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也确实迟钝。 但还知道给人撑伞。 同时,许风酿又庆幸那位女士的慧眼不识珠,把方臻筛了出去。 她可能觉得方臻没有情趣,听人说话不认真,但如今许风酿想起来,注意力却放在了方臻给一个才认识不久、还在喋喋不休抱怨的人撑了半个小时伞上。 * 天公不作美,方臻刚进教室不久,窗外就开始阴天,似乎要下大雨。 他没看天气预报的习惯,路上听见同学说话才知道,他们邻省有台风,连带着他们省也会有暴雨,目前学校还没通知停不停课。 中午吃饭都不知道怎么去食堂,出门肯定挨淋。 方臻趴在教室里发呆。 其实他也不是很有食欲,最近胃总有点难受,吃不下去什么东西,还常常想睡觉。 方臻趴在书桌上,双眼半眯时,看见他们教室前门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个子很高的男生。 他睡意顿消,猛地睁开双眼。 许风酿手中不知道拎着什么东西,正闲庭信步般朝他走来。 方臻左顾右盼,教室后门是关着的,旁边也没什么能躲的地方,他慌里慌张拿起本书,打开挡在面前,杜绝了和许风酿的眼神接触。 许风酿走到他的身边,步子一顿,随后,坐在他前桌的位置。 两人隔着一本教科书,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许风酿陪着方臻自欺欺人。 “咳,”方臻清了清嗓子,“我们学校的校规,随意窜教室是违反规定的,我劝某些人还是快点回去……” 话音未落。 许风酿举起手中的东西,越过方臻脸前的书,缓缓放在他桌子上。 “真不巧,我违反校规被你看见了,”许风酿施施然道,“既然被你看见了,要不你收点贿赂,就当没见过我?” “这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 方臻做贼似的,趁着许风酿看不见他的头,鼻子凑过去嗅了嗅。 许风酿一声轻笑。 方臻有点脸红,再次清咳,“有什么好笑的?我……我手忙着学习呢,打不开,你拿走。” 许风酿一顿。 随后,他点了点方臻的课本,“你学习的方式还挺独特,倒着看书。” 方臻愣住,果然发现他手中的手拿反了。 他心中无声尖叫,一时间僵住。 许风酿不紧不慢,把他手中的书抽走——时隔好几天,两人终于再次面对面坐着,两双眼睛对在一起,无形的电流在涌动。 明明没有碰到。 方臻的手还是蜷缩起来,心跳犹如鼓点般躁动。 许风酿慢条斯理地把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饭盒,又把饭盒拆开,旁边的筷子摆好。 霎那间,饭香四溢。 “你还是这样,永远不看天气预报,”许风酿道,“今天早晨听见天气预报说有雨,我就知道,你中午去不了食堂了。”
第39章 不是, 这个人管天管地,还管他带不带伞? 方臻的眼睛飘向许风酿带过来的饭菜上。 ……他确实饿了。 主要是看起来就很好吃啊。 吃一口? 不行,他要是吃了许风酿带来的菜, 他算什么?不更像方天意说的渣男了吗?他和许风酿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 许风酿直接把筷子递给他,“你眼睛都快掉菜里面了。” 方臻:“……我没有。” 许风酿不和他纠缠, 菜推到他的面前, 示意他吃。 方臻犹豫再三。 糖醋小排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蒸糕看起来还散发着热气,炖猪蹄的皮还是烂糊的。 方臻咽了下口水。 几秒钟后, 他果断下筷, 先夹起一块排骨, 又夹了筷子猪皮, 全部放进饭里,嗷呜一口吃进了肚子里。 他健身的时候吃过稀奇古怪的健身餐,知道好吃的饭菜有多珍贵, 反正现在的身体也不会发胖,他的吃相可以说狼吞虎咽, 一点也不优雅。 而许风酿至始至终盯着他看, 眼神没从他的脸上挪开一下。 ——以前没发现, 方臻的吃相还挺让人有食欲。 虽然吃的很快, 有时候还会噎住,但是并不粗鲁, 也不吧唧嘴, 发出的声音很小, 嚼东西时两颊鼓起, 很像一种小动物。 许风酿还认真想了想像什么。 直到方臻找卫生纸擦嘴,把嘴唇都擦红了, 又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许风酿才想起来像什么。 方臻不解,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你笑什么?” 许风酿道:“你现在很像一种动物。” 方臻道:“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听。” 许风酿道:“很像河豚。” 方臻:“……就不能是哺乳动物?” “我也想了很多其他的,比如仓鼠,小黄鸭,”许风酿摇摇头,“都没河豚脾气大。” 方臻深吸气。 算了,看在好吃的饭的份上,他让一让许风酿。 许风酿声音忽然低了低,喊他:“方臻。” 方臻面露不解。 许风酿伸出手,指尖碰了碰方臻的唇角,方臻只感觉那里被轻轻摁了一下,接着许风酿收回了手,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方臻瞬间惊悚,“不不不——你不许这么变态!” 然而许风酿真的就只是看了看。 随后,他拿出湿巾,把指尖上的一点油渍擦干净,又抬眸看着方臻,很是无辜,“你吃的嘴边都是,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方臻哑了一下。 “不、不是,”方臻结巴,“我什么都没想。” 他才不承认,他刚刚差点以为许风酿要把指尖也放嘴里…… 许风酿扯唇一笑,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接下来的时间,方臻安静如鸡,吃饭的声音更加小了,迅速把饭吃完,又做了个素质良好的公民,把许风酿带来的饭盒整整齐齐叠好,筷子都摆得无比板正。 方臻唇舌配合不太默契,嘴里飞速滚出“谢谢”两个字。 好像这两个字烫嘴。 哪知道,许风酿在他收拾完饭盒后,静静地注视了几秒钟饭盒。 方臻竟然有点紧张,“怎么了?” 许风酿叹了口气:“要不说你相亲总失败。” 方臻:“?” “我给你带饭,你闷头一个人全吃了,”许风酿道,“怎么就没想起来问我一句吃没吃?” 方臻愣住,随后脸色爆红,“不是,我,你……不是,你说给我带饭,又只有一双筷子,还摆我面前了,我当然以为就是我一个人的量……” 许风酿见方臻恨不得遁地走了,也适可而止,“饭就是给你带的。” 方臻的话戛然而止。 许风酿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一个人能全吃完,还以为能捡点剩下的。” 方臻清咳。 不是,捡他剩下的吃,这像话吗? “既然你一个人把我们两个人的吃完了,”许风酿凑近他,两人的距离瞬间极近,彼此瞳孔都微微缩小了一瞬,“我能向你索要点补偿吗?” 方臻意识到了这又是一个圈套! ——然而已经晚了。 在他想起身的瞬间,许风酿的手掌迅速贴到了他的后勃颈,缓缓把他往前摁,两人的鼻尖都快贴在一起。 许风酿深邃的眼眸像是能把人一切的情绪都吸走,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漆黑幽深。 方臻挣扎的动作小了。 许风酿低声询问:“可以吗?” 可以?可以什么? 报酬吗? ——还是他即将贴上来的吻? 可是他也就是意思性征求一下方臻的意见,根本不等他回答,许风酿的唇就贴了上来,沿着他的唇形缓缓亲吻。 方臻的唇边还残留着一点点饭香,许风酿像是饿了,品尝什么美食,力气逐渐加重,唇齿轻轻啃咬,方臻还能闻到他口腔中一点清淡的薄荷香。 ……更加重了这个人有备而来的嫌疑。 明明一开始就可以跟他说是两个人的饭。 非要等他全吃完了才说。 还索要什么所谓的“报酬”。 可能一回生二回熟,加上这次许风酿亲的时间不是很长,没一会儿就结束了,两人的嘴唇分开,还发出了“啵”一声。 方臻回神,猛地推开了他。 许风酿的背脊撞到桌子,凳子也发出很大的声响,可见方臻推人时根本没手下留情,然而许风酿面不改色,依旧很冷静地看着方臻。 “你……”方臻想咽口水,但满嘴被占有过的气息,搞得他只能使劲擦嘴,“你是不是在耍流氓?” 许风酿竟然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承认了:“是。” 方臻无言以对。 “你躲我躲了这么多天,”许风酿道,“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方臻现在很想拿桌子上的课本砸他。 许风酿起身,攥住了他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中的侵.略性不再掩饰,“以后在学校里,能不能不要躲我?” 方臻觉得他真是错了。 他大错特错。 他怎么能觉得许风酿处于弱势的地位呢?就算是他先喜欢上他,性格中的强势也不会改变,不然怎么他们上辈子怎么能当那么多年死对头? 方臻把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 他直接拽住了许风酿的衣领。 哪怕他比许风酿矮一些,气势上也绝对足够令人仰视,此刻他生着气,显得更加凶狠,瞪着许风酿,“你是不是觉得,你跟我表完白,我就不会跟你打架了?” 方臻也确实是这样。 对着关系近的人,很少翻脸。 他对着划进自己区域范围的人和范围外的人是两套对待标准,简单来说就是双标护短,对自己人很宽容。 除非被逼急了,像许风酿这样。 可许风酿发现,他偏偏就喜欢方臻身上的这股劲儿。 一边被他干,一边嘴上从来不闲着,要么骂骂咧咧要么哼哼唧唧,时而伸出爪子给他来几下。 气氛就这么僵住了。 在方臻以为,他们今天这架非打不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岌岌可危的“友情”又要破碎时——许风酿忽然捏住了他的脸。 许风酿道:“真可爱。” …… 下午上课,八班学生都陆陆续续进入教室,拿出课本准备上课。 午休过后的时间是最困倦的,大家都不想说话——直到有人无意间瞥见许风酿的脸。 “我去,许少被谁打了?” “啊?是被打的吗?” “一看就是一拳头砸颧骨上了,都青了,谁敢这么打他?胆大包天啊。” 众说纷纭,大家都没有答案。 有人壮着胆子询问许风酿。 许风酿摸了摸伤口,头一次在班级里,露出一个类似于笑容的表情,不过很快又归于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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