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东西?查什么?” “我在查……”方臻低头,“马桶!对,我在查马桶。” 许风酿:“……” 方臻找了个十分蹩脚的借口,“我看着它长得这么方正,还以为是智能马桶呢,我上网查查怎么用。” 许风酿闻言,扯了扯唇角,上前对着马桶挥了一下手。 马桶还真自己打开了。 ——还真是智能马桶。 方臻:“卧槽。” 许风酿似乎是信了他这个借口:“但凡你和它离得近点,它也就自己开了。” 方臻不理会他的嘲讽,见状把他往外推,“行行行,我现在知道怎么用了,我上厕所,闲杂人等退散。” 许风酿顺势退了出去。 卫生间的门关上,方臻彻底松了口气,把藏着的手机拿出来,上面的界面还显示在药店搜索上。 隔着一道门,许风酿站在门口,没有走。 厕所的门是磨砂玻璃的,里外都能隐约看见一点影子。 方臻侧头,决定还是先坐到马桶上,省得露馅。 他问:“你怎么还不走?真想看我上厕所啊?” 许风酿沉默了一下。 人的心都不是石头做的,方臻的更不是。 他有一颗比很多人都热情的心。 这样的人,在人际交往中往往更容易付出真情,也更容易受伤,他看方臻肯叫这个世界的方父为“爸”,说明他也并不是很排斥这个父亲。 许风酿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以后?”方臻的手在屏幕上戳了戳,搭话漫不经心的。 “那个家,你还打算回去吗?”许风酿斟酌片刻,“这个年纪,一切都还依靠家里,独自生存的能力有限,还需要在学业上付出大部分精力。” 所以他问的是,方臻有没有想好以后怎么生存。 方臻戳屏幕的指尖一顿。 听前半句,还以为许风酿是想劝他回去,但仔细听完,又结合许风酿这个人,他其实更偏向于方臻能“自立门户”,所以引导着方臻自己思考。 “你说这个,”方臻放下手机,“我还没找你算账,又是套房又是智能马桶的,你不是没钱了吗?” 许风酿难得有点尴尬。 他清咳了一下,“你就当我是借的吧。” “你要是能借到钱,前段时间为什么睡车里?”方臻脑子在线,想清楚后发出一声冷哼,“都是假的。” 许风酿一顿,“吵架是真的。” 方臻垂眸,一时间也沉默住。 现在好了,他和许风酿都在同一时间和家里吵架了。 有一天他竟然也能和许风酿成为“难兄难弟”。 “我确信,未来几年的时间,我应该不会和这个家庭再联系了,”许风酿道,“我有自己想走的路,不太希望自己的人生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摇摆,你呢?” 方臻道:“不受别人的掌控和摇摆,但是可以根据我的志愿来填写志愿是吗?” 许风酿没吭声。 “我……”方臻烦的看不下去手机了,在导航界面点了x,“我还不知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许风酿一样,不管在什么境况中,都镇定自若。 和家里吵个架,都能想办法借机来他面前卖惨。 许风酿道:“既然这样的话。” 他语气略作停顿,尽量不表现出来太强的逼迫感,循循善诱,“你未来要不要和我一起创业?我们可以试着一起赚钱合租,一起生活。” 方臻愣住。 许风酿道:“这个世界上,彼此最了解的人就是你和我,我们也认识了十几年,还来自同一个地方,说实话,这个世界的亲人,对我们来说真的是亲人吗?都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风酿距离门口很近,像是和方臻面对面说话。 “论亲近,谁都不如你和我。” 方臻突然很庆幸,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扇门。 他原本已经平静的心跳,在许风酿的低语中,竟然又缓缓上升,脸上的热度也开始加重。 不知道是因为许风酿的语气,还是因为许风酿的话。 亦或者两者都有。 “当然,我不急着你的回答,”许风酿见方臻没有直接骂回来,知道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抗拒,见好就收,“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想,我会一直等着你。” 他撤开了。 方臻坐在马桶上,久久不能回神。 有时候,他觉得许风酿这个人自信的真欠揍。 可他的自信,往往不是毫无根据。 方臻心底那点因为吵架而产生的惆怅,在许风酿的话中分解,随之而来是他如鼓点般跳动的心脏。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必须想办法搞到验孕棒。 如果没有,皆大欢喜,如果有了——其实许风酿是一个靠谱的人,想想有他来分担,那种惶恐都会消散一大半。 * 这几天许风酿一直和方臻待在一起,方臻没找到机会下楼。 他在隔天才想起来还有外卖这种东西,但这个操作系数更难,因为许风酿找的不知道什么酒店,安保系统非常严格。 外卖员根本上不来。 并不是没有办法送进来,只要给前台打电话说一声就好。 但那又有了新的问题。 方臻需要保证许风酿有二十分钟不在房间里,或者在洗澡听不见门打开的动静,这个时间非常难把控。 尝试几次失败后,方臻有点绝望了。 有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像个特务,还是业务非常不熟练的那种。 在许风酿又一次洗澡出来后,方臻静静地坐在床上,死死盯着他看。 许风酿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这几天,他有几次洗完澡,故意只裹了一条浴巾出来。 他的身材是专门练过的,平时也有健身的习惯,该有的肌肉都有,腹肌也块块分明。 可当他展现身材时,方臻愣像是没看见。 有几次,还用很仇视的目光看他。 许风酿以为,是那一夜给方臻留下来的阴影。 虽然后面听方臻的声音也很爽,可前面肯定是痛的,抱着他留下好几道抓痕,最后都没力气了。 他在上面,才开始也不太舒服。 怕方臻越回想越不乐意,后来许风酿再洗澡出来时,都会好好穿衣服。 谁知道方臻今天又这么看着他。 许风酿自认,这几天他已经很老实了。 他坐在床上,柔软的海绵垫子陷下去一块,方臻那边也能感受到。 同床异梦了几天的两人,在此时此刻,产生了同一个想法——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情。 正好这时,许风酿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几天,许风酿看见有来电通常都是挂断的,这次对方正好赶上了,他看了一眼备注,接了起来。 方臻不是故意偷听,只不过房间就这么大,还是听见了不少。 是许风酿的同班同学。 还是来问他返不返校的,他们打算给老师办谢师宴,顺道全班同学再聚一下。 许风酿平时根本不在班级群里发言,他们怕许风酿没看见消息,才特意打来电话。 而且许风酿考得好,他在与不在意差别还是挺大的,谁都想再和他接触接触。 许风酿抬眸,看了一眼状似不经意“偷听”的方臻。 方臻对着他做了个口型“去吧去吧”。 许风酿看懂了。 两人处于不同的目的,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许风酿道:“好,我去。” * 坐在许风酿的车上,方臻屁股上像装了钉子,一会儿挪一下。 “我说的是让你去,”方臻道,“你把我拉出来干什么?明明是你们班的聚会。” 许风酿道:“怕你在酒店里出事。” 方臻:“我能出什么事?” “比如吐晕在酒店里,却没人发现?” 方臻:“……” 既来之则安之,好歹是从酒店里出来了。 方臻脑子飞速运转,一直想着该怎么把许风酿给支走。 他记得,在他们学校门口,也有一家药店? 车开到他们学校门口时,方臻果然看见了那家药店,他确实没有记错。 方臻按捺住,车停在红路灯路口,他突然道:“我有点想吃薯片。” “马上要吃正经饭了,吃什么零食?”许风酿现在有种当爹的操心感,“忍着。” 方臻不管不顾,“我还想喝饮料。” 许风酿扭头看他。 两人对视,方臻摆明了一点也不想退让,挑衅似的瞪着他,还伸出手,摁了摁方向盘里的喇叭。 许风酿猛地抬手,攥住他的手腕。 两只手掌心合拢,他稍微牵了一下,总算软化了,“你总要让我把车找地方停下吧?” 来了来了,关键时刻。 “我看前边药店附近有家超市,”方臻指了指,“你把车停路边呗,进去给我买。” 许风酿没有起疑。 车如愿在方臻设想中,停在了药店附近。 许风酿下车,方臻拽了他一下,为了保证他别太快回来,“你等等,我还有其他想吃的。” 他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一支笔,展开许风酿的手,低头认认真真在他的手上写字。 直接把许风酿的手掌当成了纸条用。 许风酿一僵,却没有收回手。 他的洁癖,在方臻面前不堪一击,这人也从来没把他爱干净当回事。 笔尖在柔软的肌肤上划过,留下一道道酥麻的触感,许风酿的指尖缩了缩,最终还是没忍住,在方臻写完时,掐住他的脸。 方臻睁圆了眼睛瞧他。 许风酿收回手,漫不经心道:“等着吧。”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在他下车后,方臻也鬼鬼祟祟下了车。 计划了太久,等到了药店时,羞耻感已经不值一提,他满心满眼都是快点把东西买到手。 等许风酿回来后,看见的也是他在车上老老实实坐着。 一堆零食放进方臻的怀里,方臻打开看了看,发现许风酿不仅买了他点单的,还有很多新奇的都被买了过来。 不过…… 方臻摸了摸鼻子,又扔到后座上,心虚道:“我忽然又不是很想吃了,想想这些东西确实不如大餐,我们快进学校吧。” 许风酿也没在意。 到了学校后,许风酿果不其然被围观了,方臻声称是避嫌,故意和他拉开了距离。 等许风酿回到自己教室后,再看方臻,已经不见了踪影。 …… 方臻紧张到心快跳出来了。 他拿着验孕棒的手都在抖。 上面的两条杠比他的人生规划都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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