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宝这才乖乖跟着进去。 但他依然不肯进花厅,就在庭院里待着,他觉得自己身上灰扑扑的,怕进去给别人家里弄脏了。 不过这次有封以寒和牙牙跟他一起玩,亭子里他刚坐的那个位置也有点心放着,尤霄就没管他。 “那些人没发现你们早有准备吧?不然他们怀疑问题出在灰宝身上,后面又来找他麻烦的话……”尤小安有点担心。 “没事,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呢。”唐元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就是……如果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怎么办?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万一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可是那人毕竟是尤霄的生父,又不好真做什么。 别人知道这个道理,齐辉自然也知道,他没有为人父的担当与责任,但是有满腔“天下无不是父母”的底气,他觉得尤霄不敢、更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他有恃无恐。 尤霄冷冷哼笑,“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晚上吃过饭,尤霄让人好生将灰宝送回去,尤小安望着小孩儿开心满足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付言青牵住尤小安的手,忽然开口,“小安,你想要个弟弟吗?” 此话一出,不止尤小安,连尤霄和唐元都诧异地回过头。 尤小安呆呆地眨巴眼睛,“啊?” 尤霄笑问,“怎么,你看上灰宝了?” “这孩子挺机灵的,心肠也不错。”付言青揉了揉尤小安的脑袋,“主要是我看小安好像挺喜欢他。” “我是觉得他跟以前的我有点像,每天要干好多活儿,没有朋友……”尤小安同情心泛滥,“虽然那时候我腿不好……但是至少我奶奶和我爹都对我很好。” “他才七岁,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 虽说是一个村的吧,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尤霄还真不是哪家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尤小安就知道的清楚些。 灰宝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去世,而贫苦家庭娶一房媳妇儿不容易,毕竟要花不少彩礼钱,可媳妇儿娶来没两年就没了,再娶还得花银子,不娶……正值壮年的男人也不会乐意。 所以灰宝的爷爷和父亲,心里对灰宝都有怨气,唯有奶奶对他好些。 可两年后,灰宝父亲还是又娶了一个新媳妇儿,并且还是个很能生的新媳妇儿,头一胎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可把家里高兴坏了。 正所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何况还是个本就不怎么喜欢他的爹,但是他没想到,有了双胞胎弟弟之后,连唯一对他好的奶奶也变了。 那时候,灰宝也才三岁多,正是开始记事的年纪,然而首先种下的记忆,就是自己的存在有多么多余。 后来,继母又生了两胎,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就完全没他的位置了。 他本就不大的小房间让了出来,家里给他在柴棚钉了几块木板,用稻草搭了张小床,从此,那里就是他的房间。 尤小安无奈道:“虽然不至于无故打骂,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难怪刚才吃饭,他下意识就捧着自己的碗要去角落里吃。”唐元蹙起眉,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在养父母家的待遇。 灰宝那一家子虽说不比他那养父母坏,但是对孩子的伤害,仍是不可磨灭的。 尤霄幽幽感叹:“人生就是这么参差,那崇安侯要知道别人这么能生儿子,一定得嫉妒死。” 众人:“……” 唯有小迷弟唐元一本正经,“可是别人生再多,也比不上哥哥一个你。” 众人:“……” “我们真的可以收养他吗?”尤小安惦记正事,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付言青, 付言青点点头,“只要你想,我都依你。” “好,我会把他当作我们的亲生孩子一样对他好的。”尤小安信誓旦旦。 付言青:“……是弟弟。” 尤小安脸红,“我、我会把他当作我们的亲弟弟一样对他好的。” “那既然如此,不如你找时间跟他家里商量一下,把灰宝收养过来。”戚云提醒付言青道:“不过要把协议定清楚,经村里公证,再迁户籍,免得对方日后反悔,或是成为吸血的蚂蟥。”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先问一下灰宝自己的意愿。”尤霄补充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滴血认亲 第二天,齐辉带着人又来了,尤霄这次没再将人拒之门外。 “你行啊,是我低估你了。”齐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尤霄。 “不是你低估了我,而是你高估了你自己。”尤霄讽刺道。 齐辉定定看了他一眼,“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才肯跟我回去?” 齐辉一场苦肉计见效甚微,既未成功在尤霄这里博得好感,也未掀起他想要的舆论风波。 正所谓老来靠子,齐辉本不愿把父子关系搞得太僵,尤霄又确实出乎意料地令他满意,所以他不介意做一个慈父。 但是,显然对方不吃他那一套。 这几日他已将尤霄排斥自己的原因了解清楚了,既然故事被拆穿,他索性也不再装模作样,于是就想绑了两个孩子逼他就范。 这里远在自己势力之外,他掌控尤霄不能,但只要到了上京,就有的是办法把尤霄留下来。 无论用什么手段。 而他怎么说也是尤霄的父亲,尤霄就算再怎么记恨他,也不会真拿他如何,时间久了,他总能把人训服。 可惜,手下办事不利,人没绑着。 “呵……”尤霄意味不明一笑,“你凭一枚玉佩,就认定我是你儿子?可你怎么确定,那玉佩中间没转过他人之手?” 这个问题齐辉确未想过。 尤霄淡淡喝了口茶,“我今天放你进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确定一下,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确定?”齐辉着急问。 尤霄好整以暇道:“滴血认亲。” “对呀!”有那枚玉佩与知情人的证词,齐辉早已认定尤霄是自己的儿子,以至于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能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之法自古有之,但只有尤霄知道,这方法根本不靠谱,没有血缘的两个人也有很大概率能相融。 尤霄让夜非去准备一碗清水,为打消齐辉的疑虑,便让他派一个自己人一同前去。 片刻后水送来,尤霄毫不客气地从齐辉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再毫不客气一刀划在齐辉手上。 “啊!你……”尤霄动作太快,齐辉猝不及防被狠狠割一刀,正想破口大骂,抬眼对上尤霄冰冷的眼神,下意识就住了口。 他有种一旦惹毛尤霄,那把匕首就会如同划破他的手一般,狠狠划破自己的喉咙。 尤霄用刀刃从齐辉手上挑了一滴血滴进碗里,然后把匕首扔进他怀里,再用自己的小匕首在手指上轻轻扎一下滴血进去。 那神态,尽是对齐辉的嫌弃。 齐辉:“……你这是故意报复!” 尤霄不理他。 “哥哥,疼不疼?”唐元抓住尤霄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他也心疼。 “咳,没事。”感受到唐元湿软的舌尖在舔舐伤口,尤霄心里痒的不行。 稍后,齐辉看着碗里泾渭分明的两滴血,不可置信道:“这么会……” “看来结果显而易见了。”尤霄目光冷淡,“我很高兴自己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送客。” 齐辉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他把尤霄当做自己最后的希望,找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时,他有多么欣喜,现在就有多么绝望。 “我不信!”一气之下,齐辉一挥手掀翻桌上的碗,“这水一定有问题!” “别在我家撒野。”尤霄提醒他,“别忘了,你自己的人也在。” 齐辉的下人忙上前在他耳边回了一句,“爷,属下全程看着,水也是属下亲自动手现从井里打上来的,确实没动手脚。” 这下齐辉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信了,但是他不甘心。 “既然你不是我儿子,那我也不用对你们客气了。”齐辉这半个月在尤霄这里受了太多窝囊气,他当然会离开,但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 “来人,这帮反贼罪恶滔天,竟意图刺杀本侯,还不快将其通通……” 然而话音未落,一把长剑已经抵在他咽喉。 “侯爷!” 齐辉也吓了一跳,但是他有恃无恐,“大胆反贼,果然其心可诛!” “可你们真敢动我吗?”齐辉不信这些人真敢拿他如何,“好歹我也是大昌的侯爷,你们若敢动我分毫,就得人头落地。” 尤霄面无表情道:“那我们就看看,谁先人头落地。” “你敢!”齐辉开始慌了,“那么多双眼睛看见我进了你家,如若我不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一旦官府来查,你们逃得掉吗?” “这有何难,到时候让人穿着你的衣裳坐着你的马车,光明正大地离开不就行了?啊,忘了跟你说,我手底下有个能人,最擅易容,改头换貌不是问题。”尤霄轻描淡写道:“之后……这里距离上京路途遥远,沿途匪患猖獗,崇安侯微服私访,途中遇上不长眼的,被人劫杀也不奇怪。” 齐辉惊恐地瞪大眼睛,此时才算真正意识到,自己自视尊贵的身份在尤霄等人面前,有多么不值一提。 “等等!”抵在咽喉寒气直达后脊,齐辉是真的怕了,“是我莽撞了,我会自己离开,不给你们添麻烦!” “这还差不多。”尤霄抬了抬手,让常风收剑。 “顺便,给你看样东西。”一直未说话的唐川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常风接过之后高高举起。 齐辉看清那金牌的模样,霎时身形一抖,噗通一声直直跪下,“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认识就好。”唐川淡淡然道:“我这人记仇的很,还望侯爷……别让我记上你。” “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齐辉连忙应下,“是!” 唐川言简意赅下令,“滚吧。” 齐辉立马带上人圆润地滚了。 尤霄从常风手里拿过金牌,一屋子人围在一起稀奇地又摸又看。 “早知道大哥有这个,我就不费那功夫了。” “你若没有今天这计策,这令箭拿出来也没多大作用。”洛临直言,“最多就是让他安分一点罢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也是。”欣赏完之后,尤霄将金牌还给唐川,“我还怕那人离开之前使绊子,毕竟我们这些地方,官府衙门才是最大的地头蛇,但是有大哥这一吓,量他也不敢多生事端。” 唐川也正是顾忌这一点,才会用令箭彻底绝了齐辉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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