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太过突兀,林淮溪表情呆呆傻傻的,还啊了一声。 他努力在脑海中寻找小兔子,却没有一点印象。 宗南泽自顾自地说道:“之后有个小朋友来找你,你跟他聊天,还把他送回了家。” 林淮溪的语气带着疑问:“是吗?” “那个小朋友说他要找哥哥玩,那个哥哥就是我,我习惯照顾小孩子,不管是悠悠还是楠楠,只要他们遇到危险,我都会救。” 林淮溪有点对宗南泽刮目相看,原来他也没有人渣到底。 “那你也不要只对小孩子这么好呀,”林淮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大家都是从小孩子成长起来的,对待其他成年人,你也要尊重他们,不求你救人,只要别伤害!” 林淮溪的话没头没脑,换作其他人可能会觉得他脑子不清醒,但宗南泽却感觉很有趣,“行,谢谢教诲,我会好好考虑的。” 林淮溪听出宗南泽话中的调侃之意,眯着眼看他,表情透着危险 刚刚因为愧疚之心,还想对宗南泽好一点,但宗南泽疯狂在他的雷区边缘试探,林淮溪重重地闭了下眼,才调整好心情,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来吧,我扶你回去。” 宗南泽毫不客气地把所有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林淮溪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悠悠见状想要帮忙,但她的高度有限,只能站在另一边,用小手撑着林淮溪的腿 林淮溪笑了一下,朝她伸出另一只手,“悠悠,我们一起回去。” 危机终于过去,他们三个能安全回去,林淮溪也改变了这个关键的节点,悲剧没有发生,祁妄也好好的。 想到这,林淮溪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身体里重新充满了力量。 被他搀扶住的宗南泽,最先察觉到林淮溪的变化。 他虽然不清楚林淮溪具体在想什么,但他心里的那个人一定是祁妄,祁妄对他有很深的影响,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而林淮溪却丝毫不知。 宗南泽的眸子变得漆黑,眼底暗流涌动,神情也变了,似乎在计划着什么,但林淮溪一心只想赶快回去,完全没察觉到。 周围一片黑暗,林淮溪照着记忆往回走,宗南泽需要他搀扶才能走路,语气倒是生龙活虎,还能分出精力找麻烦。 “走错了,应该是这边。” “不对不对,是左边。” “我记得这边有一个坑,我们要绕过去。” 林淮溪一开始还以为他在正儿八经地提建议,乖乖照做,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在故意胡说八道。 林淮:“……” 忍住,杀人犯法……山上这么黑,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吧。 脑海中闪过几个危险的想法,但现实中的林淮溪只是咬了咬牙,封闭了听觉,只把宗南泽的话当耳旁风。 宗南泽又重新换了策略。 “这里好黑呀,我害怕。” “你们说山上有没有狼?” “周围怎么没有虫叫,我们不会误入到了奇怪的地方吧,你们没看过这几部电影吗,都是这个题材。” 林淮溪:“……” “再说我就把你扔下!”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宗南泽像是被吓到了,安静了几分钟但再次开口了。 好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悠悠负责调节气氛,悠悠对宗南泽的话很感兴趣,缠着他问东问西。 而宗南泽对小朋友确实是不同的,没有半点不耐烦,还会用心哄她。 林淮溪见这一大一小终于安分了,这才松了口气,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去。 他在茂密的灌木丛中穿梭,终于看到了露营地的光亮。 他心中一喜,大步朝前走去,终于钻出了灌木丛。 其他人都已经发现他们三个不见了,慌乱成了一团,有的想要报警,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另外的人分成了两拨,正拿着手电筒想要分头去找他们。 钟崇丘是最慌乱的一个,他作为天文社的社长,要为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负责,而走丢的是林淮溪和他的妹妹,他在这么冷的夜晚,出了一身冷汗,六神无主,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妹妹甜美的声音。 悠悠刚刚还是一副坚强的样子,如今见到哥哥,恐慌的情绪卷土重来,他一边号啕大哭,一边朝哥哥飞奔而去。 钟崇丘下意识蹲下身,把悠悠抱了个满怀,手掌颤抖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检查悠悠全身上下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淮溪和宗南泽,宗南泽的朋友慌张地走了过来,终于把仿佛没骨头的宗南泽接了过去,林淮溪减轻负担,这才松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钟崇丘一直在看他,他猜钟崇丘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朝他笑了一下,抬步走了过去。 他这一动,看到了站在朦胧的光圈外,神色凝重,仿佛一尊雕像的祁妄。 “……” 发现悠悠走丢时,他太过着急,忘了跟祁妄打招呼,祁妄肯定很担心。 逆着光看不清祁妄的具体神情,只是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林淮溪的心胆轻轻颤了两下。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朝祁妄讨好地笑了笑,乖乖地蹭了过去,又要拿出他最擅长的那一套。 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祁妄几乎从不对他生气,但一旦生起气来…… 林淮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头皮都麻了。 哄不好是要完蛋的!
第65章 林淮溪匆匆朝祁妄走去,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但他能感觉到钟崇丘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悠悠走丢了,他作为知道内情的成年人,应该给钟崇丘这个监护人一个答案。 他只能停下脚步,匆匆留下一句“给我点时间,等我处理好了,我会来跟你解释一切”。 他的语速很快,只花费了三秒钟,但等他再抬起眼看向祁妄时,祁妄只留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林淮溪抿了抿唇,彻底慌了神,脚步不停地追了上去。 祁妄的速度并不快,林淮溪只要多走两步就能跟他并肩前行,但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心虚得不敢面对祁妄,伸出的手又落下,乖乖跟在祁妄身后,怕再惹他生气。 祁妄径直回到帐篷里,林淮溪在门口犹豫了一分钟,见祁妄没有拉上拉链,应该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这才往前蹭了蹭,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有限,林淮溪没有贸然上前,半蹲在角落里,手无意识地抓着衣角,除了心虚以外,还有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委屈。 是他没有跟祁妄打招呼,擅自跑远,害祁妄这么担心,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啊! 林淮溪觉得自己太过矫情,用力咬了咬下唇,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祁妄一直背对着他,林淮溪以为他在生气,但祁妄很快转过身来,目光沉静地向他走来,手上提着一个医疗箱。 林淮溪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反应过来。 祁妄把医疗箱打开,拿着碘酒,朝林淮溪伸出了手。 林淮溪愣了愣,狗腿似的拿起棉棒递给他,还附上了讨好的微笑。 祁妄没有接,终于抬眼看他了,但眸色一片漆黑,让林淮溪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过了几秒,祁妄伸手轻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在林淮溪不解的目光中,祁妄动作轻柔地把袖口卷了上去,眉头渐渐收紧,神色凝重。 林淮溪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才发现自己手臂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都只是最轻微的皮外伤,但血液在皮肤上凝固住了,他的肤色偏白,衬得这抹红格外触目惊心。 这应该是被灌木丛擦伤的,林淮溪去时心急如焚,回来时要照顾一大一小,注意力全放在他们身上,忽略了身体上这点细微的疼痛。 冒了这么大的险,却只受了皮外伤,应该庆幸,可看着祁妄的脸色,林淮溪的心像是被揪住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祁妄知道他怕疼,便有种格外的保护欲,每次他受伤,祁妄的神情都会很凝重。 以往林淮溪会仗着自己受伤,哼哼唧唧地喊痛,这样能分散祁妄的注意力,祁妄也不忍心凶他,他再说两个笑话逗祁妄开心,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林淮溪刚要照做,突然注意到祁妄的手臂有轻微的颤抖。 一瞬间,他以为祁妄受了什么伤,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但细看之下,祁妄只是在尽力隐忍。 在他面前,祁妄习惯性地隐藏负面情绪,这次像是超过了他承受的极限,不仅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眼尾也被热气蒸上了淡淡的红晕。 林淮溪耳边嗡的一声,大脑瞬间空白。 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他几乎没有看到祁妄哭过。 被遗忘在幼儿园整整一夜,祁妄没有哭。 被保姆欺负,妈妈无视了他的苦痛,祁妄也没有哭 他的父亲幼时对他不管不问,在一切都变好之后,却想重新拉他回那个泥潭,祁妄一笑置之,情绪都没有半点波动。 而他现在只是受了皮肉伤,那么坚强的祁妄却是一副担心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林淮溪感觉心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像是有一颗酸涩的果实炸开,变成汩汩细流流向四肢百骸,他的鼻子酸了,眼眶也红了。 祁妄一直在低头给林淮溪上药,藏起自己复杂的情绪,但只听到林淮溪鼻尖气流细微的变化,他倏地抬起了头。 林淮溪本来还能忍住,但祁妄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落。 祁妄愣了几秒,立刻慌了神,抬手想要碰他,又怕林淮溪身上有别的伤,手僵在空中,张开嘴却急得发不出声音。 祁妄一向早熟,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城府更深,但现在的祁妄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会轻而易举地被林淮溪的眼泪打倒,心慌意乱,手足无措。 “是我弄疼你了吗,还是我的态度不好,对不起,溪溪我不是……” 见祁妄的第一反应是反省,还跟他道歉,林淮溪的情绪再次控制不住,眼泪更汹涌。 他抬手摸了摸祁妄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对,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擅纵主张,有任何事都跟你商量,就算我自己做决定,也一定会告诉你的,我以后不会再让你这么担心的,而且我也会变得越来越厉害,我能照顾好自己,下次连轻微的擦伤都不会有,不不不,我保证没有下次!” 林淮溪带着哭腔,肩膀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明明他在哭,却是一副帮祁妄擦眼泪的样子。 祁妄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心头那些杂乱的情绪,那些长在身体里的荆棘,那些几乎要刺破他血肉的尖刺,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又把他拉回了安全充满希望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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