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刚有动作的瞬间,迎来一道寒凉的目光,他心中猛地收紧,骇然更深。 是圣上。 竟然是圣上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了。 守备军统领不敢再看,按耐住心中不该有的杂念,收敛所有多余动作,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带着路。 到地宫大门口之前,谢辰在看到眼前一片的狼藉时,下意识轻啧了一声。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下眉心,又气又恼,其中还掺着几分笑意。 谢辰摇摇头,转眸看向楚千泽示意可以让人退下了。 而在他看向楚千泽之前,对方便已经对守备军统领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退下了。 守备军统领极有眼色的离开了。 楚千泽上下打量着周围环境,视线在那些破碎的机关、彼此牵制的连环损坏、还有无处不在的繁复花纹上一一停留片刻后,才轻飘飘将眸光放在了谢辰的身上。 他语调不明道:“你这地宫还挺大。” 谢辰不由苦笑,他指了下关的几位严实的地宫大门,“好东西都在那里藏着呢。” “但最好的东西在上面。”谢辰随即又笑着指了指上面,却并不说明到底是什么。 两人避开破碎的机关,走到了地宫大门处。 谢辰伸手敲了敲,指骨叩击的又慢有稳,敲到第三下时,里面传来一声弱弱的回敲声,像是有些心虚没敢再继续回敲。 这般反应倒是谢辰没有想到的,他眯了眯眸,让楚千泽退后几步,扬声也让让里面的人退后几步。 阿柳抱着怀中画卷默默退到了最远的地方,她甚至想要把自己藏起来,最好他们走后自己偷偷溜出去的那种藏。 可惜这是不现实的想法。 当地宫大门轰隆打开的时候,果不其然,阿柳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与此同时她还看见了当今的天楚皇帝。 阿柳抹了把脸上的灰尘,默默将手中画卷藏在了身后,有些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谢辰注意到了阿柳藏画卷的动作,却没有说什么,收回视线有些怀念的看着地宫内摆设布置。 倒是楚千泽凤眸一眯,语调染上寒霜,无端透出几分冰凉的意味。他伸手道:“把你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语气淡漠却不乏几分霸道。 阿柳迟疑瞄了眼谢辰,谢辰不知道阿柳究竟藏了什么,见此以为她心中害怕,便看向楚千泽温声道:“兴许是什么与南疆相关的图卷,她若是喜欢就……” 话没说一半,阿柳手上一抖,直接将画卷给了天楚皇帝,这东西她可不敢留,若是流了出去,是要出大乱子的。 楚千泽接过画卷后,本想直接抖开,想到这是谢辰所留,动作一顿,再动作时力道轻了许多。 看清画卷内容之后,楚千泽神色一怔,眸色逐渐晦暗。 谢辰探首看了过去,也随之一怔,不由“嘶”了一声。 这画中内容与这画技他看着有些眼熟,仿佛是某位当年与他在国子监共事的顽劣好友画出来的,他也算是那家伙的半师,对方是被他的教鞭训过几次的。 许是在见到他某次训斥学生的时候,有所回忆,就将此景拓入画卷之中。 对方与他相识较晚,对于前事一知半解,只以为他当真忌讳画像一事,却也不想随意毁了这幅画。估计是在地宫封门的时候,将画丢入了其中,也算是为后人留下了一幅正儿八经的永安君画像。 谢辰伸手要拿过,仔细看一看落款是不是如他所想。 楚天泽反手却将画卷合拢,他抬眸对谢辰淡淡挑了挑眉,语气中多了几分毋庸置疑。 “这画现在是我的了。” 不等谢辰如何回应,他先看向了阿柳。 阿柳连忙点头,一字不敢多说。 如此,楚千泽才看向谢辰,眸中似有几许笑意,莫名显出一份餍足喜爱。 谢辰却没有当即回应。 他自然看出楚千泽对于这幅画的喜爱,因而沉吟着,字句间有些斟酌,“这画留着,不是个好事。” 毕竟画中人,与他如今相貌几乎有七八分相似,几乎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辨认出,实在是个隐患。更何况那位好友是个出名的画坛大家,画卷上的印章,稍微入行的人,都能粗略分出个真假。 谢辰并没有要将这幅画留下的意思。 如果是此世是另一副模样,谢辰不会介意,可偏偏两张脸实在是生的凑巧。 他在看见这画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其毁了。 楚千泽看出谢辰心中的打算,眉心微微一动,默不作声间,他将画往自己方向又藏了藏。 “在我的手上没有人敢有资格去碰它。”他说这话时没有人会怀疑。 就连阿柳这个碰过的都下意识心中一颤,向后退了一步。 谢辰与楚千泽对峙片刻,无奈一笑,心中只好打消了那个念头,但还是忍不住逗了一句,“我人就在这里,你看着一幅前世的画像做什么?” 楚天泽垂眸细细收好了这卷画,只轻应了一声,“可前世的你我从未见过。” 只要想想,便觉得万般可惜。 谢辰闻言也不再多言,他叹了一声,转头对阿柳说:“回南疆去吧。我知道你阿婆想让你做些什么,但你太年轻了,后面的事交给我就行。” 阿柳闻言神色沉默,却未动分毫。 谢辰又道:“虽然不知道当时那天机匙是如何被藏在了盒子中,但现在便给我吧。阿柳,南疆的那把天机匙才是你们该守护的,也是你们真正安生的筹码。” “你阿婆想要世人重新认识永安君,哪怕他们将我当做转世也好,但是永安君已经不适合再出现在这个世上了。” 他活着,也只会以定国公世子的身份活下去,以谢辰的名字活下去。 世上本就再无永安君。 谢辰并不觉得如何失落,世人不识他是永安君,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未来会做的比永安君要差,更何况……谢辰眸尾轻弯,看向了另一人。 阿柳离开前,看着那人身影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脚步,她小声问了最后一句话,“你真的是最后一任天机峰峰主吗?” 谢辰笑了笑,回身看她,“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世上没有返老还童和死而复生的诡诞方法,至于我,大概是得了某位神明的眷顾,才能转世重来。” “或许,你可以去寺庙里,问问那些佛祖。” 送走了阿柳后,谢辰收回扫视周围地宫环境的视线,眸中的回忆淡去,他转身却见楚千泽垂眸,指尖一点点整理着画卷上落下的尘土,一副极为珍惜的模样。 谢辰眯了眼眸,心中有些微妙的不爽,他上前开口,凉声开了口,“这画交予我保管。” 楚千泽微微抬眸,长睫如一线黑弧,衬得他双眸格外的漂亮,他看着谢辰面上有所怀疑,“你真不会在半路上便将这画毁了吗?” 谢辰微笑:“自然不会,但你若不给我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他一个大活人就站在对方面前,偏要去看什么古画。 比起画中人,楚千泽从来都是更喜欢眼前人,因而虽有所迟疑却还是犹豫着将画交给了谢辰,在交付画卷的瞬间,他的指尖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手。 那最后的纠结便也没了。 楚千泽轻牵起谢辰的手,想起画中那幅场景,不知为何,没来由的后怕之感漫上心头。 他与谢辰走到今日步步皆是阴差阳错,但凡一步踏错便是天各一方。 帝王终究是生出几分庆幸之意,他不信天命,此时却也低了头,在心中谢了一番上天。 谢辰将画卷收好之后,顺手便也牵住了楚千泽,他并未察觉对方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也不知方才一番念头绕过,令他吃味的画卷在对方心中远比不上他一个笑。 谢辰毫无所觉对楚千泽弯了弯眸,“给你看一看我想要送你的礼物。” 他牵着他向前走,走入地宫深处,避开那些残损的机关,边走边道:“地宫修建的时候,图纸是我亲手设计,其中关卡却非我一人布置。你小心些,莫要踩中了那些小机关,那些小机关不伤人却烦人的紧。” 楚千泽叹了一声,“这么深的地宫,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损毁到上面的云阙阁。” 一行软绵的球体砸下来,谢辰动作极快,他也不知方才哪里触发了机关,只能搂住楚千泽的腰就急速掠过此地。 闻言还分神解释了几句。 “云阙阁与地宫密切相关,却不是一损俱损的。云阙阁若是倒塌地宫便会自行崩解,但地宫若是如现在这样被炸开,或是崩毁,云阙阁却不会受到影响。” 楚千泽安静听着,许久他问道:“云阙阁究竟藏了什么?” 闻言,谢辰面上有些伤感与回忆,他的视线仿佛有一瞬到达了很远的地方。 说出的话也变得很轻,生怕惊到了谁一般,他说“云阙阁藏着天机峰一半的传承。” 此话一出,饶是楚千泽也惊了三分,凤眸微闪,他下意识将其中利害关系想了个透彻,不由为这份堪称天赐的宝藏而凝眸。身为帝王,此乃天性。 “但云阙阁如何藏得下天机峰一半的传承?” 这话说出来之后,楚千泽自己先住了话语,毕竟世上没有人知道天机峰的传承究竟是什么,是大是小,是口传还是书册,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知晓云阙阁藏与藏不下了。 谢辰闻言笑了笑,谈及天机峰却是比任何人都要平静,“天机峰传承被我一分为二,南疆一半,此处成一半。南疆存的那些需要小心保存,轻易不得去碰,否则极易损坏。但这云阙阁不同,这里封存的都是开智的书册。” “你来日若是将这些书册传向百姓,整个王朝的民智都会向前扑上一大截,若是控制不好,也很容易就颠覆现有的王朝制度。” 说着,谢辰叹了口气。 “还有些书册过于晦涩,不易向底层流传,其中深浅你看了便知,其中一些书需要尽早烧毁,一旦流出容易引起大乱。”谢辰说不完天机峰的传承,只能在路上为楚千泽简单说了一下。 楚千泽:“你说的这般详细,莫不是它们都给看了一遍。” 谢辰抬头,扫过一旁的弹出的小物件,点头道:“倒也没错,你若将其中书册都看了个透,天下便也没什么不会的了。可能我聪明一些,所以动起手来也融会贯通。” 谢辰也并无自夸的意思,这话是如实转述了他师父老人家说的。 楚千泽闻言竟也没有反驳,念及谢辰不合常理的看书速度,摇头叹了一身,心中一并觉出几分傲意。 “就是这了。”谢辰停下脚步,他将那小的天机匙挂在了楚千泽的脖颈上,“这就给你当个小纪念吧。” 他说的轻巧,但这个从阿柳手中取来的天机匙虽然小巧,却同样是能开启天机峰传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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