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平哪里好受他的礼,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心结被戳破,丁一强反而对这件案子信心十足。 许泽平夫夫在丁家小住了两日,十一月初二午时,许泽柔挺着大肚子走到家门口,将他们夫夫送到家门口。 两个小家伙以及丁二沁都哭的眼睛红红,因为要分开,他们都十分的舍不得。 “圆哥儿、满哥儿,你们这次一定要记得沁哥哥哦!” “嗯,沁哥哥要记得想圆哥儿。” “也要想满哥儿,满哥儿会想沁哥哥的!” 依依不舍的分别后,许泽平将两个小家伙报上马车,再扶着程哥儿上马车后,自己挥了挥手,然后狠心的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许泽柔擦了擦泪水。 马车内的程哥儿,同样抹了抹眼角。 刚刚分别,他又开始想阿姐的。 因为布局的问题,马车出了巷子,正好就拐进了县衙正对的大街.. 程哥儿掀开帘子,恰好看到了一个微微挺着小腹的女子走出县衙大门,温和的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看到了新生。 而程哥儿看到这貌美的女子,却是忍不住的将目光锁在了女子额头上的指甲盖大小的梅花烙印上...他捏紧了许泽平的手臂。 这女子... 这女子是当年花船上的琳姐姐! 程哥儿很想掩藏自己那段愚蠢不堪的过往,但是回想当年在花船上的经历,他还是想要去看看这女子。 因为...要不是要不是琳姐姐,这个梅花烙印就戳在他的额头上了。 当年花船上,模样最好的就是他和琳姐姐,所以他们被关在一个屋子里。 琳姐姐年长他五岁,对他很关照。 再停留一个港口时,看守他们的船老大,接到一个消息,需要一个印着梅花烙的瘦马... 当时船老大最先看上的是自己,琳姐姐却主动站出来推销她自己... 他还记得琳姐姐当时说的话——我年纪大,再长两年就可以接客了,不比这个瓜娃子好? 被戳了烙印的琳姐姐,即使是痛苦,蜷缩在他的怀里,依然是安慰他:“姐姐知道你是富贵人家的好孩子,逃出去、一定逃出去。 你告诉你阿父阿娘,我们就得救了。” ... 后来自己因为目睹别人被打死,惊厥高烧不退,也是琳姐姐守在他的身边,求他们给点药,不然人就烧死了。 船老大想着死了也晦气,才给他弄了一点药。 再然后,他就被卖进了花老妇的窑子。 可是他答应琳姐姐的事情,食言了。 这么多年,为了自己能够好好的活着,他都是刻意忘记那些过往。 许泽平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停车。”程哥儿狭长的眼中续满泪水,“平平,我好像看到故人了。”
第301章 广南行5 白琳看着走向自己的夫郎,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低头让开了路。 “琳姐姐。” 白琳听着遥远而又陌生的称呼,猛然的抬起了头,一双柳叶眸紧紧的盯着程哥儿这张清丽绝伦的脸,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找出曾经熟悉的记忆。 “是我,我是程哥儿。”程哥儿忍不住的攥住了白琳的衣袖,声音沙哑,满含泪水。 白琳的眼眸瞬间睁大,是程哥儿?你还没有死? 白琳想要张口,但是张了半天嘴,还是没有发出一个声。 哭笑一声,果然还是没有适应自己已经变成哑巴了的事实、 白琳张开手,将程哥儿揽入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程哥儿情绪平复下来,从白琳的怀里退了出来,他说道:“琳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白琳用白皙的手指在程哥儿的手心写着,说来复杂,很开心你还活着。 当年程哥儿高热退下来,人就不太康健了。 船老大洪三害怕死了不划算,就将在湘江附近的港口,将程哥儿卖个了一个暗娼老妇。 比起暗娼,白琳宁愿程哥儿与自己被卖去做瘦马。 毕竟出名的瘦马,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一些鸨母,为了自己的“女儿”、“哥儿”更值钱,还会从小培养琴棋书画,使得他们色艺绝伦。 而暗娼是什么? 低俗下流的人士才回去的地方。 白琳哭着说程哥儿会养回来的,不会死,请求船老大多宽限程哥儿几日... 她的请求自然是被驳回去了。 为了避免她的哭喊声吵到别人,洪三将她嘴巴堵起来,绑在了船舱中。 然后,白琳眼睁睁的看着程哥儿被带下了船。 而白琳之所以知道的比程哥儿多,乃是因为她的亲阿娘本就是瘦马。 只可惜她阿娘遇人不淑,虽说被人赎了身,但也只能够沦为外室... 后来她阿娘死了,白琳又被正头娘子给发卖给了牙婆。 牙婆见白琳的容貌好但是性子倔,她难得调教,又转头卖给了洪三。 在程哥儿被发卖以后,她就被洪三卖给了扬州的刘牙婆。 白琳经过花船那一遭之后,人就变得圆滑了起来,人一圆滑,嘴巴自然就甜。 人美嘴甜,她深受刘牙婆的喜爱,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很多关于花船的消息... 花船每年从北到南会发一次船,每年发船的时间都不定,但每次要发船了就会给她们这些牙婆牙公下通知。 许泽平领着两个小家伙站在马车边,给出了程哥儿一定的隐私空间,远远的看着他们“交谈”? 正程哥儿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丁一强从县衙走了出来,他看到和林白氏站在一块的程哥儿,有些震惊:“程哥儿,你们相熟?” 白琳听着县太爷熟稔的称呼程哥儿,就知道他们十分的熟络,再看看领着两个孩子的许泽平,估摸他们应该是亲戚。 程哥儿果然如她所料,是好人家的孩子。 至于逃出去了不举报? 白琳其实心里也有底的,官宦人家都注重名声,对于自家孩子的糟心事都是捂得紧紧的,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他的清誉受损? 白琳连忙摆手,表示不熟。 程哥儿倒是敞亮,“姐夫,我与琳姐姐幼时相熟,怎么了?” 丁一强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白琳不想让程哥儿的名声有碍,就甩了程哥儿的手跑了。 程哥儿要追,被丁一强叫住了:“程哥儿,姐夫跟你说点事。” 程哥儿看着跑远的白琳,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丁一强,犹豫下,还是停住了步伐。 县衙之外不是好说话的地方,最终许泽平夫夫又跟着丁一强回到了丁府。 丁一强经过许泽平的点拨以后,放下了对贱籍的成见,重新查案。 他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重新请了仵作再次验尸。 因为他在思考一件事情,林地主是十月十五日晚上死亡的,而尸体是在十月十六日早上被伺候的丫头发现的。 如果真是白氏所杀,白氏又怎么不跑路?还和尸体睡一个晚上? 在审问的这段时间,林地主的妻子三番两次的要提出将林地主下葬入土为安。 ——她哭诉着说老爷生前最是个体面人,请县太爷给个通融让老爷入土为安。如今凶手也已经抓到,等到她画押后,自己在告诉老爷也不迟。 若非丁一强始终尸体是第一证据,在案子未破前,绝对不可以下葬!那么林地主的尸体也早就安葬了。 重新开棺验尸,仵作忍着腐臭检验,得出一个结论,林地主并非是被匕首杀死的!而是被毒杀的,因为林地主的喉咙以及五脏是黑色的。 通过尸体的判断以及死亡时间判断,林地主应该是中了乌头毒。 乌头轻一点让人在三个时辰之内死亡,重一点一个时辰内。 当时仵作推算的死亡时间是十月十五日子时一刻,这么往前一推,中毒应该是在酉时一刻、二刻。 乌头中毒,人会呕吐、昏迷乃至神志不清,若是配一些酒下肚,旁人也只当是酒喝多了。 仵作初次验尸,因为林地主刚死没有多久,尸体还没有腐烂,他检查了口腔和指甲这些,一切都是正常的,又加上匕首是一刀捅进心脏,他也就没有多想,判定确实是被匕首刺死的。 这个结论一出,丁一强知道果然是自己带着偏见才造成了案件的拖延,他庆幸小舅子这次来了苏灵,不然他就真的要做一回糊涂官了。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林地主的正室会三番二次的催促下葬了,原来是怕他查出真正的死因! 围着真正的死亡原因,丁一强一边将林家的长工婆子们都聚集起来盘问十月十五晚上林地主是在哪里吃的晚膳,一边派捕快到县衙各大药铺询问林家近来有没有人买过乌头? 大景对于毒药的管控都很严格,只要有出售,药铺必定会有记载。 两边同时进行,不过一天时间,这件案子就逆风翻盘,因为罪犯由林地主的妾室变成了林地主的夫人。 林家的长工婆子们都一致指认林地主十月十五那日是在夫人哪里与小姐、少爷们吃的晚饭,因为十月十五日是夫人的生辰。 饭局上林地主十分的高兴,因为他的儿子得了私塾先生的夸赞,说有望考中秀才,高兴过头了还喝多了。 吃完饭不久,老爷就开始呕吐发晕。 夫人说妾室有伺候老爷的职责,就让人喂了醒酒汤,将昏迷的老爷送到了白姨娘的房中。 白姨娘因为孕期,伺候完老爷也感觉到累,就早早熄了油灯睡了。 次日,小燕和管家去喊老爷、姨娘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了白姨娘恐惧的蜷缩在床上,身边还有一把带血的匕首。 他们失声尖叫,很快就引来林家上下所有人。 之后,管家就认出了那把匕首是账房先生的陆海的,因为在九月底时,他亲眼看着陆海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账房,然后放进了他自己专门放东西的柜子里。 管家知道陆海穷,所以好奇锦盒中装着什么,偷摸的打开过,正是这把匕首。 小燕却争辩那把匕首是白姨娘的,争论之中,小燕恍然了这把匕首是半个月前陆海交给白姨娘的... 在二人争论之时,陆续有人说,账房先生经常会给白姨娘送东西。 这么七嘴八舌下,就得出了账房先生通奸白姨娘,白姨娘联合情人杀死老爷的结论。 捕快这边则是在县城的佰草集药铺找到了林家有人买卖乌头的出处,盘问下,药铺大夫告诉捕快,这乌头不是单独买卖的,而是其他药草开的止痛风湿药。 买卖这风湿药的不是旁人,是林家的蔡婆子,这蔡婆子则是林地主夫人叶氏的心腹。 十一月初一,调查出这些,丁一强连夜就将蔡婆子抓来牢房审问,她为何要谋害林地主?还吓唬她,若是不从实招来,就要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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