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盛总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那是因为每一次复健,盛枝郁都让AI系统调整身体状况。 眼下虽然还不能独立站起来,但双腿已经有了知觉。 但他之前康复的时候还是有意掩饰……毕竟以他这个速度,放在这个副本的医学界确实能堪称奇迹。 不过现在有了祁返,他倒是没那么拘束。 换了房间,盛枝郁尝试落地,行走。 祁返一言不发地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而又极有耐心,直到看着他额头沁满了汗水,他才低声道:“差不多了。” 确实到极限了,盛枝郁的手抓紧了他的手臂,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本来是想叫祁返把轮椅扶过来,结果还没开口,男人便俯下身将他抱了起来。 ……盛枝郁不是没被祁返抱过。 第二次在酒店,第三次在他家,闹到深夜的时候,祁返也会主动抱他。 但之前所有的“抱”都和这一次不一样。 刚刚酸软得几乎站不住的腿弯忽然被触碰,偏偏他的感知顿慢,那种被抚摸托举的感觉落在皮肤上,像是缓慢碎裂的玻璃,一点点顺着皮肤往四处蔓延。 然后,他才感知到重量。 很奇妙的感觉,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原因,但盛枝郁就是感觉到自己压在祁返手臂上的重量。 房间的摆设极简而空旷,祁返很快就将他放到床沿,调整好他的坐姿之后,男人才慢慢俯下身。 盛枝郁垂眼就看到他细长的指尖托起了他的脚,从后脚跟开始一点点地往上按揉抚捏。 祁返揉得很专注,睫毛淡淡落下,嗓音很轻:“很累吗?” 康复训练没有不累的。 只不过盛枝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上一次的试探,其实他隐约有过猜想。 祁返和他受到同样的惩罚,发配到同样的任务副本,大概是不会有什么特权的。 他的资料无法查看,极可能是有什么禁制。 而从祁返避而不提的态度来看,这个禁制可能相当严密。 祁返没听到他的回应,便轻轻抬起头,察觉到盛枝郁心不在焉的视线,心尖微微一动。 他垂下眼,看着跟前偏瘦却白皙修长的腿,喉结滑动了一下。 直到大腿内侧顿慢地传来微微的痒,盛枝郁才回神,视线垂下,骤然落进那汪琥珀色的眸里。 祁返一双眼睛微弯,带着挑衅的笑意,不声不响地沿着触感迟钝的皮肤游走着。 自下而上地,一边做着逾矩的动作,一边等着他惩罚。 盛枝郁的呼吸明明还没从先前训练的节奏里缓过来,又再次沉了下去。 “这样有感觉么?”祁返的吻慢悠悠地从他的腿侧离开,两片薄薄的唇似乎还没完全退离,压得他的吐字有些含糊。 盛枝郁嘴唇微动,半晌才发出声音:“有汗。” “我不讨厌啊。”祁返的指尖从腿弯处慢慢落下,划过小腿肚,最后落到他的脚后跟上,“所以,有么?” 盛枝郁偏过视线:“……有。” 然后吻就往下延了一寸。 “这样呢?” “……” 祁返像是个因为好奇而不断实验的学生,一寸又一寸地询问着他的反应,直到他将要碰到脚背时,盛枝郁才蹙起眉。 “够了,祁返。” 跟前单膝跪地的男人轻慢一笑:“是么?” 话音刚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再一次响起。 还是苏意允。 盛枝郁像是找到了分散注意力的契机,淡声道:“不接?” 祁返仍是维持着跪姿在他的跟前,笑意懒散:“我七点钟醒,上课到下午三点,然后就赶五点的飞机,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落地差不多一天一夜没睡。” 他的手慢慢放下,转而绕过了盛枝郁的小腿,轻轻扶住他的膝盖,脑袋靠了上去,一副无辜的模样:“这个时间我在休息,接不到电话,不是很正常么?” 盛枝郁刚刚撵他的话被换了个方式,用来搪塞那个未接电话。 漆黑的瞳眸自上而下地望着他,似乎是看穿了他轻佻的笑容,刚刚被他吻过的腿迟缓地抬了起来。 祁返长睫轻垂,正打算制止他的过度运动,却见那只白皙细瘦的脚就这么淡淡地踩上了他跪在地上的膝盖。 即便有伤病在身,即便践踏的姿势过于僵硬,但依然傲慢。 像是高高在上的王。 祁返凝着他的踝骨,眼底晃过异色,抬眸时看到了盛枝郁淡淡睨着他的眼神。 冷淡又轻慢:“渣男。” 祁返的神经末梢仿佛都被盛枝郁熨过。 说不出来的…… 电话依然在持续,只不过因为是震动模式,所以只有短促的嗡嗡声。 明明该是煞风景的动静,却在此刻徒添三分隐秘的暧昧。 “从上次的成人礼之后,苏意允就有些急了。”祁返置若罔闻,右手悄无声息地捉住了刚刚盯着的踝骨,然后指尖收拢,掌心下压。 明明知道他无力挣脱,却又强硬地不让他离开。 动作恶劣,但表面上却不显分毫,仍是慢悠悠地道:“他为了抓紧盛夫人的位置,应该有向大哥主动。” 盛枝郁撑落在床沿的指尖不知不觉地落下了力道。 苏意允的主动,是有,次数也不少。 但那个人更多的是试探,他怕过于显眼的引诱会触及腿伤的大哥的自尊,且又带着微妙的避讳,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只是尝试性地往他跟前凑。 盛枝郁从未给过机会。 祁返将他的表情收尽眼底,瞳色深处浮出餍足的笑意,哑声道:“我的大哥……坐怀不乱,对么?” “祁返。”男人看向他,黑瞳讳莫,“你应该知道,我腿伤的严重性。” “是么?”祁返轻慢地笑了一声,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故作镇定,侧脸往前靠了一下,“那现在是什么?” 盛枝郁克制的呼吸一下乱了,视线模糊了片刻,才仓皇地重新聚焦:“……祁返。” “嗯,”作恶的人唇角依旧漫着无声的笑容,“我在。” “……滚开。” 跟前的人一动不动:“康复训练,不能半途而废的。”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盛枝郁这么狼狈的样子。 是因为腿疾,所以连带着……也比平时要更加不受控制么? 祁返从未如此认真地引导过,一边留意着他身体的情况,一边把控着训练的频率。 明明知道跟前的人无法回应,可是他却乐在其中。 盛枝郁的黑瞳逐点蒙上了雾,似乎是被疼痛碾压过神经,薄唇轻轻咬着,隐忍和克制都很明显。 陷在被褥里的手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抵上了他的肩膀,没什么力道地推拒着。 祁返忽然有些心疼,但这层心态之后,却蔓延出了更加浓烈的掌控欲。 ……病弱而不能自理,只能这么无声央求他的大哥。 是央求么? 就当做央求吧。 反正这样的大哥,只能被他掌握。 病态的快意从胸腔里蔓延而出,刹那就盘根错节,看到盛枝郁狼狈失神的瞬间,这种快意更是达到顶峰。 盛枝郁咬住齿关,像是放弃般泄了力道,躺倒在身后的床上。 跟前的人终于松开了他的脚踝,一手压落在他身侧的床沿,慢吞吞地起身覆在他的跟前,轻轻地拨开了他汗湿的发。 “大哥生病了,我给大哥治病呢,不怕。” 盛枝郁挥开了他的手,喑哑的嗓音淡淡道:“滚。” “嗯,”祁返仍是含着笑,“那我去洗个手再回来。” 片刻后,洗干净手的男人带了块温热的湿毛巾回来。 盛枝郁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随手拿起了他放在一旁的电话。 没有设密码锁,打开之后就能看到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的提示。 17个电话,二十多条信息。 能看出来苏意允的急切,后悔,还有被冷落的可怜兮兮。 刚刚看完,祁返已经收拾好回来了,把他抱回床中间后,一改刚才那副穷凶恶极的样子,像条大型犬一样趴倒在他身侧的床褥上。 半张脸几乎埋在隔壁的枕头上,眼皮都没抬起来,嗓音含糊:“累了,困困。” 盛枝郁:“……” “大哥晚安。” 这句晚安没人搭理,祁返好似也并不在意,呼吸很快地就均匀沉静。 良久,盛枝郁才关了床边的灯,指尖落到他的轮廓上。 一天一夜没睡,其实很困。 但还是捉住他这么闹了一通。 “……祁返。” 极轻地叫了他的名字,熟睡的人没有回应,却只是往盛枝郁的方向埋得更深了些。 * 苏意允从来没和祁返闹过这么长时间的矛盾。 即便是去国外的那两年,他们的聊天也是渐渐变少,而非一下断联的。 那天晚上他给顾翎打了电话,知道车祸当晚还有姜珂这个人在,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祁返还说了那么伤人心的话之后,他就很后悔。 消息和电话石沉大海,又让他的悔变成了慌。 祁返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个人去国外,和那些设计师交流着晦涩的更改方案的? 在西装设计图上落下的每一画,是不是苦涩又心酸? 苏意允不敢深想,他恨不得也订一张机票飞到国外去。 可是陈叔拦住了他,他只有一个周末,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压根不够他耗的。 不过好在,祁返在周日晚上就会回来。 苏意允打定了要挽回和道歉,所以在晚饭之后就放了陈叔的假。 ……盛枝郁出国疗养,祁返需要上学,盛家本来就不需要陈叔长住。 他希望今晚能和祁返有个独处的空间。 可是陈叔走了之后,整个宅邸就显得异常冷清和空旷,苏意允坐在沙发里蓦地感受到了一阵异常阴冷的风。 明明还没到晚秋。 他渐渐抱起自己的双腿蜷缩在沙发上,正打算摸起桌面的手机看看时间,顺便看看祁返有没有回他消息时,却一下愣住。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 ……他母亲戴过的同款。 刮过后背的阴冷瞬间绕到指节之中,像是缠紧的丝线,一下让他最敏感的神经被刺痛。 他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呼吸起伏剧烈,厌恶而又慌张地摘下了戒指,然后扔到地毯上。 苏意允觉得自己很紧绷。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正有些崩溃时,目光忽然扫到了酒柜。 ……盛枝郁有个酒窖,也会放点酒在大厅的酒柜里,但他腿伤了之后就一直不怎么喝。 苏意允觉得自己需要壮胆,无论是面对接下来独自的等待,还是和祁返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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