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笑得轻抖。 之前他一直以为席家的家风属于古板严肃一类,席司宴绝对属于叛逆型。 毕竟他喜欢男人, 还创建了CM独立于席家产业之上, 压根没打算照着家族给计划的路去走。可真正接触席家这些年轻人之后,就会发现, 年轻一辈的氛围很轻松,人格的健全和良好的教养,只是这样家庭里孩子最基本的标配,享受了最好的成长环境和教育资源,说自己愚蠢,也大多只是一种调侃的风趣。 当然,席司宴确实特别一些。 毕竟是这样的一群年轻人口中,无法超越的目标,是从小被拿来对比的噩梦一样的存在。 如今这噩梦还成功继承了家业,想把他们扔哪儿就扔哪儿,父辈只会举双手赞成。 陈默颇为同情,安慰:“你们宴哥当初就是走竞赛路保送的,出国是后来的事儿了。他参加过的集训和竞赛数不胜数,有经验,其实没那么可怕。” 有人立马问:“那默哥你也是通过竞赛保送去的Q大?” “我不是。”陈默噎了噎,难得心虚,“我走高考的,高中那会儿不求上进,竞赛对我来说嗯……强度太大了,很辛苦。” “看吧看吧,果然集训不是人该去的地方。” “能不能不去?” “那你自己跟你爸说啊,这次的冬令营席家自己带头发起的,宴哥点了头,你敢不去吗?” “人默哥按部就班,现在还不是这么牛逼。” “可按照宴哥那种智商,真不会觉得竞赛集训都啃不下来的人不是小脑没发育完全吗?” 陈默听得啼笑皆非。 打断:“过了啊,他自己走过的路,不会理所当然觉得所有人都该跟他一样的。” 至少高中那会儿,陈默记得数学老师数次问他要不要走竞赛,陈默拒绝后席司宴一次也没劝过他。他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给别人的人。 陈默如今的履历听起来是挺唬人。 可话也没说错,自己是努力型。 高中算是特殊时期,可后来高考前一年,也有无数个挑灯夜读的日子。只不过和上辈子的理由不一样,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目标,而不是为了向任何人证明。 后来就更不用说了。 大学、开公司、实验室,几乎挤占了他所有时间。 Q大新生传闻里的那个优秀的学长,智能科技领域的新人天才,下属眼中无所不能,什么都会的老大,也不过是夜以继日从不曾放任自己换来的。 他放任自己的那段时间,仅限于高中。 而那个时候,席司宴还能精准从人群里捞住他,一个补习的契机,让陈默在找寻自我这条路上逐渐走上正轨。 其实从爷爷葬礼那天过后。 陈默问过他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看见的“自己”是你自己吗?” 席司宴给了否定的回答。 他说:“我能看见“他”或许只是他遗憾不甘的执念,我更愿意相信,我爱你不是命运使然,是我注定会爱上你。” 哪怕是全新的席司宴,哪怕他不曾记得那些错过以及后悔。 可遇上陈默,注意他,在乎他,放不下他的都是这一生的席司宴。 不为过去的席司宴可惜,因为那是他应得的惩罚。 他只是心痛陈默的记得。 因为记得,所以背负得太多,一路独行。 此时的席司宴还坐在饭厅。 家宴已经到了尾声,老太爷早就离开去休息了。 桌子上杯盘狼藉,只有少数人在还坐着在闲聊,席渐行坐在席司宴旁边,往外面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开口说:“老爷子其实挺喜欢他的。” “喜欢他有什么奇怪。”席司宴喝了不少,只不过他酒量好,面上不显,跟着往外面看了看说:“喜欢他的人多了。” “你可真行。”席渐行没忍住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恋爱脑。” 席司宴靠着椅子,扯了扯领口的扣子。 没搭理自小就爱吐槽他的席渐行,皱眉道:“外面那几个怎么回事?缠他半天,我去看看。” 起身到一半被席渐行拉下。 席渐行无语了,“你差不多行了,他们打小就怵你,这时候去吓唬人干嘛。” 席渐行拍在他肩膀上,继续道:“别把人看这么紧,显得你喝了酒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还有最近你撒了那么多网出去逮任贤森,动静有点太大了,收敛收敛。” 席司宴原本搁在桌边的手,缓慢敲击了一下,眼底渐黑如墨,“必须抓到他。” 席渐行不解说:“他几年前在国外差点让你阴沟翻船,你都没往死里整他,现在是怎么回事?我还发现你最近行事有点像刚到国外那会儿,太狠了。” 席司宴并没有回答。 和任贤森的恩怨自然不用赘述,说到底,任贤森如今失了势,谁看都觉得用不着为这么个人大费周章。 而席司宴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看见的所有事情当中,任贤森和陈默的死沾边。 杨氏对家的那个老板,幕后之人其实就是UA。 在没有新锐,也没有CM集团的那一世,UA想要国内市场的野心不假分毫。陈默是杨氏的副总,股权争夺中看似输给了杨跖,可他依然在内部手握大权。 一切看似完全不同的局面,细枝末节细究起来,有些人的存在这辈子依然存在。 席司宴无法放任这样的威胁还留在本市。 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席渐行没等来他的回答,皱眉:“实在不行,这事儿你交给我。” 席渐行这话并非随口应允。 五年前他在国外差点丧命,从此所有生意都交到了席司宴这个侄子手里。 不论是本家有些人还是外界,都觉得他一直是席家当年放在教育界的闲人,殊不知,席家不少界限边缘的事情,都由他经手,尤其是这几年,吃了一次亏,人看起来是越发低调了,手却是越来越黑。 席司宴没同意,“这事儿韩乾会想办法。” 听见这名字,席渐行露出了一瞬间近乎像是恼羞成怒的表情,很快敛下去,提醒:“他从小在席家长大不假,这几年跟你身边学得跟狐狸成精似的,这种事他未必有我处理得快。” 席司宴挑挑眉,看过去,“你对他有意见?” “没有。”席渐行回答得太快,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席司宴没追问。 他也没那个闲心。 因为陈默终于从院子中抽身,走了进来。 自从莱茵方舟的房子烧了,他的日常用品都是一点点添置的,席司宴那别墅也是刚搬进去还没怎么住,就出了连环车祸的事,搬到了席家老宅。 所以陈默此刻身上穿的,是席司宴的衣服。 不过也不是现在的,是高中那会儿定制了,但因为不太符合他审美就放着一直没穿过的一件黑色刺绣休闲宽松衬衫。 简单的竹叶纹在左肩以及右臂,松松垮垮扎在裤腰里。 这副打扮在陈默身上,让他穿出了一种富家公子哥的气质,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他一路过来。 还没走近就被席司宴一把拽住。 陈默扬眉低头:“喝醉了?伤刚好一些,不是让你少喝点。” “没有。”席司宴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扯了他在旁边坐下。 席渐行在这时候偏头看过来,笃定说:“这点酒醉不了。说起来,五年前的事儿我对你俩还一直心怀愧疚。” 陈默笑笑:“我俩那几年也是有联系的,不多而已。” “那我还是过意不去。”席渐行喝了酒上脸,转着拇指上一扳指,朝席司宴抬抬下巴,对着陈默说:“你是不知道我这侄儿,在国外过得那叫一个断情绝爱,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有一次喝醉了找不着手机,深更半夜惊动了席家在国外的所有关系网,都以为他手机里有什么重要秘密资料,结果他说里面有你们的聊天记录和照片。” 席渐行像是无语又像是震惊,以至于这么久再提起,都掩不住感慨。 陈默看向席司宴。 席司宴对这事儿并没有反驳,他依旧抓着陈默的手,搭在他自己的掌中,时不时捏一下。 回去的路上。 陈默问他:“二叔说的是真的?” “大部分。” “手机呢?我看看。” 陈默很快拿到黑色金属外壳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自己高中时候在教室睡觉的照片。 陈默低头看着,叫他:“席司宴。” “怎么了?”他原本牵着陈默走在前边,这时候停下来,回头看来。 陈默抬头看着他,“要不要换一张。” “嗯?” 咔嚓。 曾经在教室桌上睡着的少年,变成了镜头里宽松衬衫掩不住细窄的腰的青年,他跨坐在底下的人的腿上,迎着卧室背景里朦胧的光,引人遐想。 房间里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太真切。 “换一张。” “这张?” “也不行。席司宴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对着我高中时候的照片干过什么?” “你觉得呢?” “你报复我呢吧,报复我高中那次在浴室洗澡和你打视频,我故意说不会对着你那张脸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某人惯会引开重点,“我当时也没说不行。”
第92章 席家给陈默安排的房间, 原本是在席司宴旁边的。 可几天之后,不论是席家的人,还是佣人, 撞见两个养伤的人每天大清早从一个房间出来,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他们确实没干什么, 大多数时候只是相拥而眠, 但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陈默不在乎。 席司宴就更别说了。 偶尔遇上席家比他俩年纪小的小辈好奇, 席司宴也有无数种办法, 治得人哭爹喊娘。 直到陈默发现席司宴存在头疼的毛病。 加上两人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就还是决定搬回云顶湾的别墅。席司宴的头痛不算严重, 不过在休息不好的时候还是会犯。 陈默为此有些心焦。 毕竟无法确定到底是爆炸的后遗症,还是跟他看见那些记忆有关。 “我知道有个老医生,专治头痛病的。”这天袁浩来云顶湾取资料, 看见茶几上的药瓶知道后说了句。 陈默不太抱希望, 毕竟连席家找来的医生效果都不好。 但他还是问:“在哪儿?” “我老家。”袁浩说:“我妈十几年的偏头痛就是那医生给治好的, 不过我老家在县城, 过去的话可能需要好几个小时。” 陈默还是找袁浩拿了地址。 打算在繁忙的行程安排中, 看看有没有两人都有时间的时候,过去一趟。 “师父。”袁浩是第一次来, 打量周围, 眼里带着艳羡, “席总家这房子这么大, 平日里就你们两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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