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即将面对如此困境的不是一个家庭,而是每一个出人服徭役的家庭。 江存度想到系统劳民伤财的要求,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太傅所言甚是……” 听到这句,朝中百官垂眉耷眼,心中想的却是:还得是梁太傅出手啊! 就在众朝臣以为陛下改变心意,梁太傅也神色稍缓,目露欣慰之时,就听陛下又道:“但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朕所行不愧于心,又何须在意史书如何书写?” 梁太傅一愣,随后不解道:“陛下既认同臣所说,为何又言不在意史书评判,陛下难道仍要一意孤行否?” “行宫之事已定,朕不会改变心意。”江存度肯定道。 “陛下,君不可独治,不可愎谏,不可咳咳……”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梁太傅咳了两声,脸色憋得涨红。 江存度轻不可闻一叹,开口道:“太傅担心朕厉民养己,可如果朕回馈于民呢?” 梁太傅又是一怔,问:“陛下,何谓回馈于民?” “朕欲增加一条新规。”江存度开口,视线游离在高居朝堂的百官之间,“日后,凡在大堇服徭役者,可按月领取一定数额的工钱。” “这……”梁太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朝中百官也因江存度所言,产生了片刻骚动。 “陛下,此举会不会有些不妥?”户部尚书出列道,“府库中的钱粮,还要用于边防、军务、赈灾、修葺、官员薪俸等事,不可轻动啊!” 以往百姓服徭役,都是义务,从没有领工钱的说法,如果开了先河,一次两次国库还能承担,可如果次次如此,对国库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国库如果吃紧,应思开源,而不是在百姓身上节流。”江存度明白户部尚书的顾虑,可却不能认同户部尚书的说法。 思及此,江存度不禁望向了北方,女主夏清岚就开辟了多重财源,等镇安王登基后,又进一步开拓海外市场,让新朝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时期。 江存度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开源的问题,留给这个世界的主角来解决就好,他只需在国库能承受的范围内,把任务完成,然后等待镇安王上位,退休养老就可以了。 “先皇轻徭薄赋,是与民生息,朕给予劳役工钱补助,也是另一种与民生息。”江存度望向殿中百官,又道,“更何况,如此是于国于民两利之事。” “于民,得到工钱补助,百姓便可以维持家中生计;于国,百姓不再抵触徭役,国家稳定得以维持。” 最主要的是,如此还能完成系统的任务要求。 劳民,让百姓干活;伤财,给干活的百姓发工钱。 如此真是一举多得啊。 系统:【……】 江存度无视系统在他脑中打的省略号,他看着朝中百官:“众卿对此还有什么异议吗?” 户部尚书看向梁太傅,梁太傅沉思过后,开口询问:“不知陛下所说开源,可有方略?” “此事会有人负责。”江存度道。 等男主镇安王和女主夏清岚上位后,开源的大饼便会成为现实,现在先让他拿来应付一下眼前的情况。 “修筑堤坝与行宫之事,最迟明年暑热之前,朕要看到成果。”说到这里,江存度看向工部尚书,“工部尽快调集工匠,统计徭役人数,上交给户部,户部核实后,根据民间工酬情况,给予徭役者发放工钱。” 工程大,时间紧,只能增加劳力来保证工程如期完成。 除此之外,江存度想了想又道:“朕不希望出现阳奉阴违与弄虚作假之事,户部与工部互相监督,务必保证工钱如数发放到徭役者手中。” 户部是梁太傅一派,工部是淮国公一党,让两部互相监督,可以起到制衡的作用。 而两部相互制衡,有所忌惮,就能最大保证底层徭役者的利益。 早朝结束,相关部门立刻忙碌了起来,各部衙门讨论的也多是陛下修筑堤坝与行宫之事,只有淮国公例外。 今日早朝,虽然陛下只是简单提了一句北疆之事,可却引起了淮国公的注意。 淮国公工于心计,看待问题也总偏向阴谋论,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和亲队伍被打劫是山匪所为。 从立场来看,如果和亲成功,战事停歇,受影响最大的便是镇安王。 如果没了战事,镇安王便不能再继续掌兵,所以为了保住手中的兵权,最可能做出此事的便是镇安王。 而今日早朝,陛下却说延州牧向北疆边军请求支援,让始作俑者支援,此事的最终结果,恐怕会是不了了之。 淮国公觉得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他找来亲信,秘密交代了几句。 另一边,兵部尚书府。 新任吏部侍郎齐铭散值回家后,拿着一个册子询问兵部尚书:“爹,您看我的统计有没有疏漏?” 兵部尚书接过册子,疑惑瞥向齐铭:“什么统计?” “京中的未婚佳丽啊。”齐铭理所当然地回道。 未婚佳丽? 兵部尚书一愣,翻开手中的册子,入目第一个名字便是:齐金钰…… 看到这个名字,兵部尚书脸一黑,手中册子打向齐铭:“逆子!” 齐金钰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的长女,今年已经二十有三。 在古代,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已经算是大龄剩女,而齐金钰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她曾说过三次亲,每一次还不等过门,男方就因各种原因暴毙了。 而齐金钰平时又喜欢舞刀弄枪,武艺丝毫不输男儿,久而久之外面就多了一些传言,说齐金钰命硬克夫,一般人压不住。 现在齐铭却把齐金钰的名字写进了三千佳丽名册,而且还排在了首位。 齐铭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他护着头问:“爹,你打我干嘛?” “陛下升你做吏部侍郎,是为了让你弄这些东西的吗?”兵部尚书咬牙道。 “爹,我领了差事,要是什么也不做,岂不是要和前任吏部侍郎一个下场?”齐铭不服辩解道,“不管陛下是不是真的想要三千佳丽,我做了总是没错。” “就算其他人眼红我,拿此说事,我的差事办得漂亮,陛下也总有理由护着我啊!” “办得漂亮?”兵部尚书冷笑了一声道,“办得漂亮就是把你长姐的名字写在头一个?” “我这不是想着万一吗?”齐铭小声嘟囔,“我觉得陛下收集三千佳丽也是在做好事……” “你以为陛下是和你一样的短视之人吗?”兵部尚书恨铁不成钢,把册子扔还给齐铭,“把你长姐的名字给我划掉!” 齐铭接过册子,忍不住撇嘴,抬眼对上老爹的怒目,立刻改口道:“划掉就划掉……” 兵部尚书拍着胸口顺气,就在这时,府中管家一溜小跑过来,脸上带着喜色道:“老爷,小公子来信了!” 听到管家的话,兵部尚书脸上怒色一缓,虽然当初齐锐李代桃僵不告而别,但到底是疼宠了多年的小儿子,事情已经过去,兵部尚书的气也早就消了,心中也只剩下了挂念。 “那小子还知道来信?”兵部尚书嘴上嫌弃,手却已经伸出去,去接管家递上来的信件。 拿过信,兵部尚书立刻就拆开了,明显是十分期待,然而这份期待并没能维持多久。 待到看清信中内容,兵部尚书只觉眼前一黑,头脑阵阵发晕,拿着信件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北疆这边,镇安王带头劫了和亲队伍,结果劫来的公主是个男子,嫁妆中还反常地带有大量粮草,如此异常,让北疆诸多将领认为,这是一场针对镇安王的阴谋。 齐锐却有不同的看法,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他写了一封家书,所以也就有了眼前兵部尚书手中的这封书信。 信中,齐锐并未提及北疆边军,也没有透露自己参与了打劫,只旁敲侧击地打听陛下对此事的看法。 可知子莫若父,齐锐不会无缘无故打听此事,并且还是在眼下这个关头。 眼前这封信只能说明两点:一、打劫是齐锐所为。二,打劫不是齐锐主导,但是齐锐参与了。 这两点,不管是哪一个,齐锐都脱不开关系。 兵部尚书死死盯着手中书信,额头上暴出条条青筋:“逆子!当初敢跑去北疆,老子就该打断他的腿!” 齐铭见到这种情况,凑过来瞄了一眼信上内容,看完后,他向后退开了好几步,然后说道:“我就说坑爹的不是我!” 兵部尚书怒瞪过来,齐铭连忙开溜,同时嘴上说着:“爹,我去厨房给你准备生姜手帕,我上次试过了,爹如果你发挥得好的话,咱们家说不定能保住九族……”
第28章 御书房。 江存度让人传唤了李佑德, 这次倒不是为了看病,之前他整理手中可调用资产,发现内库中藏有一本医书。 能被皇帝内库收藏, 这本医书应该有一些价值, 既然如此,与其让这书放在库房中落灰,不如交给太医院研究,让它发挥原有的价值。 李佑德再次被陛下传召, 太医院的太医奉承之余,心中难免有些羡慕。 “李院使医术精湛, 能得陛下看重,我等望尘莫及啊!” “除了李院使, 陛下从未传唤过他人,李院使的医术让我等叹服啊!” “前朝有一位医道圣手, 李院使的医术莫非传承自这位医圣?” 李佑德脸上挂着笑, 心里却阵阵发苦,他得陛下看重, 哪是因为医术啊, 完全是因为话术…… 不过李佑德祖上确实在前朝当过太医,只是和医圣比还差得远,想到此李佑德不免叹息:“莫说得到医圣前辈的传承, 就是能看一眼前辈的手稿,李某死也值了。” 听李佑德如此说,太医院的其余太医也忍不住叹息,前朝灭亡, 有关医圣的一切也都被埋没了,如果医圣前辈能有传承留下, 那真是医道之大幸啊。 身后太医们感慨叹惋,李佑德已经提着药箱出了门。 陛下有召,不得怠慢,李佑德心中只盼陛下别再为难他,让他硬接台词了,他一生钻研医术,对编台词搭戏的事情真的不擅长啊!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见到陛下,李佑德先行礼问安。 “平身吧。” 疏懒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李佑德提着药箱起身,欲像前几次一样上前给陛下诊脉,只是他才迈出两步,便与迎面而来的食乐对上了。 李佑德疑惑停在原地,就见食乐手中拿着一本书,递到了他眼前:“李院使,这是陛下赐的医书。” 医书? 李佑德垂眸看去,当看清医书的名字,双眼瞬间瞪圆了。 顾不上礼仪,李佑德放下药箱,接过医书就当场翻阅了起来。 李佑德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医书中,已然忘记自己还身在御书房,最终还是食乐出声提醒,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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