐直了身子,斯斯文文嘴半张,就咬下饼子上那么月牙似的一口。再矫揉造作地抿一口汤,吃一点菜。 桌上怪至极。 赤跟看怪物似地盯着兽人们。 许霜辞环视一圈,对上赤询问的眼神,他不好意思笑笑,往晴身边挪了挪。 兽人们抽风,不关他的事儿。 赤闷咳两声。 他哥幽幽甩了个眼神过来,其余兽人们施施然抬眼,又入乡随俗地下巴一扬。 “有事儿?” 赤觉得头皮发麻。 连许霜辞也恨不能找个缝隙埋进去。 赤:“你们……什么时候撞坏了脑子?吃个饭能不能正常一点!” 秋力无辜:“我们很正常的啊。” “你别用鼻子对着我!”赤暴躁道。 烈吃着饭看戏,也不知道他们玩儿哪一出。 秋力道:“我觉得我鼻子长得挺好啊。” “对啊,你们这里的兽人不是都这么看人的吗?” “他们那是有毛病!” 兽人们齐齐一松,早端架子端累了。絮族长道:“是吧,你也觉得有毛病。” “他们那么走路也不怕摔倒。” “或许眼睛长在鼻子上?” “还有咱们吃饭也要管,我都听他们议论我们粗俗好多次了。” 赤也烦道:“他们脑子有毛病,你们也别学。吃个饭磨磨唧唧,菜冷了都吃不完。还喜欢在碗里剩一点儿,彰显自家粮食多呢。” 越说赤越气。 “就是食物多,外面的兽人又捧着他们才成了这样!” “嗯……”兽人们深以为然。 烈在长桌一端听得眼皮子抽搐,一边是自家弟弟,一边是外边的兽人。桌上吐槽他王国的兽人说得热火朝天。 “他们还以为自己多高尚,还能偷听人家墙角。” “吃饭也没兽人招呼,顾客至上懂不懂,我们进去了还当没看门!” “还八卦!说我们是土包子,看不起我们。但他们自己不也八卦,有本事别围着我们的船。” “当什么都是他家一样,那刀包得好好的还悄悄动手划,当我们没看见!品行败坏,没有边界感!” 赤听得连连点头,时不时还帮忙补充。 烈脸色越来越黑,心里只言:胳膊肘往外拐! “咳咳!”没兽人理他。 “咳、咳!”他重重咳了两声。 赤转头,两个圆眼珠子盯着他哥。“哥你生病了?” 烈瞪他一眼。 兽人们回神,注意到烈的脸色纷纷闭嘴。一时不察,有点太过了哈! 这是他们不对。 兽人们知错就改,立即道歉。 烈自己知道自己王国兽人的德行,没多评价。而是交代正事儿:“学种植的事给你们安排好了。” 兽人们一喜,当即乐道:“谢谢银沙王。” “明日一早,会有专门的兽人过来带你们去。不过种子种植方式不同,你们最好先分出五队兽人来。” “好,我们会提前安排好。”赤道。 烈乜了他一眼。 赤半点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这事儿交代完继续吃,吃完后赤立马被他哥叫走。 宽敞的寝殿中,赤刚进门就被他哥拧了下耳朵。 “哥!”赤捂耳委屈。 烈一拍他脑门,沉着脸道:“你别在那边过了几年,分不清自己是哪边的兽人了。” “怎么可能分不清!” 赤拉着他哥坐下,又恭恭敬敬送上一杯果汁。“我觉得他们那边挺好的,比我们这边过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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