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圣使点自己的名字,兵部侍郎没由来心中一慌,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圣使瞥了一眼傻呆呆愣在原地的兵部侍郎,又掐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冯大人听旨吧。” 兵部侍郎闭了闭眼,软着腿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冯侍郎多次在朝堂言及北疆之事,念及冯侍郎心系北疆,特准冯侍郎辞去侍郎之职,留在北疆,为大堇边疆建设尽心效力。” 听完圣旨内容,兵部侍郎彻底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来一次北疆,不但回不去了,还丢了官职。 “冯大人……看咱家这记性,现在应该是冯白身。”圣使瞥向眼前失了官职的兵部侍郎,“冯白身,还不接旨谢恩?” 兵部侍郎颤抖着手接过圣旨,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众人袖手旁观,无一人上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兵部侍郎完全是咎由自取。 “圣使,陛下可有旨意给我二人?”王钦差和周钦差趁机上前问道。 “陛下确实有一句口谕给两位大人。”圣使的态度比面对兵部侍郎时,和缓了不少,他道,“陛下说,两位大人如果查清了真相,便回京复命吧,莫要久留,耽误了北疆军事。” “臣领旨。”王钦差和周钦差异口同声说道,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王钦差开口道,“有关和亲队伍被劫之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这便和圣使一起回京面圣。” 传旨圣使笑着点点头:“如此甚好。” 一切尘埃落定,两位钦差马不停蹄回落脚的宅子打包行李。 来的时候,是两名钦差和三名随行人员,回去的时候,随行人员只剩下了两个,原兵部侍郎被留了下来。 等两名钦差带着自己的亲随离开后,两名佩刀将领进入宅院,对着已经沦为白身的兵部侍郎说道:“还请阁下移步离开,这栋宅子是给钦差大人落脚休息的,如今两位大人离开,王爷要收回这栋宅子了。” 原兵部侍郎表情僵硬,努力挤出一个笑问:“敢问两位军爷,今后我住在哪里?” 其中一位将领手指着外面的街道,另一位将领开口道:“请吧!” 另一边,城门处,传旨圣使,两名钦差,还有一众被救下的和亲随行人员,要一同回京复命。 谢行珏让人把寻回的几箱嫁妆搬了过来。 陆寻山走到两位钦差面前,开口道:“这些寻回的嫁妆,两位大人也一同带回去复命吧。” 两位钦差对视了一眼,王钦差开口道:“陛下只命我等查明真相,并未提及带回嫁妆。” “嫁妆不如先留在此地,我等回京后会向陛下禀明。”周钦差说道。 “这……”陆寻山总觉得有些不妥,他看向谢行珏,询问要如何处理。 “圣使觉得如何?”王钦差询问传旨圣使的意见。 圣使也有些为难,他看着那些嫁妆,回想陛下派遣他来此的目的,一是传旨,二是催回两位钦差,不要让钦差延误北疆军事…… 陛下明显是有所偏向的,想到此,圣使笑了笑道:“就按两位钦差大人所说吧,我等还要快些回去复命,带着嫁妆恐怕不好上路。” 嫁妆最终还是留在了边城,两名钦差和一众和亲的随行人员轻车简从出了城,向着南方的京城出发。 行出不过一里,沈拾之突然勒马停下,他望向前方。 前方是既定的回京路,回去后,他便能继续做他的国公世子,而身后……沈拾之回首望去,是巍峨坚守在边境抵御外敌的边城…… 见沈拾之停下,王钦差开口询问:“沈少卿可是遗忘了什么?” 沈拾之看向两位钦差,突然一拱手道:“还请两位大人替在下禀明陛下,在下也想留在边城尽心效力。” “啊……”两位钦差诧异不已。 而沈拾之已经调转马头,策马扬鞭,向着边城的方向而去。 绯衣似火,义无反顾奔向全新的未来。 城墙上,目送一行人离开的谢行珏等人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 “这沈公子倒是一个妙人。”陆寻山不禁感慨了一句。 谢行珏也望着那抹红色身影,他抬手对着手下说道:“开城门,让沈公子进来。” “这沈公子,是陛下特意派来的吗?”夏清岚突然问了一句。 众人同时陷入沉思。 当初轿子里走出一个男公主,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可如果这是陛下有意安排,那就说得通了。 思及此,众人不约而同望向京城方向。 陆寻山开口道:“陛下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第31章 经过数日跋涉, 王钦差和周钦差等人终于重新回到了京城。 回京后的早朝上,两位钦差汇报了此行的调查结果。 和亲队伍被劫确为山匪所为,而山匪都已经伏诛, 和亲嫁妆也已经追回了部分, 目前只有嫁妆中的粮草,以及艳阳公主下落不明,延州牧仍在派兵搜寻,如果找到线索, 会第一时间呈报上来。 听闻这个结果,朝臣们有些骚动, 吏部郎中出列试探道:“陛下,和亲事关重大, 如此便定案,会不会有些草率?” “吴郎中也很关心北疆之事啊。”江存度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不若效仿前兵部侍郎, 辞去官职去往北疆。” 吏部郎中:“……” “臣愚昧,还望陛下宽恕臣的浅薄之言。”吏部郎中败下阵, 又灰溜溜退回了队列。 江存度视线扫过殿中百官, 他道:“有关和亲之事,众卿还有什么异议吗?” 殿中沉寂,百官无声对望, 最终是鸿胪寺卿站了出来:“陛下,先前的和亲队伍被山匪劫持,为了维护边疆稳定,朝中是否要另派和亲人选?” “艳阳公主下落不明, 朕甚忧之。”江存度看着出列的鸿胪寺卿,开口道, “和亲之事,等寻到艳阳公主的下落再议。” “可是达朗部落那边……” 鸿胪寺卿的话并未说完,江存度便接过了话,他道:“达朗既有心求和,又何须我大堇下嫁公主?” “此事容后再议。”江存度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的视线转到了圆满完成任务的两位钦差身上。 “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江存度不吝夸奖,随后分别给两位钦差升了官。 王钦差升任都察院副都御史,周钦差升任大理寺少卿。 原本两位钦差都是刑部的官员,江存度如此安排,是为了让人才均匀在朝中分布。 再者,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是古代的三司衙门,就相当于现代的公检法部门,在三个部门安排相熟的人,日后遇到案件,沟通起来也方便。 王钦差和周钦差轻松去北疆走了一趟,回来便连升两级,两人春风满面,喜气洋洋地出列谢恩。 解决完北疆的事,江存度又转向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如今,行宫与堤坝工程都已经开始动工,算算时间已经近一个月了,江存度提醒两部尚书对工钱之事不要怠慢。 “回禀陛下,工部已经将服役百姓名单交由户部。”工部尚书回复道。 “户部已经核实完毕,月底便能下发到位。”户部尚书紧跟着答道。 “工部与户部统筹好,务必保证明年暑热之前,堤坝与行宫建造完成。”江存度又强调了一遍工期,便结束了今日的早朝。 散朝后,百官依次退出勤政殿,去往各部衙门办公。 新任吏部侍郎齐铭转身看向身后,对着紧跟在他后面的吏部郎中,伸手比出了一个大拇指:“吴郎中,厉害!” 吏部郎中不明所以,就听齐铭又道:“上一个如此关心北疆之事的,已经永远留在了北疆,没想到吴郎中还敢站出来,真是让在下佩服啊!” 吏部郎中:“……” 吏部郎中尴尬地挤出一个笑来:“齐大人过誉了……” 齐铭放慢脚步,与吏部郎中走到一排,十分熟稔地又问:“对了,你家中可有未婚姊妹?” “……”吏部郎中表情僵硬,眼神躲闪,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大人,下官突然内急,先走一步……” 仿若身后有猛虎在追一样,吏部郎中迈开腿疾走,瞬间就与齐铭拉开了一段距离。 吏部是淮国公的管辖范围,整个吏部上下几乎都是淮国公提拔的亲信,可自从前任吏部侍郎离开,齐铭就像是一根钉子,扎根在吏部,与整个吏部格格不入。 而最让吏部众人难受的是,齐铭担任的是侍郎之职,除了兼任尚书的淮国公,吏部其余官员想要办事,都少不了要和齐铭打交道。 最近,齐铭以为陛下登记三千佳丽为由,逮住一个吏部官员就询问家中姊妹,弄得整个吏部上下苦不堪言,甚至到了闻“齐”色变的地步…… 而齐铭觉得自己初来乍到,应当主动一些,才能更好地融入大家。 齐铭望着吏部郎中仓皇离开的背影,他挥手道:“吴郎中,等回了吏部衙门我再找你!” 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吏部郎中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绊倒,重新站稳后,他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原地…… 前方,刑部尚书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向后扫了一眼,而后对着身旁的兵部尚书说道:“齐侍郎年纪轻轻就担任要职,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罗大人客气了。”兵部尚书谦虚道,“要说虎父无犬子,还是陛下更得先皇风范。” 刑部尚书极为赞同地点头,想到陛下雷厉风行地手段,不由得叹道:“陛下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确是如此。”兵部尚书也不由得感叹,“都说先太子最有先皇之风,如今看来还是陛下更胜一筹。” 刑部尚书左右看了看,提醒道:“齐尚书慎言啊。” 先太子原本是最有望皇位的人,只是意外摔断了双腿,又治疗失误,导致双腿尽废,彻底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那之后先太子便一蹶不振,先皇十分痛惜,曾下令禁止任何人非议先太子,以至于先太子一度成为宫中不能提及的禁忌。 兵部尚书却捋着胡子,从容道:“罗大人可见过御书房的鹦哥?” 刑部尚书一愣,有关鹦哥之事,他自然听说过,只是他还没机会去御书房面圣,所以还不曾亲眼见过。 “陛下的心胸远非常人能比。”兵部尚书感慨道。 自从第一次去御书房面圣,见到养在御书房外殿的鹦哥,兵部尚书便知道,陛下绝不是传言中暴戾恣睢、乖张专横的暴君。 陛下之文韬武略,恐怕是众皇子之最,从陛下登基后的作为便可观一二。 陛下初登基时,朝中无一亲信,而现在,陛下对朝局的掌控手到擒来,如曾经那般朝臣集体请命胁迫陛下的情况,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想到此,兵部尚书不由得庆幸,自己早早就投靠了陛下,如今他也算是陛下眼前的近臣,先不说他与陛下关系亲近,就算是外人谈到先太子,以陛下的胸襟,恐怕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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