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精神体黑豹也一样,那缤纷鬼魅的蛱蝶像是烦躁的苍蝇,明明是讨好,却永远只得到黑豹攻击的回应,拖着受伤的翅膀离开。 那时候的顾深,听着周边人评价向导的高攀,嘴角勾起,内心的虚荣像是不断胀大的气球,不自量力的往里冲倒不需要的言语。 在成年之后,他再没有和向导的一张合照,派德西的十八岁以后的人生,他再也参与不进去,唯一能让很多年后的哨兵怀念的,只有第三军团泛黄的遗留档,连带着向导曾经很宝贝的偷拍的哨兵照片。 年轻的哨兵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心一意想着站到高处,在第一军团拼搏,军功已经越过了一切在他心底里的位置,父母因为旧情定下的婚约,顾法只觉得烦躁,那枚祖传的婚戒没有改成向导的尺寸,被他草率的像是完成作业一样的交给向导,龌龊的带着讽刺。 后来那枚戒指怎么也没法在向导指间套紧,就像他只能看着向导一点点走向死亡一样。 在进入军队的第一年,顾深结识了另一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哨兵,算得上是顾家的旧友,被家里安排了婚事,心里却一直想着另一个人。 "那种低等级的向导,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与其费劲的扯掉,还不如摆在家里当成一件家具,让他自己离开。" 当时那个哨兵眉目桀骜,军装也穿的懒散肆意,可笑的是那种洒脱和自由,竟然和当年的顾法一模一样,那个哨兵家里的向导是个很温柔的人,但在自己哨兵眼里,也只剩下温柔。 二十岁的顾深采取了那种可笑的做法,他开始刻意的忽略和漠视派德西,那些带有尖刺的谣言的流传,也有原因是因为哨兵的默许。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看不见向导在周围打转的身影,那时候的顾深只是皱了皱眉,不去在乎。 随之而来的是第三军团的坍塌,派德西在肮脏的牢狱里祈求他的帮助,但顾深那时候只是垂下眼,转身离开,被定为叛国的军人,没有被怜悯的必要。 那时候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为第三军团翻案,即使是他的直系长官楚子昂,他们这些哨兵站在高处,看着一切发生,随之而来的□□也仿佛恰到好处,几乎处理掉了所有第三军团的人。 唯一算是活着的,只剩下穆鹤山和派德西。 但那时候的他们没有想过及时救援。 穆鹤山被放进时空监牢永远保持在那一瞬间,而派德西则被顾深短暂的带回了顾家。 那时候的哨兵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短暂的带回了向导,为他打理干净,换上洁白的上衣,然后把他送进了那座白塔,派德西那时候看见白塔的标志,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勉强的咧开,看着顾深。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顾深看着向导被带进那座白塔,像是被控制的木偶一样神色淡淡,开车离开。 当年偶遇的那个桀骜的哨兵据说已经转而从政,像是锐利的剑搅乱了古旧的政坛,顾法几年前就听说那个哨兵用了法子,把那个不喜欢的向导送进了白塔。 或许,他的做法和那个哨兵一样,是正确而对自己有利的。 可当顾深因工作原因去与那个哨兵商谈的时候,那个哨兵的状态像是垂死的猛兽,灰狼精神体在一旁躁动,花瓶里放着新鲜的蔷薇。 那时候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脑海里的声音告诉自己,如果继续接触下去,他所认为的一切都会坍塌崩裂。 就像是这个世界迟来的警戒,可为时已晚。 "我弄丢了我的向导。"那个哨兵这样说。 "我没办法了……顾深,我没办法把他带出白塔,我看不见他了。" 从那个哨兵的防线崩溃开始,这个世界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倒向这个世界的中心,他,眼前的哨兵,还有楚子昂。 终于在糖衣之下看见混沌的真实。 就像天地突然掀起浪潮,眼前的黑雾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底里的气球也终于碰撞倒尖锐的针尖,不到一秒的时间,那些可笑的一切清清白白的展现在他们眼前。 白塔在那一天死去了一名向导,顾深看见哨兵接到消息后狂奔离开,随后军部的警戒想起,第四军□□出队伍前去镇压,顾深只是收回视线,落在眼前花店展出的,带有露水的鲜花上。 他抬起的手指颤抖而小心点碰上粉色的花瓣,嘴角的笑意带着苦涩。 "包起来,装饰的漂亮点。" 手在口袋里握紧了被向导丢弃的戒指,银质指环像是要嵌进血肉里。 白塔的机器人面无表情的接过顾深递来的东西,哨兵用了几年时间爬上的位置,只能在白塔换来一点点特权,沉重的门关上,他不知道派德西收不收得到,也不知道向导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他身边的黑豹也开始不安的躁动。 白塔高处的那扇窗,顾深从那以后常隐在不显眼的角落看着,如果那天他的运气不错,如果那天天气不错,他可以看见苍白的向导出现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顾深突然明白那个哨兵为什么会变成锐利的剑。 因为他想要砍断古旧的白塔的大门。 他想要带走向导。 带走被自己丢掉的爱人。 那短暂的时间里,世界突然天翻地覆。 他卑劣的借着狂躁再一次靠近派德西,向导身上的痕迹让他痛苦悔恨,他把向导搂进怀里,在白塔狭小的房间里,在布料粗糙的木床上,把向导困在自己的身边。 墙角堆满信件和礼物,那枚特意定制的戒指像是垃圾一样被埋没。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他的向导应该在他们的家里,在柔软温暖的房间里,手上带着那枚古朴却华贵的戒指,和从前一样,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可什么都没有。 那只蛱蝶死去,他的向导的体温也像是在慢慢流逝,黑豹再找不到那只喜欢停留在鼻尖的蛱蝶,顾法也再找不到曾经那么喜欢自己的向导。 "你不要走好不好?再等我一会就好。" 受伤的向导在病床上,呼吸面罩上只有稀薄的雾气。 那头金发失去了光泽,那双眼在最后一刻也没有再看向追逐了二十年的哨兵。 向窗间透出的阳光伸出干瘦的手掌,像是极力追逐着曾经的梦想,然后重重落下,和他的蝴蝶一样。 耳边仪器的尖锐声响像是猩红的裂口。 吞噬了他的向导,也吞噬了他自己。 顾家的长辈早已避世多年,对于子代的荒唐事,也不再包容,顾夫人将自己儿子关进了白噪音室,带走了向导的遗体。 据说是和向导的父母安葬在一处,可顾夫人并不允许顾深前去。 她曾经也有过被当做摆设的荒唐经历,多年的积压在派德西的死亡后得到爆发,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硬。 "你们这些高等级的哨兵,最好,下辈子别出现在我们这种普通向导面前。" 顾夫人转身离开,也没再理会身后手足无措的丈夫和儿子。 …… 三十五岁的顾深抬手去触碰第三军团旧照上穿着军装意气风发的派德西。 "真好看。" 他们之间纠缠了几十年,可他手里什么也没有剩下,这些年也有不识趣的向导凑上来。 "我已经结婚了。" 那枚没被改过尺寸的戒指勉强的戴在他的小指上,祖母绿的颜色,像是很多年前哨兵没来得及抓住的盛夏。 他没有当年那个桀骜的哨兵幸运吧。 至少那个哨兵还有和向导合照的结婚照。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 …… 在尖刀划破喉咙的瞬间,血液喷涌而出。 失血带来的晕厥让他恍恍惚惚梦见了十八岁那年。 如果那时候他不是那么混蛋的哨兵。 是不是他其实离幸福很近。 应该是的。 那时候他们十八岁。 那时候他们青梅竹马。 那时候, 那只蝴蝶会停留在他指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派德西这小孩还是挺多人喜欢的,遂刀。 绝对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写登仙后续() 我写正文很慢,但是番外真的灵感咔咔快
第62章 、登仙 “兄长,是不是只有妖才会喜欢妖?” 那年刚修炼成型的娇月伏在石桌上,桌面上人间的志怪野谈被风吹开几页,上面毛笔勾勒出的精怪不是长满长毛的大汉,就是蛇首牛身的四不像,娇月看过许多话本,有人与人之间的,也有人与仙之间的,可就是鲜有写妖的,即便是有,也左右逃不过坏到底的结局。 胆大的娇月揪了老神仙皱巴巴的脸和白而长的胡须,又看了看穆鹤山那张俊朗面容和乌黑长发,也打量着自己少女娇俏的外貌,颇为不解。 “神仙也有这般年老色衰的,妖也有我与兄长这般花容月貌的。”少女鼓着腮帮子不解,“怎能因为他们没见过就说我和那长毛怪一样难看。” 穆鹤山知道娇月为了这漂亮的皮囊曾常呆在人间的河里看着过路的女娘,她学着最漂亮的眼,最漂亮的眉化形成人,成了如今娇俏的小女娘,这个年纪也正是小妖怪爱美的年纪,穆鹤山笑了笑,抬手折下来一支花开正好的桃枝,手指摆弄几下,就成了雅意的木钗,踱步到娇月身后,把花枝别在她发髻间。 “这也怪不得他们,我家小妹一身白裙,长得又漂亮,是谁也不会绝对是妖的好看。” 那段时间,是娇月最快活的日子,老神仙有时候打了一葫芦好酒,她就顺走抱在怀里,看着满天月色、林间繁花,喝的烂醉有兄长抱她回家,惹了事有老神仙护短,但也或许是那些时候把她保护的太好,才让她对那些不惧怕妖的凡人有了好奇心。 娇月在铜镜前,把长发一点点盘起,桌上金银首饰浮华乱眼,是多少年前她看不上的繁乱,她已经许久未曾穿过如同神仙专属的月白,孔雀金线织成数不清的纹绣,月色下是一片诡谲的靓丽,她本就是妖,妖该如何才是妖? 她不知道。 可她现在知道了,为什么那些野谈上都是阴森画卷。 “好看吗?和尚。” 念珠未作声,她也不在意,只是又涂一层口脂,唇间猩红。 “等一切都结束,我就来还你的情。” 念珠被置放在穆鹤山牌位面前,魂体最怕的便是遇上无名牌位,那股子莫名的归属会在一段时间内束缚他们的行动,虽然说不上很长的时间,但已经足够那些虚伪的神仙来处罚她这个祸害人间的妖女了。 “我想,等我回来的话,一定没有现在这样好看了。”她蹲下身伏在木质轮椅边上,说不清眼中的情绪,眼里含着泪,像是向哭,却唇角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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